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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前朝秘變

太子趙漳帶著李承歡回到李府時,李錦然正將煮好的湯‘藥’遞給孫氏。‘門’外忽然響起噼裡啪啦燃放爆竹的聲音,孫氏又是輕聲一嘆,仰頭將湯‘藥’嚥了下去。

李錦然打從心底希望孫氏永遠都不要知道李府裡的‘陰’謀算計,可今天必須要讓她知道了,低著頭在孫氏耳邊將紫鵑的話說給她聽。只見她臉‘色’大變,捂住心口劇烈地咳嗽著。李錦然急忙去拍她的背,卻想起趙澈前些日子在她面前裝病時,也是這般姿態。

“錦然,你可曾見過前太子的畫像?”孫氏喘著氣虛弱地問道。

“不曾!”李錦然心中疑問重重,卻見孫氏臉‘色’慘白得十分駭人,當下急道,“母親,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昨日我在你屋裡見到一張畫像,模樣與前太子如出一轍,他是誰?”孫氏任由著李錦然攙扶著在案桌邊坐下,開口問道。

“三皇子趙澈。”聽到母親說趙澈與前太子十分相像,她大爲吃驚,轉而又想起前太子乃趙澈的皇叔,模樣相似倒不足爲奇。

“他就是趙澈?”孫氏聲音又高了幾分道,“傳聞他自小體弱多病,可是屬實?”

李錦然不知孫氏爲何今日會提起趙澈,卻見她神‘色’甚少有今日這般緊張,只好點了點頭。見孫氏眉頭深鎖,以爲她不喜歡趙澈的體弱,急忙解釋道:“趙澈的身體不似傳言說得那般嚴重,幾日前我還見了他,身體比之前好很多了。”

孫氏將李錦然拉在身邊也坐了下來,猶如她兒時那般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聲音輕柔地問道:“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先背會的是哪首詞嗎?”

見孫氏的臉‘色’不似先前那般蒼白,她的心稍稍放了下來,笑道:“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李錦然搖頭晃腦地背誦著《相和曲》,有意要逗孫氏開心。孫氏抿著嘴輕聲笑了笑,又道:“數過多少筆畫嗎?”

李錦然搖了搖頭。

孫氏笑著打趣道:“若哪天我不在了,你數著筆畫玩,倒是可以打發下時間。”

李錦然哼了哼,依在孫氏的肩上撒嬌地說道:“若那一天來了,我會讓你外孫數筆畫的。”

孫氏捏了捏李錦然的臉,笑罵了聲:“不知羞。”

李錦然朝孫氏吐了吐舌,扮了個鬼臉。

“爆竹也放完了,我們也該去赴宴了。”孫氏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李錦然憂心忡忡地跟在孫氏身後。

紫陽閣熱鬧非凡,李錦然與孫氏尚在‘門’口便聽見了舉杯相慶的聲音。待二人進了紫陽閣才發現賓客滿座。張蔚然一眼就看見了她,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她剛挪動了步子,便聽見李錚高聲說道:“夫人這邊來坐。”

李錦然心裡咯噔一下,難道今日要害母親的人是父親?她站在母親的面前不肯離開。孫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有法子不喝茶,你且安心。”

有孫氏的保證,李錦然纔在張蔚然的身邊坐下。看著琳瑯滿目的飯菜,李錦然全然沒有胃口。她裝模作樣地拿著筷子夾菜,眼睛卻一直看著孫氏。只見李錚站了起來,雙手端著酒杯面向孫氏道,“夫人,這些年苦了你了。你醒來後,爲夫一直很高興,這一杯我敬你!”他仰頭將酒喝盡,將手邊的茶杯遞給孫氏,頗爲關切地說道:“夫人身體不好,就以茶代酒吧!”

李錦然的心越來越沉,拿著筷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原來府上不只有二夫人這匹狼,竟然還有李錚也參與在內。可李錚一直對孫氏不聞不問,何以也起了殺心?她看著李錚的臉,見他情真意切,似與孫氏極爲恩愛。

孫氏看著李錚輕輕地笑了笑,衣袖掩面將杯中的茶喝盡。周圍一片拍手叫好聲,傳入李錦然的耳際時,她的手卻越來越涼,低著頭吃著碗裡的飯菜,默默地聽著周圍的人將話題又轉到太子趙漳的身上,誇他娶了如‘花’美眷……

孫氏在李錚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李錚微微地點了點頭。孫氏剛站起身,卻猶如沒有站穩般向後倒了過去,幸而李錚將她扶住。李錦然急忙走到孫氏跟前,快要哭出來了,攙著孫氏往梅苑走去。

待周圍無人時,李錦然急忙問道:“那茶您真喝下去了?”

孫氏將溼了半截的衣袖擡起來給李錦然看。今日孫氏穿的是深‘色’的長錦衣,若不是如此近的距離,連她都未曾發覺,才舒了口氣。

李錦然擔心會有人暗中盯著她們,依舊扶著孫氏朝梅苑走去。待回到梅苑,她迅速將‘門’關好,讓孫氏躺在‘牀’上裝病。她‘欲’寸步不離孫氏。孫氏卻搖了搖頭,嘆道:“昨夜夢見前太子,心裡想念得很。趙澈與他又這樣像,你讓他來我這兒看看,讓我解了這心疾可好?”

若是往常李錦然必會依她,可現在有人要害她,怎能隨意離開。她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見孫氏央求道:“不管是誰要害我,都不會在這個時間來看我,而只會讓我靜靜地死在梅苑,你且放心去將他找來。”

李錦然想了想,只好依了她的意思去找趙澈。爲避人耳目,她走的是李府的後‘門’。後‘門’的守衛已被李錦然收買,見她行‘色’匆匆似要趕路,急忙將馬車牽了過來。李錦然唯恐馬車跑得太慢,將車身卸下,縱身躍上馬背,狠狠地踢了下黑馬的腹部,黑馬長鳴一聲向遠方跑去。

李錦然雖未來過趙澈的府邸,守‘門’的人卻對她十分熟悉。自從趙澈有次受了重傷回來後,便將李錦然的畫像給守衛看過。守衛接到命令,若是李錦然前來府邸,不得阻攔。守衛見李錦然下了馬,立刻迎了上去,將李錦然帶到趙澈的院落。

李錦然因心裡裝著事,故而未曾敲‘門’便闖了進去,卻見四個健壯的男人皆跪在地上。她神‘色’微微有些吃驚,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秋雷、秋風、秋雪、秋電四人皆互相看了看,秋風沉不住氣,捏著暗器的手在衣袖底下微微動了動,手腕處卻被突然‘射’來的銀針擊中,暗器掉落了出來。

趙澈收了手怒道:“放肆!”

秋風捂住劇痛的手腕,低聲說道:“屬下知錯!”

李錦然看了眼地上鋒利的暗器,若不是趙澈及時出手阻止,定是沒命回去見母親了。她後怕地拍了拍‘胸’口,道:“你們談,我在外面等你。”

趙澈想也未想,向她走來,任由身後的四人跪著,道:“你從不輕易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身後四人面‘色’各異,皆看向李錦然。李錦然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我母親要見你。”

秋雲蹭的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怒道:“你母親是個什麼東西,豈是想見三爺就見的。”

趙澈目光冷冽地看向秋雲:“跪下!”

秋雲心中不服,卻不敢忤逆趙澈之意,跪了下去。

李錦然十分不自在地看著四個壯漢跪在自己的眼前,拉了拉趙澈的衣袖道:“讓他們起來吧,哪有人動不動就跪的。”

趙澈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起身,那四人再看向李錦然時,目光比先前更復雜。李錦然未曾料到自己說什麼趙澈都聽,臉‘色’更是紅了幾分。趙澈半擁著李錦然出了‘門’,毫無方纔凌人之勢,語氣溫柔地說道:“你母親爲何要見我?”

李錦然將緣由說給趙澈聽後,趙澈的臉上滿滿地笑道:“我要謝謝父皇給我一張皇叔的臉,能讓我提前拜見你母親。”

李錦然自然聽出趙澈話中的另一番含義,低著頭不肯看他。趙澈見她已害羞到極點,也不再逗她。將馬牽了過來,與李錦然一起朝李府的方向駛去。

再回到李府時,李錦然還未下馬,便見守衛面‘色’焦急地跑了過來,嘴裡大喊著:“小姐你可回來了,大夫人死了。”

李錦然聽後險些摔下馬,趙澈急忙將她穩穩扶住,見她已六神無主,待扶她下馬後問守衛:“大夫人兩個時辰前還好好的,怎會突然死了?”

那守衛支支吾吾地半天答不上來,李錦然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梅苑現在可有人在?”

“老爺跟二夫人都在梅苑,皇上也來了。”那守衛將親眼所見向李錦然如實稟報。

“父皇怎麼會有空來梅苑?”趙澈好奇道。他一回長陽,就將趙漳密謀殺害自己之事事無鉅細地寫進了奏摺。爲了讓父皇信他並非造謠生事,還將趙漳的親信陳良也一併送去。可事態沒有像他想的那般發展……孫夫人死了,父皇來梅苑,孫夫人與父皇有什麼關係?

“走,你給我走。”李錦然忽然狠狠地推開趙澈,看著他的目光就如同看一個仇人。

趙澈毫無防備之下被李錦然推的連連後退數步,收回浮想,又朝她走了幾步道:“錦然,你母親死了,沒有人幫你料理後事,我幫你好不好?”他見她慌‘亂’不已,想要上前將她擁在懷中。

“若不是去找你,我母親就不會死,我不想見到你,至少現在不想。你給我回去!”李錦然朝他大吼,將他留在自己身上的‘玉’佩從腰間解了下來扔在地上,‘玉’佩摔得四分五裂。

趙澈心中一痛,將‘玉’佩一片片撿了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錦然,頭也不回地躍馬直奔府邸。

李錦然蹲下低聲嗚咽,那守衛見李錦然此刻的模樣,覺得十分可憐,咳了幾聲道:“小姐,大夫人死了,可她肯定希望你好好地活著。”

對,她要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才能報復那些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她站起來擦乾眼淚,從衣袖中拿出一兩銀子塞到守衛的手裡,步履堅決地朝梅苑走去。

梅苑‘門’此時大開,隱隱傳來陣陣哭聲。李錦然故作不知發生了何事,看著滿臉哀傷的二夫人道:“二孃,好端端的你哭什麼?”

周氏用帕子擦了下眼角的淚,指著孫氏的屋道:“姐姐去了!”

李錦然渾然不信似的朝屋裡走去。李錚站在‘門’口,看著李錦然嘆道:“錦然,你要節哀啊。”

許是李錚面對著李錦然有幾分愧疚,此時語氣溫柔了許多。李錦然忽然就哭了出來,李錚見她哭得傷心,又嘆了幾聲。李錦然雙眼含淚地走到屋裡,見皇上身穿龍袍靜靜地坐在孫氏的身邊,神‘色’有幾分哀傷。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李錦然雙手伏地,哽咽地說道。

“快平身!”皇上將李錦然扶了起來,又坐回孫氏的身邊。他低聲回憶道:“阿湘‘性’子活潑,年輕時經常跟我們一起有說有笑。那時我跟大哥說,若是以後她有了孩子,就叫她的孩子認我們做乾爹。阿湘必是記得的,所以才帶著你去見我,可她爲什麼不肯多留一陣子呢?”

皇上的話傳進李錦然的耳際使她更是傷感。她站在孫氏的身邊,見孫氏面‘色’安詳毫無一絲痛苦。這就奇怪了,孫氏分明沒有喝下李錚遞來的茶,按理說不會有‘性’命之虞,怎會突然慘遭毒手,又怎會走得這般安靜。忽然一陣風吹過,空氣裡傳來一陣淡淡的香甜氣味。她瞬間明白了,是奇龍香。衛相在信中提及過孫氏的病情,告知她孫氏體內餘毒一旦接觸了奇龍香頃刻間便會毒發身亡。衛相爲了讓她認識奇龍香,特地讓納蘭信帶了些給她辨識。可她識得奇龍香後便將其遠遠地丟開,孫氏的屋裡又怎會有此香味?

李錦然思緒萬千,皇上朝她走了過來,滿眼疼愛地瞧著她看,良久道:“跟阿湘真像!”

李錦然低聲哽咽,心裡卻害怕極了。皇上的身上竟然帶著奇龍香,母親是他殺的!她猶如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母親帶她進宮面聖,求得長樂郡主封號,卻讓母親命歸西天。她雙眸含淚地看著皇上,見他眉目間皆是化不開的淡淡哀愁,這戲做得真好啊。

皇上突然拍了拍李錦然的肩膀。李錦雙眸含淚地看著他,哭道:“就在方纔母親還叫我去保安街買胭脂,說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還要看著我出嫁,怎就這樣走了。”她雙肩輕輕地顫抖,帶著幾分委屈地說道,“如今母親走了,李府再也沒有我可以留戀的人。我想進宮陪伴太后娘娘,請皇上恩準。”

李錦然說罷此話,朝他跪了下去。她不能叫皇上看出蛛絲馬跡,母親身上的毒與皇上有關,是什麼原因讓皇上要對母親下殺手。她一定要知道真相,但絕不是現在。

皇上嘆了一聲,憐惜地說道:“待她入土爲安後,你再進宮吧。”

李錦然感恩戴德地說道:“謝主隆恩!”

皇上擡腳出了‘門’去,李錦然跪在孫氏的‘牀’榻前,靜靜地聽著皇上在‘門’外吩咐李錚如何‘操’辦孫氏的喪事,一行淚落了下來。她以爲孫氏醒來後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可孫氏只活了幾月不到就這樣去了。她在地上跪著不起,回憶著母親醒來後帶著她做過的每件事。進宮見太后,再遇皇上,不久之後李錚‘欲’殺母親,最後卻死在皇上手裡……她恍然大悟,無論李錚的茶母親有沒有喝下去,她都會死,因爲皇上今天一定會過來的。

“丫頭,地上涼,咱起來。”一道滄桑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是吳氏。李錦然轉過頭去看,見她淚流滿面,拄著柺杖的手微微顫顫。若說李府還有誰對母親與她是真心的,怕只有吳氏了吧。

李錦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扶著吳氏抱頭痛哭。在梅苑的人看著祖孫二人悲慟‘欲’絕的樣子,心裡各藏著心思。

皇上對李錦然又說了些體恤的話,李錦然連連感‘激’,目送著皇上離開梅苑。待皇上離開後,李錚與二夫人對李錦然故作關心,李錦然卻連戲都懶得再做下去,只低頭不語盼著二人儘快離開。

吳氏見李錦然一人在梅苑,提議讓她住竹苑,李錦然只說要留在梅苑陪母親最後一程。吳氏聽完此話不覺間又淚流滿面。李錦然不忍見吳氏傷心,將她勸了回去。

梅苑徹底安靜了下來,李錦然又回到孫氏的屋裡,一人靜靜地落淚。

窗外忽疾風驟雨,噼噼啪啪地打著木格子窗。只聽轟隆一聲,一道雷打的震天響。李錦然忽然哭出了聲,朝著孫氏喊道:“母親您看啊,已經變天了,您怎麼就不再多等一等呢,您只要再多等一下,我們的苦日子就熬到頭了。”

可迴應李錦然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長陽城下著瓢潑大雨,文武百官站在朝堂上皆低垂著頭。‘門’外雨聲漸大,電閃雷鳴間龍椅之上的皇上猛然將奏摺狠狠地扔在地上。大臣們心中萬分惶恐,只聽皇上喘著氣說道:“周良膽大包天,給朕立刻押往刑場,處以極刑!”

一向沉著穩重的周良大呼一聲冤枉,朝皇上跪了下去。可週良連頭都來不及磕,便被幾個‘侍’衛合力將他拖了出去。

皇上看著手邊還有兩份奏摺,心中才消下去的火頃刻間又冒了出來。趙漳好大的膽子,竟敢勾結周良暗殺皇子。趙澈的摺子早就遞上來了,他故作不見,如今趙翰的摺子,趙灝的摺子都遞了上來。他暗中調查過後,查證確有此事。他還沒有死,趙漳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做皇帝了?

皇上面‘色’深沉地看著站在朝堂上的趙漳,這個兒子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可他腳跟還沒站穩就想奪他的江山了。他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高聲說道:“東有大日侵犯我大慶已久,太子趙漳屢立奇功,此番前去再適合不過。朕封太子爲常勝大將軍,即日起帶五萬‘精’兵駐紮我東面領土,待贏得這仗回來,朕親自接風!”

大日蠻橫兇殘,作戰沒有章法,不分晝夜的偷襲令大慶吃了不少苦頭。莫說五萬‘精’兵,就是再有十萬,趙漳也沒有把握能贏,明擺著是讓他去送死,這一點皇上心裡再清楚不過。他想要自己死,趙漳心中一沉。這些年來他爲大慶開拓疆土、攘外安內,吃了這麼多的苦頭,換來的竟然是要自己戰死沙場!

縱然趙漳的心裡平日再冷靜,此刻亦是憤恨難平。若是與大日作戰僥倖贏得勝利,回來後依然難逃一死。既然橫豎都是死,他看著朝堂上的官員,多半皆是自己的心腹。若是皇上死了,他未免不可做皇帝。他握緊了手中的劍,腳蹬地面凌空而起向皇上刺去。

只可惜趙漳想得太過美好,他以爲憑藉自己的武功殺了皇上只是眨眼間的事,卻沒料到連皇上的身都沒靠近,便被人揚鞭將他從空中打了下來。他回頭去看,竟然是蘇年。還以爲朝中無人能及他的武功,原來蘇年深藏不‘露’,等的或許就是這個時刻;原來一切都早已有了安排,只等他自投羅網。

成敗在此一舉,他輸了!他擡眼去看那些曾推心置腹的親信,見他們全都跪了下來,請求皇上息怒。蘇年將手中皮鞭扔下,朝皇上深深地一拜,痛心疾首地說道:“想不到太子竟有狼子野心,幸好二殿下擔憂皇上安危,讓臣不得離開皇上半步,否則這大慶的天下……”

皇上聽罷此話更是龍顏大怒:“你弒君弒父,朕……”皇上指著趙漳,從龍椅上走了下來,對他狠狠地甩了一個耳光,“朕悉心栽培你這麼多年,就教會了你心狠手辣嗎?”

趙漳看向蘇年,忽然間全部明白,一切都在趙灝的計劃內,想不到這大慶的江山最終要落入趙灝的手中。成者爲王敗者爲寇,原以爲他娶了李錚之‘女’,能與趙灝抗衡,卻沒想到變故來的這樣快,他竟然毫無時間去準備!

“將太子送去宗人府,朕再也不想見到他。”皇上坐回龍椅上。一日中失去一名朝中元老,太子又要殺他。他有些無力地說道:“退朝!”

朝中大臣面對這驚天鉅變,皆小心謹慎地退了出去。

太子進宗人府後,趙灝接連幾日在宮中陪伴皇上,又推舉鄭夫做御史大夫,對皇上處理政事時偶有意見提出,皆令皇上刮目相看。

又幾日過去,廢太子的皇榜告示貼滿了大慶的每個角落,大慶百姓見告示所言皆對太子罵聲一片。

李錦然在梅苑聽著路過‘門’口的丫鬟講述著近日來長陽城的變化,放下手中的手抄詩本,暗暗地嘆了下。廢了太子皇上就會立新的太子,那趙澈體弱多病不宜勞累,趙翰又醉心山水間,合適的人選便只有趙灝了。

天下定,她應該感到踏實了。可不知怎的,卻越來越恐慌,又找不到恐慌的源頭。她搖了搖頭,繼續拿著詩本看了起來。自從將母親安葬後,她便一直研究這本詩。能讓母親臨死前仍念念不忘放在‘牀’褥裡的詩本,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呢?

想著想著,她竟趴在石桌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先背會的是哪首詞嗎?”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若哪天我不在了,你數著筆畫玩,倒是可以打發下時間。”

數筆畫,《相合曲》,她嘴裡輕聲呢喃著,忽然睜開了眼睛。對,她怎麼沒有想到這是母親暗示的文字遊戲。若真是個能惹來殺身之禍的秘密,母親怎能隨意讓人猜出含義。她將《相合曲》每一個字都數了筆畫,江字六畫,手抄本第六頁第一個字;南字九畫,手抄本第九頁;以此類推,她將抄本里的字挑出來唸了一遍,嚇得將抄本扔在了地上。半晌回過神來,怪不得母親會死,怪不得趙澈會得病……

前太子趙不是醉酒跌入湖裡的,是被人下‘藥’後設計‘逼’他而落水。太子妃月華也並非如後人傳言那般癡傻瘋癲,而是爲了保住遠兒不得不出此下策。可憐太子妃生前賢惠,最後竟落得如此淒涼下場。母親當年與他們關係甚好,不忍看見趙無後,遂聽從月華的安排,將遠兒與當今皇上的妃子蘇荷之子澈兒偷偷調換。那蘇荷的孩子不知得了什麼怪病,一出生便呼吸衰弱。爲保住榮華富貴蘇荷自是求之不得,與母親裡應外合趁著當今皇上不在宮中時暗地掉換了過來。

待真正的澈兒頂著遠兒的身份享受榮華富貴時,乾清宮裡的月華整日癡傻瘋癲,最後任誰都不記得了。後來當今皇上確信月華是真的瘋了,對她放鬆了警惕。恰此時蘇荷的孩子也沒了呼吸,她只覺孤苦伶仃地在這世上毫無指望,遂懸樑自盡。

老天眷戀,讓這一切都做的瞞天過海。趙澈活了下來,可趙澈卻不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太后必然也不知情。這個秘密藏了二十餘年,爲何母親會告訴她?

若她猜測得不錯,當今皇上殺了前太子,也是爲了龍椅。前太子死後,不久先皇病重,便也跟著去了。當今皇上穩穩地坐上了龍椅。可若前太子沒有被當今皇上暗害,那今後的天下便是趙澈的。她忽然被這個認知驚得說不出話來。

當年母親與他們兄弟二人關係甚好,皇上似乎查出些什麼卻又不能十分肯定,便對母親暗下毒手。隨著趙澈年歲漸長,模樣與前太子越來越像。皇上疑心更重,便對趙澈也下了如母親一樣的毒,這便是趙澈體弱多病的由來。

皇上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會將母親的病治好。他擔心孫氏醒來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遂再次下手除之。李錦然忽然感到背脊一陣冰涼,這些日子她與母親走的最近,皇上若要斬草除根,接下來就該輪到她了。

“小姐!”

李錦然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失手碰翻了桌上的茶杯,熱茶噴灑了一身,卻因發現了前朝秘變之事而沒有發覺燙手。

紫鵑眼眶有些微紅,拉起李錦然被燙紅的手低聲說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李錦然僵硬地‘抽’出手,彎腰將詩本撿了起來放進衣袖中,語氣淡淡地說道:“二夫人又叫你帶了什麼話?”

紫鵑面‘色’慘白,壓低著聲音道:“小姐終究是不信我的對不對,孫夫人若是不喝那杯茶,壓根就不會死,你爲什麼不信我,爲什麼啊!”

提及孫氏的死,李錦然心中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覺身體搖搖‘欲’墜。紫鵑急忙將她扶住。李錦然正要推開她,卻見她臉上簌簌而落的淚水,竟任她扶住自己在石桌邊坐下。

紫鵑面向她而坐,給她沏了杯茶,從衣袖中拿出油紙包裹的白‘色’粉末倒了下去。李錦然滿心疑問正要問出口,卻見紫鵑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茶裡有毒,不能喝。

紫鵑被人跟蹤了,李錦然的眼中閃現出從未有過的慌‘亂’。有人要殺了她,可能是二夫人,也可能是受了皇命的李錚,無論是誰她都難逃一死。

紫鵑端著茶杯在李錦然面前跪了下去,言辭誠懇地說道:“大夫人對我恩重如山,安葬時奴婢卻未曾去看她一眼,還請小姐贖罪。”紫鵑將茶碗舉至頭頂,高聲說道,“奴婢以茶代酒,若小姐肯原諒奴婢請就喝下這杯茶,奴婢以‘性’命起誓,此生服‘侍’小姐不離不棄。”

李錦然深知紫鵑的一言一行皆在他人的掌握之中,故作鎮定地接下茶杯,卻見紫鵑手中還有一顆‘藥’丸。紫鵑張了張嘴,李錦然看明白了,假死‘藥’。

李錦然接過茶杯,效仿母親接過李錚那杯茶的樣子,以長袖掩面做出飲茶的動作,卻將茶水潑在了地上,迅速服下假死‘藥’,又坐在桌邊。紫鵑從地上站了起來,如從前那般與李錦然面對面而坐,講起了錦繡尚在梅苑時三人一起共度的歡樂光景。面‘色’有些許的動容,紫鵑說到興處,李錦然也會迴應幾句。

因李錦然偶有迴應,紫鵑顯得高興極了。李錦然忽覺呼吸急促,只怕假死‘藥’開始發作了。她緊緊地抓住紫鵑的手,壓低聲音說道:“等我救你。”

紫鵑愣在原地片刻,忽然笑出了淚,卻一把將李錦然往後狠狠地一推。李錦然撞在桌上,將茶壺碰倒在地,暈染了方纔潑在地上的茶。紫鵑俯視著狼狽不堪的李錦然,笑著諷刺地說道:“你問我爲什麼要殺你,何不問問是誰想要你死。要怪就怪你樹敵太多,小姐,就讓我送你最後一程。”紫鵑‘抽’出藏在衣袖中的刀子,朝李錦然的心口處刺了進去。

李錦然只覺心口驟然疼痛,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她視線漸漸模糊起來,直到再也睜不開。她以爲自己死了,卻還能聽見聲音。只聽見一陣腳步聲近來,開口道:“死了沒?”是二夫人,殺她的人是二夫人!

“嗯。”紫鵑小聲回道。

接著腳步聲在她身邊停了下來,二夫人的手在她鼻尖探了探,帶著幾分滿意地說道:“不錯。”

紫鵑有些後怕問道:“若是老爺知道了……”

二夫人哈哈一笑,得意地說道:“知道又如何,將她埋了吧,‘亂’葬崗就不錯。”

紫鵑唯唯諾諾地說道:“天就快黑了,我不敢去。”

二夫人‘陰’陽怪氣地說道:“殺李錦然的膽子都有,埋人的膽子就有。行了,不就是想再加錢嗎?這事辦妥後,再加白銀萬兩。”

李錦然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拖著朝梅苑的‘門’口走去,緊接著被人裝進布袋中,又被一個壯漢扛著朝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她又被裝上了馬車,中途竟沒遭到一個人阻攔。看來是都安排好了,在李府能有如此本事的,怕只有李錚了。她的心沉了幾分。馬車一路顛簸,心口處越來越疼,緊接著馬車停了。壯漢開口道:“前面就是‘亂’葬崗,我就不去了。”

李錦然感到被人有些吃力地拖了出去。‘亂’葬崗荊棘叢生,她只覺渾身火辣辣地疼,卻聽見紫鵑小聲跟她說道:“小姐你不要怕,再過兩個時辰,三殿下就會來找你。現在全天下的人都以爲你死了,你跟著三殿下出去後就可以……好好地過日子了。”

紫鵑的話越來越吃力,李錦然一行淚滾了下來。她認識的紫鵑粗心大意,不懂‘陰’謀算計,卻爲了自己,讓她整日活在爾虞我詐的生活裡。可她卻怨恨了紫鵑這麼久,她很想開口跟她說說話,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李錦然感到紫鵑的步子停了下來,聽見紫鵑挖坑的聲音。過了半個時辰,卻沒有如預期那般被扔進坑中。又一段時間過去,紫鵑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紫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若有來世,紫鵑還願跟著你。”

李錦然張了張口,很想喊住她不要回去。那壯漢必是得了二夫人的命令,不會讓她活著回去的。可她只能猶如死屍般不能動彈,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希望自己不要聽見紫鵑的聲音。可她還是聽見了,聽見有人倒地的聲音,心中悲痛不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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