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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引蛇出洞

剛踏進門,便看見周荷帶著同情的眼光看向自己。李錦然忽然想放聲大笑,今天一個個的,非要在自己面前演戲不成嗎?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身心疲憊,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周荷,繞過她就往前走。

趙灝在後面叫住她:“周小姐知道你幾日沒回來,一直在擔心你。你就這樣走了?”

李錦然轉過頭看向他,一臉天真地問道:“你們都知道我不在府上,就沒想過我要去哪裡?”

周荷走到李錦然跟前,拉住她的手,好聽的聲音細細柔柔地說道:“大姐,你別生氣。我們都特別擔心你。”

擔心?他們說的擔心就是在她走之後換了不認識她的守衛,就是自己失蹤數日仍然不聞不問,就是在自己回來後被人羞辱,只在裡面看笑話?她看著周荷的眼睛,那麼純真那麼明亮,她的笑容那樣溫暖,爲什麼說出的話就是讓她高興不起來呢?

李錦然呵呵地笑,笑著笑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將周荷的手拉過來,放到自己的肩上,故作輕鬆愉快地道:“妹妹可曾發現姐姐這肩上有什麼不同?”

周荷輕輕地摸了摸,疑惑地問:“是哪裡不一樣?”

李錦然衝她眨眨眼,也不答她,淚水肆無忌憚地流了下來,竟叫趙灝看得癡了。他忽然想起來一句詩來:一枝梨花春帶雨。可是他還沒回過來,李錦然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看向他。趙灝自問沒做過傷害李錦然的事,可爲何她會拿這樣的眼神瞧著他。他正欲問出口,李錦然就朝他走了過來。

“當日離開李府,有一輛銀色馬車從李府的門口一直跟在我乘的馬車後面,對不對?”趙灝面色一僵,正欲開口辯解。李錦然迅速打斷他:“你想說那不是你,可你的車伕是不會換的。你想知道我出李府要做什麼,於是一路尾隨至長陽城外,沒想到遇到的是窮兇極惡的綁匪。你沒有把握與他們硬碰硬,就離開了。”李錦然看著趙灝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欲要轉過身。卻被趙灝拉住了胳膊,她怒氣衝衝地看向他。

趙灝向來不喜歡被別人用這種目光看著自己,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破天荒地向她解釋道:“我知道你有危險,更不能魯莽上前,只會讓他們拿你做人質要挾,這樣我們兩個都會有危險。我只能回頭去找城門守衛,等我帶著人趕回去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我派人四處尋找,只找到一支你的髮釵,還有懸崖下摔碎了的馬車。”

李錦然冷冷地甩開他的手:“你以爲你說的我會信?”她又轉過頭去看周荷,“我離開梅苑時,特意留有書信一封,告知家裡我去了哪裡。你說關心我,那信必然是看到了,可是爲什麼沒有人來找我?”

周荷似是被李錦然兇了幾句,眼裡閃著淚花,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說道:“我跟張媽媽說了,這些天我在浣衣房快要忙不過來了。張媽媽應該有派人去找你的。”

李錦然再也聽不下去,多好的藉口啊。府上幾十條人命,與她這一條人命,她自然分得清哪個重要哪個次要,就是拿到父親那裡去,父親也一定向著周荷。她自嘲地笑了笑,什麼也不再說,向梅苑走去。

待離周荷跟趙灝兩人遠了後,沈信方纔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小姐,那周荷說話不可信,但二殿下犯不著爲這點小事騙你,你爲何將他一棍子打死呢?”

李錦然看著沈信,反問:“你會跟一條蛇做朋友嗎,還是一條有野心的蛇。縱然它現在不咬你,可他依然還是蛇,本性不會變。”

沈信開始有些明白,爲什麼主子待李錦然與衆不同了。

梅苑並未因爲李錦然的失蹤而變得滿目蕭條,李錦然回來時,見院子里君子蘭開的比先前還要旺盛。在原先一直空置的地上,居然又栽了幾株海棠,粉粉嫩嫩的,開得極爲喜人。

蘭芝從後院水井裡提著水桶出來澆花時,便看見在梅苑門口站著的李錦然。她當下跑過去撲在李錦然的身上,驚叫:“小姐,你可回來了。”

李錦然“嘶”了一聲,趕緊推開蘭芝。蘭芝也發現了不對勁,見她捂住左側的肩膀,又見她身後站著個一襲青衣的男人,有點疑惑。

“叫我阿信,小姐的護衛。”沈信道,又看了眼李錦然,道,“我住哪裡?”

李錦然看了下蘭芝,實話說阿信能住哪裡,她這麼多天沒回來,還真不知道。蘭芝當下領著阿信往張蔚然曾經住過的屋子走去。李錦然心沉了沉,看來張蔚然這段時間都沒來。

蘭芝辦事效率一向很高,將沈信住處安排妥當之後,立刻回到李錦然的屋裡,將門關上:“小姐,按照你走之前信上交代的事,每隔幾****都會去禪院後院裝扮已死去的四夫人。二夫人面上沒有任何動作,這幾日卻開始出門,去了哪裡我沒辦法跟蹤,但回來的時候張媽媽手上總是提著一個籃子。”

張媽媽提的籃子裡能裝什麼呢?李錦然歪著頭想了想,自然不會是紙錢。她不禁聯想到之前蘭芝還爲二夫人辦事時買的黃表紙,莫非是想要在家裡做一場法會超度冤魂?

她隨口又問了一句:“周荷可有什麼動作?”

蘭芝仔細想了想,說道:“除了每日去浣衣房發放藥物之外,最近跟承歡走得很近。之前承歡很討厭她,現在見到她也姐姐姐姐的叫了。”蘭芝滿臉厭惡地呸了一聲,“我看她還能裝一輩子啊。”

李錦然將蘭芝的話在腦子裡慢慢過了一遍,發現有些不太對。承歡是二夫人的女兒,周荷已經利用過她一次,不會傻到再去利用。承歡也不是傻子,讓她對周荷有極大的改變,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周荷最近對她是極好的。爲什麼會對她好,難道是……她脫口問道:“承歡最近跟錦繡走得近嗎?”

蘭芝有些意外李錦然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愣了愣,說道:“承歡最近都跟周荷黏在一起,錦繡一直在二夫人那裡學禮儀。怎麼了小姐?”

李錦然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屋裡來回徘徊,頗爲焦急道:“有多少日子了?”

蘭芝掰著指頭算了算:“十多日了。”

李錦然額上已有些汗水沁了出來,如今蘇照已離開李府,沒有人幫她裡外照應。之前還可以半日裝瘋賣傻,半日做回正常人。可現在要在二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每天裝瘋賣傻,那該有多難。

“多日未歸,父親該是急了,如今我回來了,理當去父親那裡報一聲平安。”李錦然心中已有了主意,喚上蘭芝去了紫陽閣。

在紫陽閣見到孫止一點兒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居然見到了趙澈。她微微地驚訝了片刻,對他點了點頭,朝李錚的書房走去。

孫止在後面道:“大小姐,老爺今天不在府上。”

李錦然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溫柔地問:“那他在哪兒呢?”

孫止臉上掛著得意,看了眼趙澈,說道:“多虧了三殿下,他聽說咱們府上發生的事,願意讓自己的貼身侍衛親自驗屍。老爺現在禪院帶人開館,閒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自從給四夫人趙氏驗屍的仵作接二連三地離奇死亡之後,不論是有經驗的還是沒有經驗的仵作,都不敢給趙氏驗屍,沒想到趙澈居然敢。她歪著頭帶著好奇的目光看向趙澈。趙澈對著她淡淡一笑,也不多說話。身後站著的人是李錦然沒有見過的,但他手上卻抱著一個盒子,吸引住了李錦然的目光。

蘭芝在李錦然身後,從未見過李錦然這般好奇過,不由得問了句:“小姐,那盒子有什麼好看的。”

那盒子是沒什麼好看的,可是那盒子上刻的花紋居然是海棠。她極少見人能將海棠花刻在盒子上,每一朵怒放的花無不透露著向上的生命力。看完了木盒,才走到趙澈跟前,笑嘻嘻地道:“多謝三殿下出手相助。”一來是謝他救自己於危難之中,二來謝他願意用親信爲趙氏驗屍。

趙澈俊秀的眉挑了挑,問:“不喊我三爺了?”

孫止頗爲驚訝地看著李錦然,能喊三殿下三爺的人必是他極爲信任的。但李錦然以前並未出過李府,卻不想這纔出一次李府,竟然就跟趙澈認識了,不但認識,還很受三殿下器重。

蘭芝對這些事並不懂,可看見李錦然見到三殿下很高興,也跟著高興,站在一旁傻乎乎地笑。

李錦然再看向趙澈的時候,目光裡帶著些感動。她不想給他帶來麻煩,他卻毫不在意,還將她納入到他的保護範圍。喊他三爺意味著什麼,她心裡再清楚不過:“三爺。”

趙澈滿意地笑了笑,看了眼身後的侍衛。那侍衛將手裡的木盒子拿上來,遞到李錦然的面前。李錦然弄不明白趙澈的意思了,疑惑地看著他。

“好奇就打開看看,沒準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趙澈眉眼間帶著笑意逗她。蘭芝捂住嘴偷偷地笑,還從未見過小姐這番姿態啊。

李錦然將盒子慢吞吞地打開,蘭芝湊上前去看,見那麼漂亮的盒子裡竟然只裝了一盤蜜餞,興趣頓時沒了。趙澈笑道:“看,你的丫鬟都失望了呢。”

李錦然將盒子關上,像捧著寶貝一樣捧著它。扭頭見孫止也難得好奇一次,她故作神秘地不給他看,惹得孫止哈哈大笑。紫陽閣氣氛活躍了起來,連蘭芝都開口說起了玩笑,直嚷嚷小姐將蜜餞當寶貝。李錦然只是低著頭笑,想起當年自己心情不好,母親也是愛拿蜜餞逗自己開心。可是趙澈是如何知道她不好的呢,又是怎麼知道自己這時候正需要人幫助呢?

“我道是誰能讓將軍府那麼歡樂,原來是三弟啊。”趙灝看了眼站在李錦然身邊的趙澈,心裡十分不好受。就在不久之前,李錦然還對自己橫眉冷對,可在趙澈面前,卻像一個小女人。他趙灝難道就這麼差?

“周荷見過三殿下!”周荷緩緩走來,對趙澈行了禮。

果然是什麼樣的男人配什麼樣的女人,一個能裝會算,一個心機深沉。李錦然冷笑,面上卻仍掛著淺淺的笑,忽然捂住嘴打了個哈欠,對一旁的蘭芝道:“蘭芝,我好睏,咱們回去吧。”

蘭芝也不想見到周荷,李錦然這番話正合她心意。正要扶著她往回走時,趙灝將她們攔住,眼裡閃著怒火:“你是真的困了,還是不願意見到我?”

李錦然一點也不生氣,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你覺得我願不願意見到你呢?”

趙灝面色比方纔更沉了幾分,但看了眼趙澈,覺得自己爲了一個女人動怒面子上太說不過去,極力隱忍著。

周荷見趙灝隱忍著怒意,走到李錦然跟前,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這動作是錦繡最愛對她做的,承歡也做過。每逢她們做這個動作,她的心總是變得又柔又軟。可週荷做這個小動作,只讓她從裡到外覺得噁心。明明是一條毒蛇,卻非要裝作小白兔,她瞇了瞇眼:“周小姐,你比錦繡跟承歡可大多了,再做這麼小孩子的動作,可就不招人喜歡了。”

周荷臉色紅了白、白了紅,咬著嘴脣,眼裡閃閃帶著淚光。趙灝被李錦然不冷不熱的態度弄得十分不高興,見周荷這樣美麗善良的女人居然被李錦然氣哭好幾次,剛壓下去的怒火又冒了出來。

趙灝快步走上前,按住李錦然的胳膊,見她秀眉緊蹙,以爲她反感自己這麼碰她,怕她向後退不讓自己碰,便用力去按:“你對我有意見,大可以衝著我來。可週荷有什麼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她。她也是你的妹妹,你就不能對她如同對待錦繡?”

欺負她?是啊,大家都以爲她在欺負她吧。只有她會裝可憐,只有她會掉眼淚。李錦然一點也不想再跟趙灝說話,現在只想離開,用勁去掰他的手。他卻越用力地按住。

趙澈這才注意到趙灝按住的肩膀是她受傷的那邊,走到趙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趙灝急忙將手鬆開,又氣又急:“你有傷怎麼不跟我說?”

李錦然一點也不想跟趙灝說話,只捂住自己的肩,轉而看向周荷:“妹妹,姐姐這兩天受了傷,情緒一直不太好,你不會介意的是不是?”

周荷被她這話問的忘記了哭,只看了看趙灝,點了點頭:“瞧姐姐說的見外話,咱們是一家人啊。”

孫止見她們不吵,心才定下來。一個是三殿下,一個是大小姐,一個是郡主,得罪哪一個都能叫他吃不了兜著走。他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看了眼同樣默不作聲的蘭芝。

蘭芝立刻領會了孫止的意思,走上前輕聲道:“小姐,該上藥了。”

李錦然嗯了一聲,向趙灝、趙澈兩人行禮道別,捂住肩走出了紫陽閣。

蘭芝看著四下無人,問道:“小姐,你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周小姐不和,倘若二夫人知道……”

李錦然眼裡閃著精光:“這招叫引蛇出洞,就是要讓二夫人知道,要讓她們迫不及待地動手,這樣才能甕中捉鱉。”

蘭芝又問:“那三殿下是來找你的嗎?”

李錦然搖了搖頭,若是趙澈來找她,大可以去梅苑。既然他能將四夫人之死探得一清二楚,又怎會不知她在哪裡。她不是神,不可能將任何事考慮得面面俱到。

蘭芝並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又問:“我們到了紫陽閣,並未見到老爺,要不要去禪院?”

“見到孫止跟見了父親並無區別,孫止會告訴父親我回來了。”她耐心地解釋,視線卻不離手上的盒子。

回到梅苑時,沈信已站在門口等候多時,目光卻一直看著蘭巧的屋子。見到李錦然回來,他直截了當地告訴她,蘭巧必須搬出去。瘟疫會傳染人不是一兩天的事,今天沒有染上不代表明天不會。

蘭芝只是低下頭什麼也沒說,李錦然嘆了口氣。她知道沈信會說這番話完全是站在蘇照的立場上,倘若蘇照在,也會這麼做。可她是做姐姐的,怎會不理解做姐姐的心情。又何況蘭芝最近一直真心實意地爲她做事,她從來不會虧待對自己好的人。

“這事再從長計議吧!”她吐出這句話,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蘭芝邁向蘭巧的步子一頓,揹著他們擦了擦眼淚,走了進去。

沈信還欲再說些什麼,李錦然揮揮手,示意他作罷。沈信皺了皺眉,又回到屋裡去了。

第二天天還未亮,天空還掛著幾顆星星忽明忽滅的閃著,蘭芝已哭得撕心裂肺。哭聲將李錦然驚醒,她悲從中來,知道蘭巧已去了。她隨手找了件衣袍披在身上,朝著蘭巧的屋裡走去。

沈信是練武之人,一有風吹草動便警覺,這時候也醒了過來,卻不習慣面對哭哭啼啼的場面,只是站在梅苑門口擡頭看著月亮,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錦然見到躺在牀上的蘭巧,並沒有穿著內衣褲,頭上斜插支再簡單不過的釵子,著一身淡粉的長錦衣,衣裳繡著展翅欲飛的蝴蝶,臉上還打了些胭脂,怎麼看都不像剛死去的人。

蘭芝趴在她的身上,早已哭得沒有了聲音,只有肩膀在劇烈地顫抖,口中斷斷續續地說道:“姐姐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你說你最想做蝴蝶,姐姐就給你繡了這件蝴蝶錦衣。你喜歡嗎……你定是喜歡極了吧,要不怎麼……怎麼走了也穿上呢!妹妹在我心中最漂亮了,姐姐給你塗胭脂,咱要漂漂亮亮地上路。”

李錦然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蘭芝給蘭巧慘白的脣上塗抹胭脂,眼裡早已含滿了淚水。她忽然想起蘇照的話,如果自己不那麼仁慈,如果自己出手過快,周荷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張揚。她握緊了手,向蘭芝保證道:“我會給你妹妹報仇的!”

蘭芝早已沒了聲音,呆呆地坐在蘭巧的身邊,看著她,似哭似笑。就在李錦然覺得她傻了的時候,她忽然將蘭巧身上的衣衫拔下來。李錦然上前攔住,怒道:“你這是做什麼?”

蘭芝頭也不擡地繼續扒著衣衫道:“周荷也愛蝴蝶,可惜沒人能繡出這麼美麗的蝴蝶。我將這套衣衫送給她,你說她會不會很開心?”

李錦然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丫頭居然想靠這種方法讓周荷得上瘟疫死去,她真的是傻了。且不說周荷所穿衣物看似普通,每件卻都是出了名的繡坊所出。就算周荷愛極了這件蝴蝶錦衣,依她縝密的心思,定會將送錦衣之人的裡裡外外瞭解得十分透徹。這時候她若出了頭,將會連帶著自己也免不了有殺人之嫌。若是換作以前,李錦然自然會將她的計謀聯想到二夫人栽贓嫁禍的身上。可是現在她心裡很清楚,蘭芝只是絕望了,絕望到只要有一絲報仇的機會都想要去試。

蘭芝像瘋了般扒著蘭巧身上的衣衫,李錦然巡視了屋裡一圈,走到案桌邊拿起桌上的茶壺狠狠地向地上摔去。瓷器破碎的聲音成功地引來了蘭芝的目光。李錦然將她從蘭巧的身上拽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是給周荷送衣衫,讓她將你查的一清二楚,不待你看到她死,你就先下黃泉。第二是聽我的話,我讓你親眼看見她是怎樣一步步由衆人仰望的位置摔下來。我答應你,這天很快就要到了。”

李錦然眼裡閃耀著明亮的光芒,這時候她對蘭芝說話的樣子,並不是一個大小姐,像是朋友。

蘭芝也緩過神來,細細地想了下剛纔的舉動,有可能還會把小姐的命搭進去。只看了眼死去多時的蘭巧,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

李錦然見她回過神來,才鬆了口氣,但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仍然很殘酷:“蘭巧雖然已死,我們卻不能將她停在屋裡,必須馬上下葬。否則要是被發現,我們難逃蓄意散播瘟疫的惡名。”雖然李錦然非常想讓蘭芝守著屍身七日,可惜時間太緊迫,她們又很被動,還有很多話想跟蘭芝說,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再也說不出口,嘆了口氣,走出了門。

李錦然正要回去,沈信高聲道:“你想我主子了嗎?”

李錦然微微一愣,完全沒從蘭巧的死亡裡走出來。

悲喜從來不表現在臉上的沈信居然嘴角揚了揚,側開了身體。蘇照就站在他身後。李錦然驚訝地看著他,見他神色疲憊但仍然很高興的樣子。李錦然趕緊將他迎進來,把大門迅速關上。

沈信因爲蘇照來了,笑道:“你們且放心,有我把著門,誰也進不來。”

再次踏進李錦然的屋裡,蘇照眼裡流露出溫柔的顏色。他隨意地打量著屋裡的佈局,一眼看見放在案桌上的紅木盒,眼裡璀璨的光芒頓時消失了不少,轉過身漫不經心地問:“錦然,這盒子是誰送的?”

李錦然對他向來從不隱瞞,心思又在蘭芝的身上,就沒去看他的表情,只嗯了一聲,眼神卻一直看向窗外。

蘇照見她無心回答,也不再多問,只走到她身邊,滿是關心的口吻:“肩還疼嗎?”

嗯!她還是簡單的這一句。

蘇照又問:“想我了嗎?”

嗯,還是這一句。

蘇照輕輕一嘆,她從來不會說想他,看來他問的是什麼她都沒往心裡去。雖然知道李錦然這是在關心新來的那個丫鬟,因那丫鬟的妹妹剛剛去世。他也知道,李錦然向來都是這樣善良,別人待她好一點,她總會一百倍好地去對待別人。可如今看見她一門心思都在蘭芝那,他故意問:“錦然,你喜歡我嗎?”

嗯,她如蘇照料想的那般,還是這簡單的一個字。蘇照瞧著她溫柔地笑了笑,只當她是真的在回答他這個問題。

李錦然忽然從窗子邊轉過頭來看向他:“你剛剛問我什麼?”

蘇照面色不改,只將方纔第一次問的問題又說了一遍:“肩還疼嗎?”

李錦然滿是驚訝,漂亮的眼裡有些不解:“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麼知道我受傷了呢?”

蘇照上前摸摸她的頭:“有些日子沒見,怎麼變笨了。我雖不在,可還有沈信在呢。”

李錦然哦了一聲,她以爲沈信只是替蘇照照顧她,沒想到居然對蘇照什麼都說。她忽然想起趙灝對她的糾纏,不知道沈信有沒有跟蘇照說。一想到趙灝,她又有一些不耐煩,只聽蘇照在問:“可是因爲二殿下?”

到底什麼都知道,李錦然點了點頭,說道:“好煩他!”

蘇照笑道:“他是殿下,你不可把他逼得太急。”

這些她當然知道,只是他最近總是出現在自己面前,周荷又特意跟他走得極近。她反感的兩個人總是在她面前晃盪,可偏偏又不能說什麼。

“好了,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我想吃你做的芙蓉糕了。”蘇照不願看到她爲這些事不開心,不動聲色地將話題轉開。誰知李錦然真的起身去準備做芙蓉糕。他急忙將她拉住:“我只是隨意說說。”

李錦然想起那次他要離開李府,她將芙蓉糕做好,吃飯一向斯文的他狼吞虎嚥地吃芙蓉糕的場景,拍拍他的手,說道:“我做的芙蓉糕就只有你喜歡吃,上次食材還沒有用完,放著也是浪費。”

蘇照眼神亮了亮,沒去計較她的謙虛之詞。待李錦然去廚房之後,他纔出了門。沈信立刻走上前,對他就要行禮。蘇照急忙將他扶起來:“何必在乎那些繁文禮節!”

沈信也不做作,迎上他的目光,一絲不茍地說道:“主子,據內線打探到的可靠消息,太子趙漳與李錚來往密切,與左思丞相也頗有來往。截留書信一封,記錄貪官污吏百餘名,受賄銀兩高達三千萬兩!這還是檯面上的,檯面下的不可估計。”沈信將懷中書信遞出來,恭恭敬敬地交給蘇照。

蘇照眼睛變得極爲複雜,他沒想到李錚也參與進來。想到李錦然對李錚的感情,他揉了揉眉心,將書信迅速地裝進衣袖中,又問:“書信還有多少人知道?”

沈信右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抹,眼露殺機。沈信做事一向如此,凡是活下來的人,都是不知情的。

蘇照見李錦然快要出來,對沈信道:“原先計劃暫停,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沈信濃眉皺著,語氣有些急促:“主子,紅顏雖美,卻難逃禍水之嫌啊!”

蘇照怎會不知他這番話裡隱含的意思,負手而立,看著滿院子的君子蘭,說道:“這君子蘭種的可真好。”

沈信見他明顯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想要將他點醒,說道:“主子,難道您忘記你的哥哥是怎麼死的嗎?”

“永生不敢忘!”蘇照答。

“當初我們願意跟著您,是因爲您答應我們……”沈信身強體壯,卻也紅了眼。

蘇照上前拍拍他的肩:“所有死去的人,都將付出代價。計劃暫停,不是不做,而是牽扯太多。官官相護,即使交到皇帝那裡,也未必能扭轉局面。打蛇只打七寸,否則再想抓住他就難了啊。”

沈信自知蘇照做事一向有分寸,又見他這般自信,也不再多說什麼。

李錦然將芙蓉糕已做好,從廚房裡走出來時,正好看見蘇照與沈信兩人在說著什麼。她將芙蓉糕端到屋裡,又倒了杯茉莉花茶,等他進屋。

不多時蘇照進來,見桌上擺放整齊的芙蓉糕,心中鬱悶一掃而光。他捏了一塊芙蓉糕,愉悅地看向她:“越做越好吃了呢。”

李錦然見他吃的正歡,將茶遞過去:“慢點吃,這次我依舊是多做了一份,還可以帶回去。”

蘇照將茶一飲而盡,說道:“錦然,最近你過得好嗎?”

李錦然原本要遞給他芙蓉糕的手一頓,很快笑了起來:“還不錯,如今二夫人也不再處處跟我作對,承歡又沒什麼心機,就是周荷難纏一些,可是我有法子對付她。”其實她想跟他說,她過的一點都不好,她有好長時間都沒有見到妹妹了。沒了蘇照,在府上她越發寸步難行。可是她知道蘇照有自己的責任,更有自己的未來。她不能把這些煩惱都說給他聽,他看見的應該是一個自由自在的李錦然。

蘇照見她不願意與自己多說府上的事,而他最近又有太多事要去做,只覺得他這一走,她便離他越來越遠了。他將懷中的藥拿出來,遞給她:“傷口上擦一些,不會留疤。”

李錦然將藥接過來,小聲嘀咕:“怎麼都怕留疤,在裡面又不會看到。”

蘇照見她有些孩子氣的模樣,笑了笑,輕聲道:“以後總要成婚,自然有人會看到的。”

“成婚?會有那天嗎?”李錦然長嘆一聲,忽然想起來什麼,道,“蘇照,李府以後別再來了,也別再讓任何人看見你。”

蘇照險些將芙蓉糕丟在地上,忍不住問:“你可知我來這一趟有多麼不容易,你卻說這些……”

李錦然急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別出聲,起身將窗關上,說道:“我即使瞞任何人,也不會瞞你。我父親與太子之間暗地來往密切,太子做事心狠手辣,無往不利,我父親很可能蹚了渾水。你如今走正好,倘若再與李府有瓜葛,你也難逃罪名。倘若有一天,皇上得知太子的所作所爲,屆時太子自身難保,可能會舍卒保帥……”

蘇照驚訝地問道:“這些事你如何得知?”如若不是他相信沈信的爲人,他會認爲是沈信將截留的書信給她看過。又見李錦然神色渾然哀傷,有些捉摸不透。

李錦然道:“太子雖征戰西涼,每月卻與父親有書信往來。這本不是稀罕事,但奇在送信的人一月一換,有意要遮掩寫信人的痕跡。我雖沒有看過府上的賬目,卻見父親開始收集古玩字畫,價值不菲。大批量收購這些只有一個目的……變相聚財,這錢怕也是替太子守的。”

蘇照知她心思細膩,當她順著蛛絲馬跡摸索到真相時,他還是忍不住讚歎一聲,李錦然真的是太聰明瞭。他道:“如果你父親果真如你所說,你會怎麼辦,是幫他還是……”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她笑得像個孩子,聲音也歡快無比:“倘若真是這樣,父親戎馬一生,立下戰功無數,就算皇上龍顏大怒,也不會傷他性命,只會削去他官職,收回宅地。到那時二夫人就未必肯與他一起生活,那時我養著他,母親高興,錦繡也高興。”她笑得瞇起了眼睛,也拿起一塊芙蓉糕塞進嘴裡,急忙吐了出來,眉毛擰在了一起,說道:“怎麼那麼鹹?

眼見一盤芙蓉糕就要吃完,她有些不自然地看著蘇照:“你居然吃得下?”

蘇照很少見她這般模樣,跟著也笑了起來:“鹹的也很好吃啊。”

李錦然端起食盤就要將芙蓉糕倒掉,蘇照攔住了她。她正想說要重做,就聽門外沈信高聲道:“張媽媽,小姐還未醒。”

李錦然面色立馬變了,看了眼蘇照,將後窗打開,示意他從那裡跳出去。蘇照還有好多話來不及跟她說,見她有些心慌,終是把所有的話都嚥進了肚子裡,走到窗邊一躍而下。李錦然見他身形輕快,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泛著魚肚白的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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