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該死的山，怎麼還沒完啊？這都走了一個多月了，咱們還在山裡面打轉。”從融州北上前往牂牁核心地區麻州的路上，伴隨著李天一等人的咒罵聲可是在山谷中傳得好遠。

“我說天一啊，你就別罵了，就算是罵人你能不能換點新鮮的？來來回回就這麼幾句，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李天一大清早的看著前面連綿不斷的山區剛罵了幾句身後就傳來了楊虎戲謔的聲音。

李天一回過頭來見到楊虎的笑臉頓時像是吃了個蒼蠅一樣難受，“我去，我這堂堂的騎兵軍團居然被你個修路的追上了，這要是回到長安，我會被陳凡那幫傢伙笑話死。趕緊的，有什麼辦法，快點拿出來。”

楊虎擺擺手道：“我可沒什麼好辦法，你就消停一會吧，也就是這大西南冬天了也沒有北方冷，否則我的修路大隊根本沒有辦法前進。你就忍耐幾天，我剛纔碰到了玄影衛的人，他們說按照咱們的速度估計還有十天也就是在十二月初能夠離開山區，後面的路就好走多了。”

楊虎的話讓李天一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無聊之下只能將騎兵分成上百支小隊散開到周邊一方面警戒，一方面驅逐周圍那些幾乎無處不在的牂牁人的小股部隊，免得他們打擾到楊虎的修路大隊。事實上楊虎的手下速度已經很快了，在炸藥包和十幾萬戰俘三班倒的勞作之下，這是硬生生的從敘州一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將一條直道在崇山峻嶺之中修了出來。爲了加快進度，這一次工程隊攜帶了工業集團最新研製的挖掘機和大批量的鋼製馬車、倒鬥，加上滑輪組已經普及開來，效率比以前在鄂北山區修路的時候可是快了不止一倍。

李天一將騎兵派出去之後，留下部分步兵執行戰備，剩餘的人馬也全部脫下軍裝一部執行押解監視戰俘任務，大部分人也加入到了修路的熱潮當中。

“轟隆隆”一陣巨大的爆炸在前方響起，巨大的山體被火藥爆炸帶來的衝擊硬生生的從主體山體中剝離，然後滑落到一旁的山谷之中，無數的巨石和土石樹木也被橫掃下來，堆積在前方。由於擁有無數的爆破經驗支撐，楊虎的第十一建築大隊在山體爆破方面有著無與倫比的經驗，他們能夠很輕易的找到合適的爆破點，能夠讓火藥爆破產生最大的效果。

“兄弟們加把勁，後面後勤部的牛肉罐頭已經在路上了，咱們幹完這些我給每個人發罐頭。”楊虎嗷撈一嗓子吼道，身邊的這些人一聽說牛肉罐頭頓時眼睛裡都泛著光，要知道建築大隊是裡面的骨幹力量是已經落籍的產業工人，野外作業不僅僅有補貼，而且伙食上面也有保障，但是大部分戰俘卻沒有這個待遇，他們是屬於服苦役階段，所以伙食自然差了很多，此刻一聽到有罐頭髮，還是牛肉的，頓時幹起活來速度快了不少。前方被炸塌的土石和樹木等障礙物被挖掘機和推土機全部推到了山谷之中，旁邊的工人也開始在挖掘機夠不著的地方扛著榔頭和鐵鍬開始清除障礙。而另外的人手則繼續尋找爆破點持續爆破，一個上午的時間硬生生的將這座山打穿，所有的土石全部推到山谷之中，直接打出了一條路。挖掘機和推土機開過去之後剩餘的人手開始修整道路面，鋪設從後方運過來的石子和沙石，然後再壓實路面，無數的戰俘踏著滾石在路面上壓鑄路面，然後等待水泥大隊鋪築水泥路面，風乾之後基本就成型了。

如果李玄清在這裡一定會皺眉頭，這種辦法修出來的道路質量嚴重有問題，持續不了多長時間就需要維護。不過此時是戰時，爲了能夠快速打通通往前線的道路，這種辦法也無所謂了，就連之前楊易本人也是這麼幹的，交通部對此也是點頭贊同。只要打通了山區哪怕後期重新修整路面也劃得來。

李天一既然沒事幹索性自己也泡在了工程隊的施工現場和楊虎一起一邊聊天一邊指揮身邊的工人抓緊時間幹活。類似於這樣的爆破和施工現場在這片崇山峻嶺之中不計其數，楊虎採取的是分段施工的方式多點同時開工。只不過類似於挖掘機這樣的大型機械只能夠吊在後方，沒辦法直接運到其他的施工點上。所以其他地方還是需要無數的勞動力去清除爆破帶來的土石等障礙。

不過就在李天一這邊跳著腳盯著施工隊的時候，薛洋的突擊部隊卻穿行在崇山峻嶺之中，第三營爲前鋒部隊開路應是在山區走出了一條路，直接朝著牂牁北部的恩州極速開進。

“兄長，山地營那邊偵查的情況怎麼樣？咱們距離恩州還有多少路程？”薛洋站在一座山的山頂，山腰上大部隊蜿蜒曲折的往前出發，附近還能夠聽到金沙江江水流動帶來的呼嘯聲。

“按道理來說咱們現在已經距離恩州不遠，按照目前的行軍速度大概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天一那邊有沒有調動牂牁的兵馬往麻州方向集結，否則的話咱們就算是佔領恩州，只怕也未必會達到戰略效果。”徐英站在一旁嘆息道：“玄影衛的人說咱們從北線支援的後勤部隊已經在恩州附近等待，咱們過去也算是能夠就近得到支援。”

“天一那邊不用擔心，咱們只要在前進，那麼牂牁就不能不關注大隊人馬的動向，所以牂牁人很容易就能夠猜得到天一的進軍方向，所以爲了保住麻州，牂牁人就不得不集中兵馬在麻州等待天一的到來。而且主力部隊幾乎有十萬大軍，所以牂牁人需要集結的人馬也就不會少。咱們拿下恩州之後就等於端掉了他們北方的補給地點。到時候咱們從恩州迴轉兵鋒必然可以和天一的大部隊集合，在麻州城外打掉牂牁人的主力部隊。”薛洋搖了搖頭，對於徐英的擔心不在意，他擔心的是這麼多的山地，只怕到時候未必能夠和天一配合好，萬一自己回兵的速度沒有及時，那麼天一就需要獨力面對牂牁大軍的壓力了。

“命令部隊加快速度，咱們再次加速，將不必要的裝備全部扔掉，全軍輕裝急進。讓玄影衛在恩州城內做好準備，咱們想辦法突襲恩州，將牂牁人在恩州的屯糧基地徹底摧毀。”薛洋一想到這裡臉上凝重的氣息也再次加重，開始傳令部隊加快速度。

薛洋的擔心徐英自然知道，所以兩人一前一後催促部隊朝著恩州前進。而此時的牂牁人對於李天一的大隊人馬的進軍方向也開始採取應對措施，由於李天一這邊是大張旗鼓的進軍，施工隊的爆破幾乎是在明目張膽的通知牂牁人天策軍的進軍方向，所以牂牁大酋長自然知道天策軍朝著自己的麻州而來。只是麻州這個地方並沒有像其他漢人城池那樣有堅固的城牆保護，這裡其實是依山傍水的水寨，牂牁人對於修建城池沒有太多的覺悟，而且在橫斷山區基本上也沒有修建城池的條件。所以牂牁大酋長得知對付是直接朝著自己的老巢而來頓時急了，一面從四面八方召集人馬來麻州集結，一面著急各位長老、將領來水寨商議對策。

其實牂牁人在之前的戰役中的損失也讓族內的部分人認識到漢人政權已經重新崛起。牂牁本來就是大唐西南邊陲的一個少數部族，族內以前還有大唐的冊封，只是唐末以後中央政權對於西南地區的失去控制，加上南詔在吐蕃人的支持下幾次進攻川蜀，其結果就是造成了西南地區的少數民族加速脫離中央政府管轄的步伐。但是此時中原和江南統一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西南，牂牁在之前也已經見識到了天策軍的戰力，所以有一部分人尤其是那些年老的長老開始想起百年前那個前所未有的強盛大帝國的情景，對於他們來說與其在這裡割據自立遲早被人家找上門來，還不如投誠換取和漢人和睦相處。

只是這個建議對於如今的牂牁大酋長以及年輕的貴族階層來說卻做不到，他們已經習慣了獨立爲王的生活，如果歸順大唐勢必就失去了這種生活，尤其是對於有志於統一西南建立一個全新的牂牁王國的牂牁大酋長來說這一點無法接受。所以這次會議不歡而散。

牂牁大酋長在遣散了長老之後帶著激進的年輕將領招來大祭司爲何天策軍是戰是和禱告，希望神靈能夠給予一點啓示。但是大祭司卻直截了當的告訴牂牁大酋長，牂牁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劫難，神靈讓大汗能夠慎重考慮，爲族人的將來多做準備。

只是這番話聽在牂牁大酋長耳中傳達的意思卻是讓他做好戰爭準備。因爲大祭司之前的兩次傳話都是這這一次一樣，自己選擇的都是戰爭，而且都答應了，第一次是對南詔人，第二次是對劉士政。這第三次牂牁大酋長聽到這句話之後他不再猶豫立即召集牂牁所有的兵馬前來麻州，詔令全體牂牁人做好戰爭準備，說這是神靈號召牂牁人爲了自由獨立做出最大的努力。

牂牁大酋長的這番舉動讓長老會的長老嘆息不已，大長老連夜召集衆人秘密研究後續事宜。

“神靈的意思被大酋長無解，只怕我牂牁人要面臨死無葬身之地了。諸位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阻止這場劫難？”大長老胡子雪白，盤膝坐在地上看著身邊的老夥計嘆息道。

“如今看來只有找大祭司了。大長老，大祭司是您的孫女，我們希望您能夠出面說服大祭司重新宣讀神靈的旨義，阻止大汗。”大長老身邊的二長老咳嗽了幾聲之後斷斷續續道。

“光靠大祭司此時已經無力迴天了。大酋長那邊已經做好了戰爭準備，大祭司即使出面重新宣讀神靈的旨義只怕也無濟於事。咱們需要將大酋長的兵馬解散。”相對於二長老的辦法，三長老反而激進很多，出的辦法也是一針見血。但是牂牁政務基本上都是大酋長負責。長老會只能夠監督並沒有像其他部族那樣用於更多的權力。其實這原本對於牂牁而言是一個大進步，能夠集中全族的力量辦大事，但是此時卻成了累贅。

“我看我們需要派人出去尋找大唐的人，讓他們知道我們牂牁人並不都是想和朝廷作對的，希望對方能夠手下留情，給我牂牁保留下普通的族人和火種，防止全族覆滅。”大長老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辦法。但是這個辦法衆人卻無法贊同，百年的衰弱讓這些長老對於漢人已經從根子上不相信，雖然他們同樣認爲牂牁大酋長無法應對天策軍，但是卻不願意相信漢人。

大長老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大家不相信，不過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其實他已經去這麼做了，只是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找到能夠和大唐朝廷接頭的人。

長老會議之後大長老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了牂牁神廟，那裡是大祭司的住所，也是供奉牂牁神靈的地方。

牂牁這邊在天策軍大兵壓境面臨著分化，而李天一這邊的動靜也被周邊的牂牁人偵查到不斷傳到麻州王庭，天策軍的兵力和他們開山炸石的方法讓牂牁大酋長心頭籠罩著一層抹不去的陰影。在思索良久之後開始飛速派人傳達命令，從北方調集部族大軍南下麻州，並且開始將水寨之中自己和部分貴族家眷緊急轉移出去送往北方恩州。

牂牁大酋長的這個舉動是秘密進行的，但是卻給了這場戰爭帶來了新的變化，薛洋沒有料到的是牂牁大酋長會給自己送來這樣的大禮。而牂牁大酋長也沒有料到的是自己原本是想將家眷轉移出去，卻沒有想到的是直接送到了敵人手中，而且北方的大軍即使是這樣也沒有回援麻州，而是在半路上就被對付一支憑空出現的部隊徹底殲滅。

實際上就在北方大軍出發不久，薛洋率領的部隊也一頭鑽出了山區，出現在恩州城外不遠的地方。這裡臨近恩州牂牁民衆也多了不少，即使玄影衛事先偵查出了一個相對安全的道路，但是依然還是被牂牁人發現。不過此時薛洋當機立斷不顧部隊疲勞不堪直接投入戰鬥，在恩州守軍猝不及防之下出現在恩州城外，並且在玄影衛佈置的暗衛裡應外合之下，打開了恩州城門，大軍強行進入城內，從外到內包圍恩州，殲滅了城內守軍，收復了這個牂牁北方唯一的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