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說,魏徵是在薛延陀忙碌的時候病了一場,一直沒有好利索,再加上回京,一路車馬勞頓,進了京城就直接倒下了。
魏徵病勢沉重,卻因先前的病情延綿和車馬勞頓,體虛難調(diào),大有一病不起的架勢。
李世民去探視過幾趟,也下令太醫(yī)院的人,每天都要專門派人去魏府上探視,並且每三天都要將魏徵的病案上呈一次。
就連才被安排了差事的魏叔玉,李世民也大方的揮手,讓他請假專門於魏徵牀前伺疾。
與魏徵和牛進達前後腳的時間,回鄉(xiāng)祭祖的房玄齡和房遺則父子也冒著風(fēng)雪返回了京城。
房玄齡回京那天,正好趕上房遺愛沐休。
冒著雪,房遺愛按規(guī)矩去城門口迎接房玄齡和房遺則等人。
知道房遺愛前來迎接,房玄齡只是讓房遺則挑開車簾,朝房遺愛點點頭,口都沒張,就疲累的合上了眼睛。
房遺則朝房遺愛打了眼色,輕輕搖了搖頭,嘆口氣,就在房遺愛的示意下,放下了厚實的車簾。
發(fā)話讓車伕不必停下,趕緊駕車回家,等房玄齡的車架過去之後,房遺愛眼睛瞇了瞇,沒有說話。
向醫(yī)館外聘而來,受自己所託,一路跟去老家照顧房玄齡的大夫道了謝,讓人好生送人回家。
房遺愛這纔跟上房玄齡的馬車,一路無言的回了房府。
趁著房玄齡回房梳洗的時候,房遺愛去了房遺則的房裡。
“說說。你跟爹在老家是個什麼情況。”房遺愛進了房遺則的房間,自己找地兒做下之後,問道。
房遺則認命的,自己動手洗漱,換衣服,一邊回著房遺愛的話。
房氏嫡支的人拿回了族長的權(quán)力,自然是高興的。只不過有人卻見不得房玄齡如此輕易卸任族長職權(quán)。讓他們少了一條外掛的庇護。
畢竟,族長官高權(quán)重,遇事先庇護族人天經(jīng)地義。而同宗族人官高權(quán)重,卻不能像族長那樣有必須庇護族人的理由。
還說,以前的每任族長。都或多或少的澤被族人,就他這麼個族長只風(fēng)光了自己,卻不爲族人辦事,嚷嚷著讓房玄齡卸任可以,必須先給祖家置辦百畝的上等祭田。
“……虧得這次回去之前,二哥事先讓人弄過去不少的銀子,不然爹還得被他們逼著簽字畫押打欠條呢。”房遺則憤憤的說道。
“怎麼?若是沒銀子置辦土地,他們還打算用族規(guī)來逼壓父親不成?齊王呢?”房遺愛雖說早就猜到,心裡打著小算盤的族人,即便有齊王在。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鬆口同意父親卸任,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的沒臉沒皮!
房玄齡也不是沒受過委屈,光李世民多年來的無理脾氣,房玄齡都不知道承受了多少。還揹著中庸的罵名替李世民協(xié)調(diào)朝臣的關(guān)係。
可李世民是誰?那是君上!身爲臣子,承受君上的無理髮泄,房玄齡自然能夠咽得下這口氣。況且,每次事後李世民雖然沒口頭道歉,可實際行動表示了他之前的不對,並沒讓房玄齡心裡留下什麼心結(jié)。
房氏一族。卻是房玄齡的族人!他一直記掛在心裡的族人!
沒有房玄齡位高權(quán)重的庇護在,房氏一族這些年來在齊地能發(fā)展如此之好?
那些人的話,真真是不講良心!
不過,他們竟然有膽子敢逼迫朝堂二品大員,堂堂戶部尚書,給宗族簽字畫押打欠條?這膽子還真是不小。
想來,經(jīng)此一事,房玄齡應(yīng)該對那些所謂的族人們,徹底的失望了吧。傷心難過,是必然的。
房遺則點點頭,算是回答了房遺愛前一個問題,說道,“嗯,齊王說只是和二哥約定,讓族老們同意爹卸任族長之職,並沒有答應(yīng)二哥不許族人講條件。”
也就是說鬧這出,裡頭也有可能有他李佑的功勞在了。而他還能興致勃勃的,在旁邊袖手看戲。
“嗯,你先在家歇兩天吧,沒事兒就勸慰一下爹。你的課業(yè)沒落下吧?”房遺愛問道。
“一直按找孔先生他們給的課業(yè)表,跟著進度呢,不懂的地方也都問過爹了,二哥放心就是,年底的考試不會落下。”房遺則說道。
蕭婷婷和房遺直和離的事情,蕭夫人和蕭皇后兩人後來說服了蕭婷婷,只是因爲房玄齡之前不在京城,蕭婷婷也說,無論如何也要善始善終的給房遺直守滿一年,兩家這纔沒急著去衙門裡將事情過手。
房夫人將事情跟房玄齡一說,房玄齡自然是點頭同意。
歇了兩天,待房玄齡銷假,重新上朝之後,便和看他不順眼的蕭禹,聯(lián)闕去了京兆伊,將蕭婷婷的事情給敲定了下來。
期間,蕭禹自然少不了對房玄齡的冷嘲熱諷。礙於自己確實沒教養(yǎng)好長子,房玄齡只能是壓著脾氣忍了,不爲別的,只爲蕭婷婷和養(yǎng)在她身邊的蝶舞能好過些。
房遺直死了一年多了,自然也不能再耽擱青娘及笄禮的操辦。
俗話說,娶個媳婦好過年。
知道應(yīng)該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再耽擱青孃的及笄禮了,李治又生怕時間拖得長了,在生出其他的變故,便磨了李世民和長孫皇后,非得要在年前將青娘娶回家。
李泰一家已經(jīng)離開京城,長孫皇后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yīng),卻也忍著思念,沒讓李世民下旨召李泰一家回京過年。
現(xiàn)在,李治鬧著要娶媳婦,長孫皇后自然欣喜,即分散了注意力,也喜慶。便一邊感慨著小兒子長成大人了,一邊將房夫人召進宮裡,商量李治和青孃的婚事。
長孫皇后同意的事情,李世民自然沒意見,也在同一時間,將房玄齡召進了太極殿,將事情給房玄齡通知了一聲。
皇上和皇后都已經(jīng)同意了,房玄齡夫婦即便不捨女兒出嫁,也只有答應(yīng)的份兒。時間雖然倉促,好在早在李世民下旨賜婚青娘和李治之後,房家就一直著手準備著青孃的嫁妝,倒也不顯的手忙腳亂。
等房遺愛沐休回來,得知李世民和長孫皇后要李治和青娘年前成親的時候,喜帖都已經(jīng)下進各府裡了,房遺愛想要抗議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感覺像被人偷偷搶走寶貝的房遺愛,眼睛酸酸的看著一邊準備嫁妝,一邊準備及笄禮的妹妹,怎麼看怎麼不捨,即便李治就住在自己隔壁。
自己因爲要嫁妹妹心裡舒服,房遺愛覺得很有必要要即將轉(zhuǎn)正的妹夫李治知曉。
於是,傍晚時分,心情不爽的房遺愛,一臉臭臭的進了晉王府。
雖說,晚飯後回府的時候,房遺愛臉上的臭色沒好多少,眉宇間的不捨倒是好了些。
李治傻樂呵呵的將房遺愛送了出去,心裡奇爽無比,媳婦終於將要真的是自己的了,一點兒也不介意房遺愛的嚴重警告。
頭天,是青孃的及笄禮,長孫皇后親自來房府給青娘插得簪子。
第二天,青娘就要嫁進晉王府,正式成爲長孫皇后的兒媳婦。
李治本想將杜荷、長孫渙和程懷亮全都拉進他的伴郎陣營,奈何,幾個人和房遺愛一樣,從小將青娘當親妹妹看,現(xiàn)在妹妹出嫁,不守在房家爲難新郎給青娘撐腰,難不成還給他李治撐腰不成。
在房遺愛杜荷等人,一個又一個爲難人的點子和問題下,李治最後不得已把自己大哥李承乾給拽了出來,這才擦著滿頭大汗,成功的將青娘娶回了家。
青娘出嫁了,看著沒了青娘身影的房府,房家人一時半會兒,還真有些不適應(yīng)。
特別讓房遺愛咬牙的是,晉王成親,娶走自己寶貝妹妹不算,丫丫的,連自己的府邸都要被徵用,用來給他宴客。
“總覺得青娘還是跟在咱們身後的小丫頭,這才一轉(zhuǎn)眼,青娘都出嫁了。”看了眼新房的方向,長孫渙坐在房遺愛身邊,感慨的說道。
“你兒子都有了,青娘哪兒還能不長大啊。”即便不捨,房遺愛也不能不承認青娘出嫁的事實。
最起碼,在這個時代裡,李治這現(xiàn)年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就連自己提的無理要求,這小子也都應(yīng)了下來,在將宮裡指派來教導(dǎo)他人事的宮女進府之前,就去長孫皇后那兒退了回去。
洞房一事,房遺愛本來讓李治去找李承乾,哪想到,最後李承乾還是將李治推給了他。一想到待會兒洞房,李治欺負青娘,而教導(dǎo)李治懂人事的人,卻是自己,房遺愛就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恨不得將不厚道的李承乾,狠狠的咬上兩口。
“喂,聽城陽說,晉王可是連教導(dǎo)人事兒的宮女都沒要,待會兒會不會……”杜荷有些擔(dān)心李治不懂,再傷到青娘,畢竟兩人都是生手,就怕相對不知輕重。
知道杜荷沒別的意思,只是怕李治不懂,再不知輕重的傷到青娘,讓青娘心裡留下什麼不好的影響,再從此害怕房事。
長孫渙和程懷亮也有些擔(dān)心的看了過來,甚至隱隱有些責(zé)怪房遺愛提出這麼苛刻的條件,爲青娘護的有些過了。
房遺愛翻個白眼,甕聲甕氣的,咬牙說道,“不會。”就是怕李治傷到青娘,他在忍著吐血的衝動,認真詳細的教導(dǎo)的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