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嫁到這裡的祈樂公主?”聽到問話,孔玉琬慢慢擡起了頭,對上裴太后的那雙眸子。
她此刻盤腿坐在牀上,一身藕荷色的宮服穿在她身上很合身,烏髮裡夾雜著幾根銀絲,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她的端莊美麗。
聽聞太后二十歲時就被選進宮,她起初只是個常在,琴棋書畫沒有一個會的,容貌也長得普普通通。但她憑著聰慧過人和端莊的身姿贏得了太上皇的青睞,最終成爲一國之母,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是,太后?!笨子耒瓜铝祟^,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裴太后接著道:“公主,你別怪我話說得難聽,要是在這深宮中你無法成爲皇后,結局大多是一邊倒。不論你的身份有多麼顯貴,沒了靠山,結局也是一樣。除非…”她刻意停頓,孔玉琬果真好奇地擡起了頭:“什麼?”
“除非嘛,你投靠我。”裴太后道:“那些選秀進來的女子,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只要你乖乖地聽我的,給我生個皇孫兒,我保證你會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
孔玉琬猶豫了一下,那雙眸子裡閃爍著光芒,終於,她做出了決定。
天已擦黑,白錦珠忙完了一天的事務,正靠著牆嚼蘿蔔乾,嘎吱嘎吱的聲音讓一個小部下湊了過來:“白大人,您給小人賞點兒吧…小人沒吃飽…”白錦珠瞥了一眼小部下瘦的像柴火棍一樣的胳膊,把半袋子蘿蔔乾遞到了他手裡。
“哇!謝謝白大人!”小部下兩眼放光,捧著蘿蔔乾一路小跑想回去吃,沒想到一個跟頭栽出去,蘿蔔乾灑落一地,他自己爬起來,看著一地的蘿蔔乾,有些害怕:“白…白大人…小人…不是故意的…”白錦珠愣了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沒事兒,你趕緊給我走遠些,別讓我趕你走。”
小部下聽了,手腳並用地消失在了白錦珠的視線裡。白錦珠剛想回屋看書,眼角餘光忽然闖入一片明豔的水粉色。她連忙回頭,只見孔玉琬正施施然地向她走來,還招手喊道:“錦珠!”白錦珠飛奔過去,臉上笑得像一朵花:“娘娘!你可算回來了!午時聽宮女說你去見太后了,是真的嗎?”
“別叫我娘娘,叫我阿琬?!笨子耒m正道:“是,我的確去見她了。”白錦珠深知後宮的法則,低聲問道:“那,你投靠了太后嗎?”
孔玉琬深深吸了吸氣:“嗯。”
她的確投靠了太后,因爲她和皇親國戚沒有血緣的羈絆,更何況,帝王家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會殺死,更別說養子養女了。後宮險惡,之前在羽落國時,有麗貴妃保護她。但現在,她離開了麗貴妃,必須重新找一個靠山,一切重新來過。
白錦珠呆住了,她沒想到孔玉琬會投靠太后。但是她也希望孔玉琬能有個靠山,縱然很想反駁她,白錦珠還是默默地把話咽回了肚中。
兩個人相對無言,尷尬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好在這時,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幅場景。
阮蕭衍此時正在一衆侍衛的陪同下準備到御書房去,卻無意間看到了孔玉琬,心中狂喜,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過來:“琬妃,你怎麼在這裡?”孔玉琬一怔,連忙低聲回答他,白錦珠則在行禮後就被阮蕭衍打發走了。
“蕭衍…”孔玉琬看著白錦珠離去的方向,有些著急,阮蕭衍卻執起她的手,柔聲道:“阿琬,陪我去御書房好嗎?我很想好好看看你?!笨子耒闹须m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和他走了。
在去御書房的路上,阮蕭衍對她說:“那個刺客什麼東西都沒留下,我…還沒找到那個人。”孔玉琬聽了,安慰阮蕭衍道:“蕭衍,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了。我相信有了你,那個人是不敢再來了。”阮蕭衍看著孔玉琬,他有些感動,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沒心沒肺地大笑幾聲:“呵呵…阿琬,你果真是寬宏大量??!呵呵,呵呵…”他乾笑著。孔玉琬一怔,笑罵:“你嚴肅一點好嗎?剛剛正經了沒一會兒?!?
兩個人來到御書房門口,只見蘇婕妤正在那裡徘徊。她見阮蕭衍來了,假裝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假模假樣地哭叫起來:“皇上,臣妾…臣妾扭傷了腳!”阮蕭衍正準備過去查看,卻被孔玉琬攔下了:“蕭衍,讓我去吧?!?
孔玉琬幾大步來到蘇婕妤面前,低下頭柔聲道:“妹妹,怎麼的啦?哪裡痛?”蘇婕妤哭得結結巴巴:“姐姐…妹妹的腳好痛??!您快叫皇上來!”孔玉琬聽了,俯下身爲她抹乾淚珠,在阮蕭衍眼裡,這是一幅很美的畫卷:一個綠衣美人跌坐在地,一個粉衣美人正在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珠,月光給她們披上了一層薄紗。
可他不知道的是,孔玉琬俯下身,在蘇婕妤耳邊低聲道:“你敢命令本宮?”蘇婕妤一僵,嚇得不敢再動彈哭喊,孔玉琬又說:“趕緊滾開,別攪和了我和蕭衍的好事。”說完,她在蘇婕妤的腳踝上狠狠一擰,嘴上卻說得風輕雲淡:“妹妹,現在好了嗎?”
蘇婕妤哪敢再說自己腳疼,她對著孔玉琬擠出一個感激的笑:“多謝姐姐…妹妹已好了…”說完,她匆匆地爬起來,飛快地跑開了??子耒p哼一聲,走到阮蕭衍身邊:“蕭衍,我們走吧。”
沒有人可以阻止她成爲皇后,她得成爲皇后,這樣才能在深宮中保全自己。至於其他人,就讓她們自生自滅吧,這皇后之位,她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