正文
五年後窗外是一望無際的藍天,潔白的雲彩悠悠的掛在湛藍的天上。空乘小姐甜美的聲音在不大的空間裡迴盪著,旅客們隨著飛機飛行的節奏昏昏欲睡。
“媽媽,你看,你看,好大的一朵雲。”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在座位上興奮的手舞足蹈,朝窗外不停的張望。
被喚作“媽媽”的女子摘下眼罩,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將小男孩的身體扭正,讓他坐好。整了整他的衣服,慈愛的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溫柔的說:“昊昊乖,不要亂動,看會漫畫行嗎?讓媽媽睡一會兒好嗎?”
小男孩眨吧眨眼,很聽話的點點頭,乖乖的拿起手邊的漫畫看了起來。身旁的女子又重新戴上眼罩,補起覺來。
陳暮希是被乘務小姐叫醒的,乘務小姐用甜死人不償命的聲音喊著她:“小姐,飛機要著陸了,請坐好繫好安全帶,看好您的孩子。”
暮希摘下眼罩,迷迷糊糊看了空乘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身處何處。“哦”一聲坐起身。昨晚趕了一篇文章到3點才睡,今早又坐7點的飛機飛往A城,嚴重的睡眠不足。打開包包,掏出化妝包補點小妝,特意在眼圈下多塗了點遮瑕膏,力圖遮住濃重的黑眼圈。隨著廣播裡飛機著陸的消息播放完畢,暮希也收拾完畢。
當重新回到這裡的時候,暮希有點恍惚,擡起頭看了看這屬於A城的天空,心裡沒有重歸故土的激動,反而多了幾層酸澀。
手邊的小男孩拽了拽暮希的手,聲音嫩嫩的:“媽媽,走吧走吧。”顯然,對於一個新的地方,孩子的表現是興奮與驚喜的。他好奇,他想要去探尋這個陌生的環境。
暮希低下頭對孩子笑了笑,撫摸著他的頭,說:“昊昊怎麼這麼高興,我們可是離開家了啊。可能要在這住上一段時間呢。”
“沒關係,”孩子揚起笑臉,一臉的童真無邪,“我要在這玩玩,總是呆在家裡,悶死了。”
暮希掐了掐孩子有點肥嘟嘟的小臉,語氣很是溫和:“你呀,就是貪玩。”
孩子笑的陽光明媚,小臉的輪廓很清晰,像極了那個人。都說三歲看下,七歲看老,小小的年紀就能看出這孩子一定是個英俊帥氣的男孩。五官中只有眼睛像暮希,大大的,又黑又亮,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充滿了靈氣。有了這眼睛的點綴,這英俊中又多絲柔和與秀氣。不完全似那個人,冷俊疏離。
暮希招手攔了輛車,帶著孩子朝公司分配的住所前進。
??“這飛機怎麼又晚點啊,都過半個小時了怎麼還沒來?”
“就是啊,怎麼回事?”
“該不會是人從後門走了吧?”
候機廳裡,大羣的記者扛著攝像機拿著話筒等候著,飛機晚點半小時讓他們有點焦躁不安。害怕這到手的新聞又打了水漂。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
事實上,結果肯定會是他們擔心的那樣——到嘴的鴨子,飛了。
洛繹呈剛下飛機,見到這黑壓壓的一羣人,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丟給身後隨行三個字:“處理掉。”
韓墨同情的看了眼身後同僚,無奈的搖了搖頭,拉著行李跟上洛繹呈。
“哎,我說,你這樣避而不見記者,只會加深媒體對你好奇度,然後他們會根據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亂寫。對你,影響也不好吧。”韓墨有點戲謔的說。
繹呈摘下墨鏡,在手上邊轉邊淡淡的開口道:“你感興趣你去接受採訪,我沒空陪他們玩。”
“人家出名巴不得媒體報道提高知名度,你倒好,就沒在媒體前露過幾次面,像隱退江湖似的。”
“我垂簾聽政,一切你主持大局就好。”繹呈輕輕揚起嘴角。
“哼,直接說我給你處理爛攤子不就得了。”韓墨冷哼著,對於洛繹呈這樣不在媒體露面而把他推出去的行爲,他感到,很不齒!
繹呈拍著好友肩笑的爽:“我也沒少給你發獎金吧。”
“呸
??”韓墨更加不齒這樣以錢搪塞人的行爲。
說笑調侃間兩人已走到室外,已經有人提前將他們的車開了過來,繹呈接過車鑰匙就要上車,韓墨一把攔住他:“你就打算走了?不回公司?”
繹呈將手裡的鑰匙一轉,戴上墨鏡,說:“什麼事等我休息休息再說。”
說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發動了車子,又搖下車窗,對此刻處於無語狀態的韓墨說:“我的行李你幫我送過去。”
韓墨還沒來得及罵出口,繹呈油門一踩,車子就已飛了出去。徒留韓墨對著一串的汽車尾氣咬牙切齒,這公司的事,又得他收拾了!
車子行駛在A城的環城公路上,夏末的風透過車窗吹進來,撩起了髮絲,吹起了衣領。在這記憶之城,在這最刻骨銘心的城市,能有勇氣再一次踏進這裡,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笑。明明可以不用自己親自過來的,不知爲何,鬼使神差的,就過來了。有些記憶太過痛苦,以至於自己不願去碰觸,可是,越是痛苦,越是忍不住的從腦海中四溢出來,慢慢的吞噬著自己的心,慢慢地,冰冷著身體的溫度,慢慢地
??還是偏偏愈發的想念那個痛苦的源泉。
??“媽媽,我的旱冰鞋哪去了?”房間裡傳出稚嫩的聲音。
“還有一包行李沒寄來,大概在那個包裡,等幾天,乖啊。”暮希忙著敲敲打打,她需要準備好下午採訪的資料。
“昊昊,媽媽馬上要出去一趟,下午還有工作,一會兒你在何阿姨那裡要乖乖聽話知道嗎?”暮希收拾好資料,來到孩子面前悉心交代。
何秀珍是小區裡臨時託兒所的看護人,剛進這個小區時,暮希就已經和她打過招呼。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工作又忙,分身乏術,只能將孩子暫時託付給託兒所。
“媽媽,我知道了,你去上班吧。我不鬧。”昊昊眨巴著大眼睛,很聽話很懂事的點著頭。
暮希嘆口氣,蹲下身抱了抱孩子,昊昊很聰明很懂事,很少像別的孩子那樣哭哭鬧鬧。他的性格有種不符合年齡的隱忍與沉穩。他可能明白,母親一個人帶著他很不易,自己沒有撒嬌的權利。
暮希在孩子的臉上親了親:“乖,晚上媽媽帶你出去吃好吃的,然後我們去玩。”
“嗯。”孩子甜甜的笑了。
暮希領著孩子出門,將孩子託付給託兒所的何秀珍,何秀珍大約50來歲的樣子,慈眉善目。小區裡很多還不能上幼兒園的孩子或者家長臨時有事的孩子都放到她這照顧。何秀珍見剛纔和她打過招呼的暮希領著小朋友來了,忙把懷中的一個小孩子交到身後阿姨手裡,笑瞇瞇的迎出來。
“來了啊。”何秀珍站在門口朝暮希娘倆笑。
“是,麻煩您了,何
???”暮希將孩子送到何秀珍身前,卻語塞不知要喊她什麼。
“呵呵,叫我何姐好了,”何秀珍始終眉眼彎彎的笑,給人一種親近感,她伸出手拉著昊昊的手,笑容更大了,“喲,多俊的孩子啊,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我叫陳泯昊,5歲了。”昊昊很乖巧的回答,眼裡滿滿的純真。
“乖啊,咱在這等媽媽回來。”何秀珍很會哄孩子。
“昊昊,媽媽走了,等媽媽下班,啊。”暮希蹲下又在孩子的臉上親親,不捨的和孩子告別。
“媽媽再見。”昊昊也在媽媽的臉上“啵”一口,懂事的和媽媽再見,不像別的孩子,離開媽媽又哭又鬧的。
暮希放心的工作去了,對於孩子,她心裡還是有些許歉疚的,從小就一直跟在她身邊,雖然自己沒少愛他,但是缺失的父愛是她怎麼也彌補不了。
不是沒有人介紹過對象給她,不是沒人追她,只是,她有著自己的堅持與守候,不爲別的,她就是不想拿什麼去替換她曾經的愛情,她老去的青春裡,有她的最愛,無人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