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依娜心裡所有的想法都發生在趕到帳子裡,看見那一幕的那一瞬間。她在看到江牧野的那一刻就衝了上去,一把奪走了敖漢手上的鞭子。
阿依娜生氣的質問敖漢,“你怎麼可以這樣!江牧野他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打他?你爲什麼打他?”
阿依娜心疼的看著江牧野,走過去扶起他。
“江牧野,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倒哪裡?”
敖漢同樣憤怒的看著江牧野,道,“阿依娜,你走開。男人之間的事情你個女人別插手,我敖漢今天非要教訓他不可。”
阿依娜奮力求情,說到,“敖漢你不能打他,就當做是爲了我你別生氣好不好。你要打就打我吧,打他幹什麼?你這麼做我會心疼啊……”
敖漢反問她,“現在才知道心疼,那之前又何必鬧矛盾?當初是你們跪在可汗面前苦苦求他給你們主持婚禮,你們倒好,這才成婚幾天就鬧彆扭!你們這樣讓可汗怎麼想?讓草原上那些見證了你們婚禮,真心祝你們幸福的人怎麼想?”
“敖漢!我知道錯了,我跟你道歉,我和江牧野以後會好好過日子的。我想通了我不鬧了,是我不好不理解他想法,我應該好好問清楚爲什麼的。敖漢,你且聽我這一回。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
阿依娜此刻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放在了大火裡烤著,備受煎熬。如果她現在就轉過身去走出帳子,那她就不會那麼煎熬了,可是她不能,不想,也不願。
因爲身後這個人,是她苦苦等了好久纔等到的人,是她苦苦愛了好久纔在一起的人,是她此生信仰,千金不換。
草原上的格日神他從不埋怨人們的愚昧,人們卻常常埋怨他的不公平。阿依娜信仰著格日神,偶爾祈求他保佑她和江牧野,卻從來不去埋怨格日神的不靈驗。
似乎這世上的人類從來無知而又愚味,可是她,阿依娜,卻寧願自己永遠保留著這份小小的愚味,去小心翼翼的愛著一個愛著她,也等願意等著她的人。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不對,江牧野你說話啊,你說,你不會離開我的,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阿依娜似乎開始無理取鬧起來,“你知道你不在的那兩年裡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想,我想啊。我想你。我告訴自己等你回來了我就求阿爸給我們主持婚禮,我想等你回來了我就嫁給你……”
“……我們會是這個草原上最幸福的新人,我們會得到格日神的保佑和祝福,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很久……”
“……然後我就想你一個人在外面會怎麼樣,後來我發現我不敢想了。日頭大的時候我怕你在外邊曬傷,下雨了我怕你沒傘,冷了我怕你沒有新衣添上……”
阿依娜底底的說著,聲音裡帶了哭腔。
江牧野站在一旁,看著這個爲了他哭的那麼傷心的姑娘,他忽然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他怎麼可以……
他怎麼可以讓那麼愛他的阿依娜那麼難過,他爲什麼要瞞著她,他爲什麼不告訴她?
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那麼冷漠的拒絕,如果哪個時候他沒有那麼冷漠的走開,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再讓她難過了。
江牧野看著阿依娜,說,“對不起,阿依娜,是我的錯……你別哭了,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真的,你要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他想起那一年他第一次看見她,她眼裡那道暖暖的光一眼就照進了他心裡。
他就那麼一眼就喜歡了她,從此後風花雪月裡,心心念唸的人也只有她。他想著等他長大了,可以保護她了,那他就娶她,讓她做這個草原上最美麗最幸福的的新娘子。
他想起那日把酒言歡,丈人將這個姑娘的餘生都託付給了他。
從此他有了一生的責任所在,也擁有了一生摯愛。
這個姑娘,是他在心裡發過誓要捧在手心上好好保護一輩子的人。怎麼現在,他卻傷了她的心,讓她這樣難過?
草原上最不缺的應該就是騎馬的漢子,他們敢作敢當,有勇有謀。面對心愛的姑娘也只管大膽去追。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起,他江牧野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不敢告訴她,也不好告訴別人。
他只是一味的瞞著,藏著,什麼都不說,總以爲等他自己解決了,就沒什麼事了。
可他卻忘了有個姑娘這麼愛他,他忘了這個姑娘會傷心難過,他忘了這個姑娘會糾結懷疑。
他好像是忘了告訴她。
他愛她。
很愛很愛。
從那年他第一次看見她到現在她苦苦守在他身邊,他的愛從未變過。
也許承諾向來只有聽的那個人會記得。也許他真的做的太過分令她失望。
也許他不好,什麼都沒有。
可是他真的愛她,比任何人都愛,他想給她最好的,可是方式卻用錯了。
最後江牧野只是站在阿依娜的身後,對她說,“阿依娜,對不起。我江牧野這一生從來不會講什麼好話,但是我娶了你,我是真的想要對你好的。你別哭了,你哭了我心裡難受。”
敖漢站在一旁看著二人低聲細語。從最初的疏離到現在相偎相依。
敖漢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那鞭子早就被阿依娜丟在了一旁。敖漢卻一直沒有走過去撿起來。
這樣的兩個人,這樣的情況,你要他怎麼繼續動手打他?這不是要他們二人的命嗎?
“這次我便不追究你們了。下次若是再這樣,我可不會那麼輕易饒了你們!”
敖漢丟下這一句,轉身出了帳子,把空間全部留個這兩個剛剛和好的新人。
“牧野,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阿依娜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所以我們一定要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以後有什麼事我們都一定要告訴對方,然後……”
江牧野笑著看著阿依娜,道,“我知道的,這一輩子,我們都不會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