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城,城摞城,地下還有幾座城。漫漫黃河水,一層一層完整地掩埋了歷代的開封城。隨著黃沙吹起,藉著開封城,夢一回北宋、南宋。
連著5天,辰溪獨自躺在簡潔的屋子裡,還好屋子不是很大,不然真是太落寞了。可她卻是有丈夫的人,只是經常夜不歸宿,她一點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肇慶從來談起,也從來不允許辰溪問起。
門開的聲音把辰溪從熟睡中吵醒,她已經很習慣他的深夜歸來,膽小鬼總是怕深夜門響,可她卻剛好相反,卻絕不是因爲她不是膽小鬼。
慵懶而幸福地躺在牀上,等他的一聲問候:丫頭,我回來。
可這一次卻是廂房裡亮起了燭光,隱隱有說話的聲音。辰溪心下疑惑,起牀去看個究竟。
肇慶坐在椅子裡,看著一個陌生的女子在鋪牀。讀不懂,亦或者忘了去讀懂他那眼神裡包含了什麼,辰溪腦子裡一片空白。
肇慶一眼瞧見門邊的辰溪,起身過來想介紹一下,卻被辰溪那空白的表情尷尬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肇慶隔在兩個女人之間,辰溪完全被罩在肇慶的影子裡,肇慶熟悉的氣息絲絲縷縷地圍上來,辰溪垂下頭,心頭一陣疼痛,卻與陌生女子無關。雖然是同牀共枕的夫妻,可每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站在他面前,她心中還是忍不住充滿了愛與被愛的感動。
“家裡還有被子嗎?那牀太薄了”說完肇慶就後悔了,深怕辰溪誤會。
家裡是從來沒留宿過客的,辰溪搖頭,隨即道:“到曾嫂家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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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嫂有10幾牀被子,那全是她的嫁妝,而辰溪是連個孃家也沒有的。他們相遇的時候,辰溪甚至連記憶也沒有,一無所有地被肇慶從郊外撿回來。一年後,在同一個屋檐下,一個娶,一個嫁草草完婚。
如此婚禮,在曾嫂看來是草率,在肇慶看來是低調。因爲肇慶是朝廷的漏網之魚,同時也是先皇的第九子。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推翻哥哥,自立爲王。當牽扯到權力的時候,是很難講清誰對誰錯的。
肇慶雖然不願辰溪半夜出去借東西,卻也沒有別的法子。辰溪轉身出去,肇慶緊隨其後。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辰溪突然覺得寒月如鉤是這般美好,不過會過神來,心底不禁一陣失落與不安。因爲她自己也是在這樣美好的月色裡走進他的生命的,那女子是誰呢?
“曾嫂……”辰溪敲門叫著
“怎麼了?”裡面酣睡的曾嫂聽見她這麼晚來敲門,來不及穿整衣衫就出來開門。
“肇慶出事了?”肇慶那麼個大活人站在那兒,偏曾嫂沒看見,開了門劈頭就問。
“曾嫂”?好氣又好笑地打個招呼。
“家裡來了客人,我來借牀被子。”辰溪搶著說道,以掩飾他們二人的尷尬。
辰溪隨曾嫂進屋,肇慶在院子裡等著
“剛好青石不在家,拿去吧。”曾嫂指著兒子的屋子說。
“是位女客。”
“女的?和肇慶什麼關係?住多久?曾嫂一連串的問題,辰溪搖頭都搖不及。
看著辰溪這一問三不知,還巴巴地三更半夜跑來給人家借被子的樣兒,曾嫂氣得用食指戳辰溪的頭,低喝道:“什麼雞啊鴨啊的,你還給她借被子!凍死纔好呢!”
“曾嫂……”
“就青石的被子我還怕弄髒呢!再沒別的了。”
辰溪不爭辯什麼,只是跟木頭人一樣站著,因爲早摸著曾嫂的脾氣了,說是說不過曾嫂,但只要你不吭聲,她自己嘮叨一會兒,自然會順了你的意。
“杵著幹嘛?天都亮了,拿被子!”曾嫂已經自己打開了箱子。
辰溪抱了被子出去,肇慶迎上來要接過去,辰溪側過臉,把被子抱緊,腳下卻沒有停住,一徑往門口走。不,他是我的丈夫,不許給她抱被子!
“肇慶”門口,曾嫂在後面叫住肇慶,“那個女人……”
“曾嫂……”辰溪擋在曾嫂面前哀聲打斷她。
“你就護著他吧!”碰得關了門。
辰溪轉身要走,肇慶攔在面前,堅定地說: “你不要瞎想,什麼事都沒有!”
辰溪用力點頭,感動得想哭:只要你說沒事,我就堅信沒事,可是你得告訴我沒事啊!
看著辰溪歡喜中的如釋重負,肇慶心疼地用手掌撫了撫辰溪的頭,她就很開心地笑了。
安置好客人,辰溪進來的時候,肇慶正拿著她繡了一半的刺繡在看。
“我在跟曾嫂學刺繡。”
“繡得不錯。”
“曾嫂心直口快,你別介意。”辰溪小心翼翼擡頭看肇慶。
“怎麼會。你們挺熟的?”
“是啊,曾嫂說她就是我的孃家。”
“不要跟外人交往太多。”肇慶雖是輕描淡寫,辰溪卻深知自己已犯了肇慶的大忌。肇慶接著說:“一個人在家無聊是不是?”
辰溪點了一下頭,又趕緊搖頭道:“沒有沒有。”
“有空我教你讀書、寫字怎麼樣?”
“啊?”辰溪驚喜得合不上嘴。
“傻丫頭!”肇慶捏捏辰溪的鼻子。
於是,以後的燭光裡有了一對幸福地背影。回來得太晚,二人就並肩躺下,肇慶講外面的事,外面的林林總總。辰溪第一次覺得離肇慶這麼近,幸福得開始怕失去,總是要隔過被子握著肇慶的手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