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然語氣倔強得讓人無法忽視。
時月笙聽到她說不會認她這個親生母樣的瞬間，整個人好像驟然頹廢了似的，靠到沙發上，一動也不能動。
她渾向散發出一肌哀傷氣息，讓人心疼。
“阿笙，你還好嗎？”安諾森扶著她，關切地問道。
時月笙不理他、不看他，不開口說一句話，只是低著頭，身體輕輕地抖著，顯然在抽泣。
安諾森面色緊崩，心疼得一顆心都恨不得碎了。
他擁住她，給她需要的依靠。
時月笙的力氣好像陡然被抽光了似的，沒有一絲力氣去推開他，任由他摟著，靠在他肩上。
“然然你真的就不能原諒你母親嗎？她當初也是有苦衷的。”梅麗莎勸道，至於什麼苦衷，她也不好說，畢竟是人家的往事，她不好提。
“不能。”顧依然十分堅定地說道，語氣強硬得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梅麗莎的眉頭微微蹙起來：“你不是挺喜歡月笙的嗎？之前還一口一個時阿姨，怎麼現在……”
她的話沒有問完，因爲她發現顧依然的面色變得不太好看。
她雖然瞭解她的脾氣，可沒想到她在她生母這件事情上這麼倔強。
梅麗莎輕嘆了一口氣，什麼也不說了。
有些事、有些心結，並不是她想解就能夠解開的啊。
還是得靠她們母女自己。
顧依然面色清冷地擡起頭，看向對面的時月笙，不帶絲毫情緒地問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是Y國國王？還是你身邊這個男人？抑或是其他我根本不知道的人？”
她想知道，除了眼前這個女人當初拋棄了她之外，那個拋棄她的親生父親又是誰？
雖然她不會認他們，可既然知道了，那就知道得徹底一點，這樣一來，從今往後，她再也沒有遺憾。
時月笙的身體輕輕地顫了顫，緩緩地擡起頭看向對面的顧依然。
感覺到她眼底的冷意，她的心微微刺痛。
她低下頭，沒有說話。
如果註定要承受她的恨，那就好讓她一個人承受好了，何必讓她再多恨一個人。
要知道，被人恨會很難受，恨一個人也是會很受的，更何況她恨的人是她至親的人。
她不想讓自己苦命的女人這麼難受啊。
顧依然見她不說話，帶著涼意的目光落到安諾森身上，動了動脣，涼聲問道：“是你？”
安諾森被問及，擡起頭看過去。
當他看到眼前的女孩倔強的眼神，腦子裡陡然出現許久前第一次見到時月笙時的情形。
那雙眼睛，跟當年的時月笙簡直一模一樣。
她真的是阿笙的女兒。
“他不是。”不等安諾森回答，沉默的時月笙突然開口說道，“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她情緒有些激動，神情十分異樣。
恰是這份異樣讓人十分清楚地感覺到，她在說謊。
“你說謊。”顧依然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你不想我恨他，可我始終會知道，隱瞞得了一時，隱瞞得了一生嗎？”
時月笙的表情頓時龜裂，微微張著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安諾森見狀，面色一凝，握緊時月笙的手，緊張道：“她是我的女兒對嗎？當初你沒有將她打掉對嗎？”
“我怎麼可能打掉她？怎麼可能？”時月笙痛苦地說道，“她是我們的愛情結晶，我怎麼值得？”
安諾森猛地一怔：“可當年我曾去陽城時家找過你，時家人告訴我，你已經將孩子打掉並跟人走了。”
正因爲如此，他信以爲真，一度傷心過度。
後來在家族的逼迫下，纔會跟其它貴族聯姻，娶了一個根本就不愛的女人。
如今看到這個孩子，他終於知道，他被時家人欺騙了，以至於跟自己心愛的女人還有他們的孩子錯過了這麼多年。
“時家人？你問的哪個時家人？當初若不是‘時家人’，我又怎麼可能跟我的孩子走散，險些喪命？”時月笙想起往束，心好像揪著一樣疼。
事情到這裡，幾乎全都說通了。
顧依然表情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彷彿他們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而是兩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她沒有想到她一向敬重的時夫人會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沒有想到醫學全能對手安諾森會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更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自己面前。
如果說內心一點兒也不慌不亂，那是不可能的，可若是要她表現出激動緊張的情緒，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們不用解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都不會原諒你們。”顧依然緊緊地攥著手心，慢慢地站起來，看著兩人，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平靜而冷漠地說，“請二位離開，這裡不歡迎你們。”
“然然！”梅麗莎實在看不下去了，拉回她的手，厲聲說道，“你爸曾經教你基本禮儀都忘了嗎？哪兒有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先別說他們是給你血肉之軀的親生父母，就算他們只是普通的長輩，你也不能這麼對他們，不是嗎？”
顧依然沒有說話，倔強地咬著脣，眼淚好像突然之間崩不住了，猛地吸了吸鼻子，抑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姐，你沒事兒吧？”顧兮兮心疼地說道。
“依依……”時月笙不忍，朝梅麗莎說，“你別說孩子，是我們的錯，我們走……”
她聲音哽咽，心傷至極。
安諾森心疼不己，扶著她的肩，將她帶了起來。
他看了顧依然一眼，面對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女兒，一時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
時月笙轉身前看向顧依然，啞聲說道：“依依，你好好休息，我們不打擾你了。”
她知道，女兒肯定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就好像她當初知道自己的女兒都受了一些什麼樣的苦時一樣，無法接受。
兩人相攜走了出去。
顧兮兮看了一眼被訓哭的顧依然，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然後挽住梅麗莎的手臂，看向安若城說道：“姐夫，好好陪陪姐姐，我先帶媽媽出去了。”
時間或許可以撫平傷口，這個時候唯一能夠了安撫姐姐的人或許只有姐夫吧。
隨著門被關上，套房內頓時變得十分安靜。
安若城坐到自己小妻子的身邊，將她摟入懷中，輕輕地說：“依然，想哭就哭出來吧。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顧依然聽到他的話，眼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阿城，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我不會認他們，不會……”她一邊抽泣，一邊傷心地說。
安若城心疼地安慰道：“不管你想怎樣，我都會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