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太后抱著阮承的屍體痛哭著,而一個朝臣走了上來,竟用腳踢了踢阮承的屍體,隨後仰天大笑起來:“報應啊!這就是報應啊!”隨即,人羣裡也爆出一聲:“這就是報應!”
“這就是報應!”
“報應啊!報應啊!”
衆人齊齊喊了起來,千憶何輕笑一聲:他知道臣子們早已對阮承不滿,阮朝上位,自是他們求不得的!
鄒太后茫然地環顧四周:“爲什麼...我的承兒...你到底...做錯了什麼?”隨後,她像是釋然一般地笑了:“對,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我也要...爲自己的錯去彌補了...”她看向衆人,彷彿看到了當年醉醺醺地走進自己宮苑裡的阮蕭衍。
鄒太后閉上了眼睛,咬舌自盡。她的身子倒在地上,沒有人憐惜她,更沒有人會想過,她真真切切地愛著阮蕭衍,也曾想阻止兒子成爲昏君...
等衆人把金鑾殿裡收拾乾淨後,天已經亮了。千憶何一夜未眠,此刻正打算瞇一會兒,宋軒就走進來通告:“皇上,阮朝來了。”千憶何嘆了口氣,從牀上爬起來披上衣服:“讓他進來吧。”
阮朝此刻身著皇袍,還戴著冕旒。他見了千憶何,對他笑道:“千兄,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是啊,一切都結束了。”千憶何感慨道,卻看到阮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不知道阮朝想說什麼,只是讓宋軒下去,把門關上。
門關上後,隔斷了外面的陽光。千憶何問阮朝:“你有什麼話想問我?”阮朝嘆了口氣,對他說:“阮承日日飲酒作樂,不思朝政,對不對?”千憶何點頭:“這是菱風國人有目共睹的事情。”“可是,他只愛酒,只要酒的味道好,他根本不會去在意什麼酒壺。自然的不會知道那鴛鴦壺,可是...”阮朝盯著千憶何:“如果我沒記錯,你對酒壺倒是頗有研究。”
千憶何對上阮朝的目光,他知道阮朝聰明,但沒想過他會這麼快就拆穿自己:“是,的確是我做的。但是,我也是爲了不讓菱風國覆滅,我這樣做了,你也成爲了皇帝,這不是很好嗎?”頓了頓,千憶何對著阮朝笑了起來:“知道這事的人,可能不止我們兩個。可就算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有什麼用?阮承是昏君,禍害了菱風國,他死了自然大快人心,根本不會有人在乎他是怎麼死的。就像你說的,只要酒的味道好,根本沒人會去在意酒壺。人遵循的不過是最後自己想要的結局,哪怕那個結局只是表皮,也沒人肯去深挖它的內在,因爲這個結局可以讓很多人獲得幸福,讓更多的人看到希冀。幹嘛要去自討沒趣,去看美好表面下隱藏著的黑暗真相?”
阮朝怔住了,他覺得千憶何的話很有道理,但他總是想反駁,可找不到反駁的話出來。
他終歸還是涉世未深,千憶何看著阮朝不解的樣子,不禁說道:“阮朝,菱風國的太平,就靠你了。若是想讓一個國家安定,不使一些陰險狡詐的手段是不行的,只要能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人,不論用什麼方式與敵人抗衡,都不爲過。”
阮朝垂下眼眸:“阮朝知道了,謝千兄教誨。”
他的母親是阮君的小妾,雖沒有正室那麼受寵,但父親還是很寵愛她的。母親在這種環境下,養成了善良賢淑的性格,所以,她從小就教育阮朝,不要傷害別人,更別捲入帝王家的紛爭。
可最終,他還是被捲進來了,但不知爲什麼,他的心中竟有了久違的寧靜。應該是因爲菱風國已經搖搖欲墜多年,他除了悄悄幫助百姓,什麼事都不能做的無奈。
阮朝從未想過當皇帝,他只是想讓菱風國的百姓生活得幸福安康。
晚上,阮朝爲千憶何擺了餞行宴,次日早晨,千憶何在天還未亮的時候便離開了。
阮朝一身皇袍,坐著皇輦來到了金鑾殿,他走下皇輦,走進金鑾殿。
身後,大臣們的呼聲一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齊齊跪下,跟他行禮。
我阮朝,定不負使命,讓菱風國重回輝煌。
阮朝回過身,坐在龍椅上。秋末的最後一絲陽光照在他的冕旒上,他微微擡頭,一雙眼睛煥發出別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