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盡
從初見起,慕容映霜便喜愛這個孩子,如今對她更添幾分同情與憐憫。
可想到她狠毒的母親害她失了磐兒,她又不禁悲憤萬分!將心比心,可以想見後宮那些被高婕妤毒害過的嬪妃,尤其是痛失了皇長子的徐容華,若然看見這個可愛的孩子,會否在某一瞬間,恨不得掐死她以解心頭之恨?
“嗯呀……”睡夢中的軒轅菡嘟著小嘴輕喚了一聲,然後一擡腿,將身上的錦被一腳全部踢開。
原來是個睡覺不老實的孩子!
慕容映霜不自覺地笑了。她輕輕俯過身去,將錦被重新幫她蓋好,然後站起身,悄悄走出了房門郎。
今日是二月初八。果然在黃昏時分,軒轅恆又來到了含章殿華碧苑。
自去年冬狩回來之後,軒轅恆到華碧苑來的日子不僅極多,而且時時來得極早。他與她共用晚膳,甚至梳洗沐浴之事也常在含章殿內(nèi)進(jìn)行,儼然把把重新修飾擴(kuò)大後的含章殿,當(dāng)成了他的第二個乾元殿鐦。
“皇上尚未用過晚膳吧?臣妾已讓人準(zhǔn)備好了!”慕容映霜向軒轅恆行過禮,便伴著他走進(jìn)用膳的偏廳。
“霜兒爲(wèi)何如此操勞?你如今該多些臥牀休息纔是。否則,身子如何能儘快復(fù)原呢?”坐在長長的餐案旁,軒轅恆憐惜地望著她略顯蒼白的俏臉。
“臣妾這些日子已在牀上躺得太多,皇上不必替臣妾擔(dān)憂。”
“要聽從絮語醫(yī)女的叮囑。”他寵溺地看著她,“否則,如何能儘早爲(wèi)朕生下緯兒?”
當(dāng)著這衆(zhòng)多宮人內(nèi)侍的面,慕容映霜雙頰一紅,再也不敢接話。可軒轅恆卻如沒事人一般,取起面前的一雙玉箸,神情嚴(yán)肅、動作優(yōu)雅地用起膳來。
慕容映霜知道,作爲(wèi)東昊帝君,他向來奉行“食不語,寢不言”的禮儀,當(dāng)下也不便再說話,靜靜地端起碗筷用膳作陪。
晚膳過後,慕容映霜陪著軒轅恆在華碧苑庭院中漫步。
庭院中有一座巨大的假山,怪石嶙峋,山泉汩汩。兩人便繞著那假山慢走,欣賞著月色園林景緻。
思慮再三,慕容映霜終於找了個機會開口道:“皇上,臣妾今日有一事相求。”
“霜兒如此鄭重其事,可是爲(wèi)萏兒之事?”軒轅恆淡淡一笑,似是有所準(zhǔn)備。
“趙王已經(jīng)跟皇上說過了麼?”
“沒錯,趙王還一再勸朕,如你所願,將萏兒交由你養(yǎng)育。”
“那麼皇上……可願答應(yīng)?皇上也不會因爲(wèi)萏兒母家之事而追究她麼?”慕容映霜一臉期盼著看著軒轅恆。此刻,她竟然如此期盼軒轅恆能將軒轅萏交給她養(yǎng)育。
萏兒攤上那樣狠毒的一位母妃並非她的錯!今後,她會將萏兒視作己出,將無法在磐兒身上表達(dá)的母愛全部給她,讓她成爲(wèi)一位有父皇更有母妃疼愛的小公主!
“萏兒是朕的女兒。不管她的母親是誰,她只是朕的公主,朕會給她公主所應(yīng)有的一切!”軒轅恆的眸光如月色般清冷,“至於將她交由誰養(yǎng)育,朕自有安排。”
“難道,不能讓臣妾當(dāng)她的母妃麼?”慕容映霜急問。
“你?”軒轅恆眸中是冷冷的笑意,“霜兒難道仍不瞭解高婕妤對你做過些什麼?”
慕容映霜心中一陣鈍痛,又想起了那些悲痛的回憶:“臣妾知道!可是,臣妾不會因爲(wèi)萏兒的母親做過什麼而對她有成見。如果皇上是擔(dān)心臣妾因此對萏兒懷有戒心,而不會盡心盡力地養(yǎng)育她成人,那是大可不必!臣妾會將磐兒得不到的所有愛,悉數(shù)傾注到她身上……”
說著,她眸中竟又涌起淚意。
月色照著兩人修長的身影。軒轅恆走近她身旁,輕輕地用一手將她攬入懷中:“霜兒心地純良,或許不會對萏兒懷有戒心。可霜兒可有想過,待萏兒他日長大成人,知道今日真相後,會否有別的想法?”
慕容映霜擡眸看著他,靜待他說下去。
“你對她傾注所有的愛,可是她若得知她的母妃當(dāng)初是因爲(wèi)對你下毒而真相敗露,她又會怎麼想?”
“臣妾只求問心無愧,並沒有想得那麼長遠(yuǎn)。”
“可是朕並不放心!朕不會讓與高婕妤有利害關(guān)係的妃子養(yǎng)育萏兒!”
“可是……”
“此事朕意已決,霜兒不必再說了。”
軒轅恆冷冷的聲音打斷了慕容映霜的請求。儘管,此刻他仍溫柔地將她擁在懷中,可她卻能感受到他身上隱隱透出的陣陣寒氣,甚至不耐的殺氣!
慕容映霜知道自己若再堅持一步,便是觸犯聖怒,因此只好默默地靠在君王懷中,不再大膽言語。
兩人相倚著在月下站了好一陣,軒轅恆又出言相問:“霜兒在想些什麼?可是不服朕的旨意,心中不悅?”
“臣妾沒有。”慕容映霜輕聲否認(rèn)。
“趙王今日對朕說,萏兒初逢鉅變恐驚嚇過度。朕接納了他的勸諫,決定讓萏兒先留在含章殿中,直到高家之事塵埃落定,那時朕再安排一位嬪妃作她的母妃。霜兒以爲(wèi)如何?”
“如此甚好!臣妾一切聽從皇上安排。”她從他胸前擡起了頭,認(rèn)真地直視他,“只是臣妾在想,皇上將高家一網(wǎng)打盡,可有擔(dān)心過萏兒日後怨恨皇上?”
“呵呵!”
軒轅恆突然笑了起來,“她即使怨恨又能怎樣?高婕妤禍害後宮,毒殺皇子,死罪難逃!高太師兄弟族黨貪贓枉法,魚肉百姓,不一窩端起不足以平民憤!前朝後宮一網(wǎng)打盡,朕應(yīng)當(dāng)當(dāng)機立斷,豈能因爲(wèi)一個小公主,便讓朕有所顧慮?”
“皇長子,真的是高婕妤背後指使加以毒害的?”望著軒轅恆的臉色,慕容映霜大著膽子問了出來,“她爲(wèi)何竟狠毒至此?”
“她已經(jīng)當(dāng)著朕的面招認(rèn)了。她還招認(rèn),這一切皆是她父親在背後教唆指使,前朝與後宮勾結(jié)作惡!”軒轅恆臉上一片雲(yún)淡風(fēng)輕,並沒有她想像中該有的憤怒與悲傷,“她招認(rèn)的條件,便是要朕答應(yīng)留下萏兒一命。”
“呵,其實,她即使不招認(rèn),朕也能查出人證物證,同樣,朕也不會要自己女兒的命!”此刻,他臉上是一片傲然的冷笑。彷彿所說的事與己無關(guān),而那被毒殺的皇長子,也不再讓他感到悲痛萬分。
“朕不對高氏一族痛下殺手,如何對得東昊百姓,又如何對不起朕這帝位?”他淡淡說著,慕容映霜卻能感覺到他語氣中的冷狠。
她不知道前朝查出高太師一族的惡行,到底嚴(yán)重到了何種程度。但從高太師與高婕妤勾結(jié)陷害皇嗣,便可知他並非善類。她甚至暗暗猜想,或許高太師還有些惡行,是軒轅恆和軒轅諾已經(jīng)查知而不願公諸於世的。
城府高深、指點江山的帝與王,向來讓她等平凡世人猜測不透!
雖然心中對高婕妤恨之入骨,可想到她曾寵冠後宮數(shù)年,如今卻突然落得個九族被誅、性命不保的悲慘下場,也不免替她暗暗唏噓一番!
如今前朝與後宮皆有人在悄悄議論,慕容太尉即將取代高太師成爲(wèi)“三公”之首、東昊權(quán)臣。而她慕容映霜雖仍然居於容華之位,卻早已奪得帝皇的隆恩,成爲(wèi)後宮獨寵之人……
望著軒轅恆月下清冷沉靜、俊美至極的臉,慕容映霜突然有種感覺,在軒轅恆扳倒高太師的這一盤大棋局之中,他對她的寵愛以及對父親的倚重,是否也只是他的一步棋法?
如此念頭閃過,讓慕容映霜不禁悚然一驚,渾身打了一個冷戰(zhàn)。眼前傲然站立之人,那狠辣的帝皇手段,如何不讓人感到高深莫測與莫名震驚?
低頭望見她茫然憂思的眸光,軒轅恆正色道:“身爲(wèi)后妃,若不能安份守己,必定不會有好下場!因此,霜兒還是少些去沾染那些是非恩怨吧!”
“可是,臣妾不去沾染,那些恩怨仇恨便不會找上來麼?”
若然她說的是對的,她從不與人爲(wèi)敵,爲(wèi)何還是有人要奪去她腹中的磐兒?她如此安分守己,或許,也只不過是他人棋盤上了的一顆棋子而已!
凝望著她雙眸中的疑惑與不甘,軒轅恆久久沒有說話。
終於,他再次將她輕輕地拉入懷中,完美的下巴輕抵在她發(fā)頂之上。慕容映霜靠在他胸前,兩人雙雙擡眸望著半空中那輪彎月,久久沉默。
“朕只希望,我們永遠(yuǎn)都能像今夜這般?”他在她頭頂上輕輕說道。
“怎麼?”
今夜這般指的是什麼?是她永遠(yuǎn)是他的寵妃,而父親永遠(yuǎn)是他是朝中重臣麼?慕容映霜輕輕轉(zhuǎn)過身來,美眸中滿是追問與疑惑。
軒轅恆卻忽然用雙手將她纖腰摟緊,低下首來,溫柔地在她脣間採擷花蜜,纏綿憐惜……
遠(yuǎn)遠(yuǎn)站著的宮人,皆識趣地自覺退了開去,沒人膽敢放眼過來看上一看。
…………陌離輕舞作品………
因著腹中骨肉的離去,讓慕容映霜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也變得空空落落的。
軒轅恆算得上頻密的駕臨和溫柔相伴,並不能讓她的心變得更加踏實。
彷彿,隨著腹中那個孩子的離去,他與她之間一下子便少了那根緊密的血肉紐帶,即使他再溫柔的話語與安撫,也不能掩蓋兩顆心逐漸疏離的真相!
她覺得,她越來越看不懂他,或者說,她根本便不曾看懂過他。
與他這至尊帝皇在一起,她無法確切地得知,他何時會忽然對她溫柔有加,激動相擁;何時又忽然會因爲(wèi)某些事、某句話而變得清冷無情,令人不敢親近。
他總是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寵溺地說著一些溫柔體貼的話語。夜晚,他卻因她的初初滑胎而顯得小心謹(jǐn)慎,不敢越雷池半步……
可是,她總覺得,他那顆緊密包裹在清冷俊美外表之下的心,若即若離,讓她無法捉摸,更讓她無法貼近、看清!
雖然每月逢一的日子裡,他不會再到高婕妤曾經(jīng)的如意殿去。但在逢一到逢四的夜裡,他鐵定不會出現(xiàn)在她的含章殿。
她不清楚他是否去了另外幾位容華的宮殿,也不知道他有無召其他嬪妃侍寑。她甚至吩咐輕歌與漫舞,不要再去打探這些消息,更不要回來向她稟報。
她不願爲(wèi)此花費一分心思去猜想、去心亂、去嫉妒……
皇宮之外,人們悄悄熱衷著那些有關(guān)後宮的傳言,說皇上如今在朝中器重慕容太尉,在後宮更只獨寵慕容容華一人……
慕容映霜對此類傳言,總是一笑置之。連她這當(dāng)事人都不相信不確切之事,局外人爲(wèi)何說得如此言之鑿鑿?
今夜已是三月初四,軒轅恆這幾日按例是不會到來的。
儘管滑胎之日已過一個月又三日了,可慕容映霜仍會時時會起那個無緣相見的骨肉,甚至在在夢中見到她的磐兒。
他是個正對著她溫柔淺笑的翩翩美少年,那樣發(fā)自內(nèi)心的輕笑,竟讓他兩頰顯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像極了那尊貴俊美、天下無雙的東昊帝皇……
“磐兒……”
猛然從夢中驚醒,慕容映霜發(fā)現(xiàn)房內(nèi)只有油燈在華麗的燈罩內(nèi)撲閃。伸手一抹兩頰,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又在夢中流淚了。
有時,她真的很恨自己的脆弱與執(zhí)拗!
自古以來,經(jīng)歷小產(chǎn)滑胎的女人多如牛毛。可爲(wèi)何自己偏偏放不下,認(rèn)定那素未謀面的骨血,便是她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磐兒?
原本,遠(yuǎn)離孃親與庶弟入宮之後,她對自己的人生已沒有過多期盼。是那個不期而至的胎兒,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憧憬與希望。本想著若能親手將他養(yǎng)育成一位翩翩少年,即使自己在宮中最後的命運是孤獨終老,她也不枉此生了。
可是,命運卻如此捉弄了她一場!
她那不期而至的磐兒,竟又那樣突然地離她而去。
此後在宮中,她又該有怎樣的期盼?是如軒轅恆所願,安心侍君,以期懷上他們的緯兒,以及更多的孩子嗎?
可是爲(wèi)何,她覺得那樣的幸福離她那樣遙遠(yuǎn)?遙遠(yuǎn)得她根本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去期盼?
暗歎一聲,她掀被下牀,信步走到窗前,擡手掀起了布簾一角。
上弦新月,月色微淡,皇宮內(nèi)的殿角屋頂濛濛朧朧,剛可辨出輪廓而已。對面的含章殿正殿屋頂上,藍(lán)色衣袍一閃,那人便已飛身跳落屋頂。
軒轅諾?他爲(wèi)何又再半夜出現(xiàn)在含章殿?
望著空無一人的殿角屋頂,慕容映霜陷入沉思。
有時,她真的弄不清楚,軒轅恆與軒轅諾帝王兩兄弟的關(guān)係到底是怎樣。
軒轅恆似乎對軒轅諾極其信任,但在衆(zhòng)人面前又總是對他態(tài)度強硬,絲毫不給他不留兄弟情面!
而軒轅諾看似對皇上忠心耿耿,總是在一言一笑之間,輕鬆瀟灑地化解皇帝給他的種種難堪。然而,他又時時會做出些放肆出格的事來,絲毫不把那九五之尊放在眼內(nèi)。
就如此刻三更半夜,他一個大男人竟然在後妃如雲(yún)的後宮來去自如,飛來飛去,彷彿把皇兄的後宮當(dāng)成了自家的後院!
越想越是納悶,慕容映霜索性不再去想他們兄弟二人。
她想起了軒轅萏。
自那漂亮可人的小公主入住含章殿以來,她因心中對高婕妤存著的怨恨與心結(jié),並不怎麼願意去偏殿見軒轅萏。可是心中卻是時時掛念那小丫頭是否安好,是否因想念孃親與親人而哭鼻子!
她讓漫舞安排了好幾位大小宮女去照顧軒轅萏的起居飲食,並時時向漫舞詢問她今天吃了些什麼,又玩了些什麼,可有哭,可有笑?她樣樣事皆要反覆過問,反覆叮囑,只差沒有親自去照料她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尤爲(wèi)在意小公主,可大家都沒有點明。
漫舞告訴她,軒轅萏總是嚷著要見“娘娘”,可她總是硬著心腸不去見,只因怕一見到萏兒,又要想起自己失去磐兒的錐心痛苦!
多麼無辜的一個小女孩,卻要被自己如此執(zhí)著地恨著!她有時也暗暗自嘲。
看來軒轅恆說得沒錯,要放下對仇人之女的戒心,談何容易?難怪軒轅恆要懷穎,她怎麼可能真的一輩子將萏兒視若己出,傾注所有的愛呢?
此刻夜深,那個可憐的小公主該睡著了吧?她可會在夢中呼喚她的親人?
微微嘆了一口氣,慕容映霜突然很想去看看軒轅萏。
披上披風(fēng),她輕輕推開寑室門走了出來。
外室燈火微暗,值守的宮女正坐著打磕睡。慕容映霜不忍吵醒她,放輕腳步出了大門,來到偏殿廂房。
偏殿外室亦只點著微弱的油燈,卻沒有專人值守。慕容映霜來到廂房門口,輕輕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她以爲(wèi)她會遇到漫舞或是什麼人,可諾大的廂房之內(nèi),諾大的牀榻之上,只躺著那個沉沉睡著的小公主。
廂房內(nèi)並沒點著油燈燭火,只有微淡難辨的月色透過窗戶送進(jìn)一點光亮來。那上弦蛾眉月,此刻淡淡地懸掛在牀邊的窗戶外,彷彿在守護(hù)著那嬌小無依的小小公主。
慕容映霜輕輕地走過去,在牀榻邊上坐下來,低下頭仔細(xì)瞧著軒轅萏夜色下的小臉。
睡覺不安份的小公主,已將身上的錦被踢開了大半。慕容映霜輕輕笑了笑,伸出手細(xì)心地爲(wèi)她蓋好被子,又溫柔溺愛地輕輕撫了撫她嬌嫩的臉蛋。
“母妃……”
香香甜甜的、奶聲奶氣的一聲呼喚,從熟睡的軒轅萏嘴中喊出,讓慕容映霜心中一動,隨即百感交集。
或許,自己溫柔的舉動讓她夢見了她的母妃。
可她那母妃,卻是自己此生最仇恨之人……
虎毒不食子,高婕妤雖然狠毒如豹狼蛇蠍,對她的獨女卻是疼愛有加。只可惜,她平日總是不喜軒轅萏接近她,如今卻不得不將軒轅萏送到她這仇人手中,甚至企求著她這仇人大發(fā)慈悲,好心收留她的獨女。
高婕妤該是如何走投無路了,纔會想出如此計策呢?
無奈暗歎一聲,慕容映霜站起身來,想回到自己房中去,卻在聽到外室傳來刻意壓低的說話聲時,一下子定在了當(dāng)場。
“王爺,你總是半夜到來,難道便不怕被皇上知曉了,要責(zé)罰於你?”
這,竟然是漫舞的聲音!
那她口中的王爺,又是誰人?
慕容映霜支起耳朵,隨即便驚訝地聽到了軒轅諾那低魅好聽的聲音:“本王不半夜來,難道還要光天化日的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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