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繼兄,南進兵團打進薩法爾王朝之後必然會直面天方教世界的反抗,甚至會引來真正的大食帝國的鐵騎,但是整個南線廣袤的土地都是昔日安西大都護帳下的領(lǐng)地,也就是皇上給我們大唐劃定的需要收復(fù)的西部國土,告訴將士們,國土任何時候都不容有失。天策軍將士秉承的宗旨就是守護國土爲國爲民。今後南線的一切就拜託給你了。”萬毅看著整裝待發(fā)的高思繼和重騎營將士們,聲音嚴肅語氣也變得異常凝重。
“請大帥放心,末將高思繼攜南進兵團十萬將士立軍令狀,收復(fù)國土,百戰(zhàn)不屈。天佑大唐,漢軍威武。”高思繼右手高舉,聲音激昂,身後五萬將士同一瞬間縱聲高呼“天佑大唐,漢軍威武”聲音震動四野,傳遞著大唐久遠的回憶和千千萬萬百姓對於這個帝國全新的認識。
高思繼拜別萬毅和拓跋思諫,右手一揮,鐵良親手接過天策軍軍旗一馬當先往南而去,身後五萬將士踏歌而行,古老而遙遠的戰(zhàn)歌開始齊刷刷的從將士們口中傳出,陽光三疊的古老戰(zhàn)歌讓所有送行的人都久久的佇立在寒風之中看著越來越多的將士加入了吟唱的行列當中。關(guān)山塞北,縱馬奔騰,軍旗所致皆爲國土,長刀所指,鐵騎千羣。新的大唐,新的漢唐雄風伴隨著這些鐵血將士一路西行,踏著前輩當年遺留在這片土地上的足跡,大唐將士在鏖戰(zhàn)兩年之後如今再一次踏上征程,去收復(fù)故土,去傳播大唐文明,去宣示漢唐雄風,去鑄造千年帝國的根基。
高思繼領(lǐng)軍南行一路穿過雙渠城進入于闐邊界然後抵達北方重鎮(zhèn)鴉兒城和來到這裡迎接的張勝會師。一行從於闐橫穿從北至南跋涉千里,沿途張勝不斷調(diào)集本部人馬加入行軍隊伍之中。由於于闐已經(jīng)結(jié)束軍管,政務(wù)全部移交給了內(nèi)閣調(diào)過來的錢鏐手上,而且國民警衛(wèi)隊和配屬的警衛(wèi)廳人員負責日常治安,安西兵團在時隔大半年之後終於能夠全軍聚齊。看著安西兵團五萬人的編制第一次完整的呈現(xiàn)在自己面前張勝本人都覺得感慨萬千。安西兵團和回鶻兵團一樣都是西征軍因地制宜在西北前線臨時組建的野戰(zhàn)兵團,而且和回鶻兵團那一連串耀眼的戰(zhàn)績相比,這支大部分成員都是昭武九姓後裔組成的野戰(zhàn)兵團卻顯得低調(diào)普通很多,即使在護密張勝打出了一個大勝仗但是更多的時候張勝和安西兵團執(zhí)行的更多的還是維持于闐內(nèi)部穩(wěn)定,防備薩法爾王朝對於于闐的攻擊保證西征軍南部的安全。所以在南進兵團從於闐南部抵達大小勃律的時候張勝的安西兵團全軍歸建,南進兵團野戰(zhàn)部隊十萬人,加上炮兵部隊和後勤部隊近乎十五萬人的規(guī)模浩浩蕩蕩的從護密城穿城而過正是踏出于闐地界。這也是天策軍收復(fù)于闐之後第一次主動南下攻擊。
“副帥,前方便是明鐵蓋山區(qū),我們上次從護密打過去之後順便收復(fù)了前方一個前進基地——鉢和州。那邊我們扶持了一個宋家的家主擔任鉢和州的城主,前段時間薩法爾王朝派兵攻擊鉢和州的時候,宋氏家族還守住了城池而且派人向護密求援。”秦空也久違的將於闐那邊所有的玄影衛(wèi)暗衛(wèi)全部人馬提前撒進了薩法爾王朝內(nèi)部,此次跟隨大軍出征一路上也是主動介紹薩法爾王朝那邊的具體情報和沿途的行軍路線。
“那個宋氏家族自稱是我大唐後裔,上次我率軍追殺道婆勒川河源殲滅薩法爾王朝殘軍之後這傢伙就主動投靠過來,還能說幾句唐言。當時我也沒在意想著我軍主力都在北線一時之間也難以滲透到這裡所以就答應(yīng)扶持他,結(jié)果沒想到的是他還真的擋住了後續(xù)的薩法兒軍的攻擊。”張勝接過話茬笑道:“所以此次我們大軍可以直接抵達鉢和州,然後以此爲前進基地攻擊其他地區(qū)。”
“看樣子這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宋氏家族,嗯到時候我去見見,過了護密往南只怕我們大唐留下來的影響力更小了,有這樣知道大唐而且還能夠說出自己的家世的人不多了。就算是假的也值得我們?nèi)ヅ囵B(yǎng)。”高思繼也是嘆息一聲搖搖頭,不過隨即笑道:“接下來就看內(nèi)閣那邊怎麼安排了,來的時候副首相那邊說爲了咱們南進兵團的事情可是直接從中原那邊抽調(diào)了一個龐大的接收團隊過來,準備在這邊重新教化百姓,重新建立大唐新秩序。”
“哈哈,那就不是我們這些拿槍的需要管的了。咱們只負責將這片土地打下來就行。”鐵良雖然這段時間也一直在蒐集南線這邊的資料和情報,但是此時聽到南邊兩位負責人的親自述說之後還是感到很新奇,不過卻接過話茬笑道:“上次你們安西兵團兵力不足的情況之下還能夠在護密打一個大勝仗,這一次咱們十萬大軍南征必然可以直接滅了這個薩法兒王朝,將這裡全部納入到帝國的版圖之中。”
鉢和州距離明鐵蓋山區(qū)數(shù)百里之遙,但是在全軍幾乎人手一匹戰(zhàn)馬的情況之下速度卻非常快,天啓五年三月十九高思繼的南進兵團指揮部順利抵達鉢和州的時候,前鋒部隊已經(jīng)帶著鉢和州的城主宋令詢在城外迎接,與此同時鉢和州內(nèi)部諸多家族和勢力代表也派人蔘加,都想見識見識天策軍的兵鋒。而天策軍十萬大軍來到城外的時候滿眼的肅殺氣息讓所有人不寒而慄。高思繼簡單的和宋令詢聊了幾句之後讓鐵良負責率軍在城外河源附近駐紮,自己則帶著親衛(wèi)隊在張勝等人的陪同之下前往城主府。
鉢和州失落大唐統(tǒng)治百餘年之久,甚至比疏勒等地還要早,而且當初也只是羈摩州的編制,本身自由度就非常高,所以百年不間斷的天方教文明的侵蝕讓整座城池處處都透著異域風情,這都讓首次進城的天策軍將士好奇不已。但是因爲是護衛(wèi)高思繼入城所以這些親衛(wèi)隊絲毫不敢大意,畢竟這裡是前線,所以大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應(yīng)對,甚至親衛(wèi)隊長還偷偷拉了一把秦空,要求玄影衛(wèi)暗地參與保護高思繼的行動。倒是高思繼本人絲毫不介意,他本身就是鐵血名將,當年武藝之高甚至和當年的鐵槍王彥章不相上下,而如今大唐兵鋒正盛,在西北是一個巨無霸級別的存在。自己一個西征軍副帥如果有人前來刺殺那到時候就等著天策軍無窮無盡的怒火吧。
“宋城主可還記得自己本家當年的舊事?”高思繼本身就是想和這位自稱大唐後裔的城主聊幾句,所以到了城主府之後寒暄了幾句之後直奔主題道。
“啓稟副帥,宋家是當年安西遺民,故老相傳是當年安西軍其中一位將軍的家人後來在西域落地生根,最後多次遷徙到了此地。”宋令詢的唐言說的並不好,而且看得出來最近還惡補過,所以幾句話說的結(jié)結(jié)巴巴的,但是好歹高思繼等人還是聽明白了,不過這些高思繼也只是想聽聽他怎麼說,所以高思繼接著道:“我聽張將軍說當初我大軍攻克鉢和州之後宋城主就主動投靠我軍,是這樣嗎?”高思繼的話語很慢彷彿是爲了照顧對方對唐言的不熟悉,但是聽在宋令詢的耳中卻有一股難以言明的壓力。所以在高思繼說完之後宋令詢額頭上冒出了一股冷汗,說話也是吭吭吃吃的,“副帥說笑了,當初我其實是對於鉢和州的城主不滿,見到城外有大軍殺了薩法兒王朝大軍那麼多人,就想著能夠從中取巧,那時候說實話我都不知道我大唐軍隊能夠打到這裡,畢竟於闐和我們這邊自從護密被封鎖之後就沒有任何聯(lián)繫。等到張將軍率軍入城之後我纔想起來,既然大唐能夠率軍打到這裡,那我宋令詢也想搏一把。”宋令詢咬咬牙索性直言到底,“這其中固然有我心頭還有一絲大唐的印象,但是現(xiàn)在回想那時候其實更多的還是想著怎麼謀取更多的利益。大唐對於我們這些昔日的遺民而言,能夠有個模糊的印象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薩法爾王朝對於當年的安西遺民打壓非常重,時至今日在其他地方還流傳著一句話,凡是說唐言的都是唐寇,也就是他們需要剿滅的對象,所以我們這些人的祖輩爲了生存和延續(xù)血脈,只能改換門庭,不斷稀釋身上的漢人血脈,甚至改變信仰和語言,變成了地地道道的薩法兒人,甚至很多人還遷徙到更遠的巴格達等地。”宋令詢苦笑一聲道:“不過附近的在張將軍打下鉢和州之後都陸續(xù)趕了過來,如今城內(nèi)至少有三成的人是我們當年的遺民後裔,雖然他們和我之前一樣把祖?zhèn)鞯奶蒲远纪貌畈欢嗔耍踔梁芏嗳烁揪筒恢雷约荷砩系臐h人血脈,但是家裡的老一輩還都記得。”
宋令詢說的很誠懇,而且關(guān)於當初自己投機的目的也都說的很明白,但是聽在高思繼等人的耳中卻滿不是滋味,拋去宋令詢當初的目的不談,這些當年的漢人血脈爲了生存早已經(jīng)和當初母國的文化脫離聯(lián)繫百餘年之久,新生一代的人可能壓根就不知道遙遠的那個中央王朝昔日的輝煌和當年他們在西北所向無敵的英雄事蹟。這讓包括高思繼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沉甸甸的不是滋味,這片土地脫離大唐實在是太久了,只怕就算是打下來要想真的納入到帝國的版圖之中還有無數(shù)的路要走。
“不好意思宋城主,讓你多說了這麼多話。我代表大唐歡迎你們回家。”高思繼站起身來帶著衆(zhòng)人鄭重的向宋令詢行了一記軍禮,同時肅然道:“還請宋城主轉(zhuǎn)告昔日的大唐遺民,去告訴他們,如今大唐已經(jīng)重建,比之昔日更加強盛,已經(jīng)足夠成爲他們強大的支撐。告訴他們,從今天開始任何人膽敢說他們是唐寇的,天策軍必殺之。”
“去告訴所有人,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高思繼悲壯的聲音在城主府久久的迴盪,“大唐從今天起,回來了,這片土地是時候迴歸了。”
高思繼的這番話在隨後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裡猶如插上了翅膀一樣飛速傳遍了整個薩法兒王朝的各個角落,和當初張勝製造的那個血腥的京觀石碑一樣,“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讓所有人都悚然一驚,尤其是那句“大唐從今天起,回來了,這片土地是時候迴歸了。”這等無異於戰(zhàn)書一般的宣言讓薩法爾王朝震怒的同時,幾乎所有的百姓都預(yù)感到這一次這片土地在百年之後再一次走到了十字路口,大唐,這個百年前的龐然大物在如今又開始在西北露出了自己強橫的姿態(tài)。也正是這些話傳出去之後,那些心頭還記得昔日大唐心向中原王朝的某些家族的內(nèi)部,一個又一個猶如身在黑暗之中的族人拿出了早已經(jīng)染上慢慢塵埃的靈牌小心翼翼的擺在了自家的堂屋中,淚流滿面的臉上不約而同的出現(xiàn)了深深地喜悅。
“孩子,我們要回家了。”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這句話伴隨著生硬的幾乎消失在所有人記憶中的語言開始傳遞給自己周邊的所有人。當年的那批人終究還是爲大唐重歸留下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