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左手拿著李錦然給的帕子,細細擦著嘴角,喘著氣道:“從今天開始,我不想死了。你們要打,就去打別人,我要活下去。”
旁邊幾個丫鬟從來沒見過素雪反抗過,之前一心想要尋死的是她,現(xiàn)在說要活的也是她。把她們當猴耍?那幾個丫鬟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摩拳擦掌‘欲’要再上前將她好好教訓一番。剛走到她跟前,就見素雪將橙衣丫鬟的胳膊向後一扭,聽見咯吱一聲,頓時都愣在了原地。
素雪從地上爬起來,認認真真的又說了一遍:“你們都聽好了,我不想死了。以後你們欺負誰,我都不管,只是別來招惹我。否則脫臼的就不僅僅是胳膊了。”她落下這句話,起身從水井邊端起盤子,一瘸一拐的向著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李錦然從水井邊一路走過來,見著數(shù)十位浣衣‘女’拿著‘棒’槌敲打著在水裡侵泡的衣服,那些原本美麗的雙手因長時間泡在水裡變得慘白。她想到蘭芝的妹妹,怕也難逃這樣的結局。
蘭芝引著李錦然繼續(xù)向前走,走到一間上著鎖的屋子時停住了腳步。李錦然詫異的看了一眼蘭芝,蘭芝解釋道:“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蘭巧得了瘟疫,一定會被人打死再丟出去,所以我纔將她鎖了起來。”
李錦然心裡一嘆,也不多說什麼,待蘭芝將‘門’鎖打開後,她以手絹捂鼻踏進了蘭巧的屋子。屋子裡的窗戶此刻已全部被封死,沒有一束陽光照進來,李錦然進‘門’後並沒有關‘門’,躺在‘牀’上的蘭巧看見了光,想要從‘牀’上爬起來,卻只動了動手指,便猛烈的咳嗽起來。
蘭芝急忙上前將蘭巧扶起來,輕輕的給她拍著背,兩眼變得通紅,李錦然不忍心去看,將食盒裡的糕點端出來,遞到了蘭巧的面前。蘭巧驚訝的看著李錦然,又看著蘭芝。
蘭芝哽咽道:“我新跟的主子。”
蘭巧‘欲’伸手去拉李錦然的袖子,手停在半空僵了下來,又縮回手去,道:“小姐,姐姐很聰明。她是陪在二夫人身邊最長的……咳咳……我已經(jīng)活不長了,只求小姐能讓姐姐活下去。如今她跟了你,二夫人容不得她,一定會想辦法除掉她。只要你答應我,我願意將二夫人做的所有事都供出來!咳咳……”自從生了病,她再也沒有一口氣說那麼多話,這會兒又開始咳了起來。忽然她用盡全力翻起身,將‘牀’邊上一個痰盂抱起來,開始嘔吐起來。
蘭芝湊過去看了看,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啞著聲道:“血,怎麼那麼多血。”
李錦然看了眼痰盂,裡面已裝了許多血,頭皮一陣發(fā)麻,如此看來,這個年輕的‘女’孩必然是死定了!可看見蘭巧哭得那樣傷心,她卻說不出口。若是錦繡有一天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那自己會又會怎樣?她閉上眸子,爲什麼該死的人不死,不該死的人卻要一個個的去了呢?
她將蘭芝扶起來,走到衣櫥邊上,從裡面挑了件暗灰‘色’的布衣,遞給她:“穿這件吧!”
蘭芝和蘭巧都愣住了,蘭巧現(xiàn)在根本不能做事,穿衣服做什麼?
李錦然轉過身將房‘門’關上,道:“浣衣房現(xiàn)在瘟疫蔓延,少個人多個人誰也不會留意,更不會有人來查。這衣服顏‘色’暗,不會顯得臉‘色’蒼白。等下臉‘色’再上點胭脂,從後‘門’走!”
蘭芝瞪大了眼睛,小姐這是要幫蘭巧逃出浣衣房啊!她連眼淚都顧不上擦,急忙替蘭巧更衣。接著又給蘭巧打了腮紅,李錦然時不時地往‘門’外看一看,確定沒人來時,她們纔出了‘門’。
浣衣房的後‘門’離蘭巧的屋子不遠,只要穿過楊柳成蔭的曲徑通幽小道再向左拐便是了。就在李錦然帶著蘭芝與蘭巧走過小道時,前面就響起了一陣陣喧譁的聲音。李錦然瞇了瞇眼向前望過去。只見一羣丫鬟像瘋了般圍成了一個圈,極爲動聽的聲音從裡面?zhèn)髁顺鰜恚骸按蠹也灰獢D,人人都有份!”那人正是周荷!
周荷聲音婉約又溫柔,丫鬟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只顧著去搶東西。就在一雙雙手要將東西搶過來時,被裡面的人毫不客氣的推開,後面的幾個丫鬟接二連三倒在地上。只聽錚的一聲,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這時候李錦然纔看清站在周荷身邊的人是大哥張蔚然。他手握玄‘色’鐵劍,指著那幫丫鬟,臉‘色’十分‘陰’沉:“要領‘藥’,就一個個來,要麼就滾!”
李錦然心裡冷笑著,若是真要做善事,怎麼現(xiàn)在纔來,何況此處離後‘門’不遠,後‘門’一般是沒有多少人來的,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纔會選擇帶著蘭芝與蘭巧離開這裡。沒想到不是冤家不聚頭,居然這樣也能碰上。
一點也不愛大哥了,嚶嚶嚶,美人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