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將金鈴兒安放好之後,準(zhǔn)備找人燒水給金鈴兒淨(jìng)身換衣服,出來房門,就被蹲在崔逾凡身邊查看的趙毅給叫了過去。
聽到趙毅的聲音,房遺愛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又面無表情的恢復(fù)正常,看了眼將孫蕓娘推回房裡,又重新出來的馮鐵匠,房遺愛微微頷首,朝趙毅和被放平的崔逾凡走來。
“他是中毒死的。”待到房遺愛走進(jìn)之後,趙毅翻過崔逾凡的屍體,指著他背後左側(cè)肩胛下和左腰眼處,說道。
房遺愛仔細(xì)一看,崔逾凡左肩胛下的梅花已經(jīng)穿過肋間隙射入了內(nèi)臟,而腰眼處的那枚,因爲(wèi)有腰帶的阻隔,反而只是嵌進(jìn)了肉裡。而這梅花鏢,應(yīng)該是胡老掙扎著從地上撿起,趁著崔逾凡失神的時候,射進(jìn)崔逾凡體內(nèi)的。
“梅花鏢是他射向胡老的,總共六枚,胡老身中一枚,三枚掉在地上,兩枚射進(jìn)了牆裡。”房遺愛面無表情的說道。
趙毅還要再問的時候,房遺愛已經(jīng)起身,擺手招過一個從後頭探頭過來的僕婦,吩咐她燒水,好好的給金鈴兒擦洗一番,換上衣衫,有事情就去請示孫蕓娘。
就在房遺愛吩咐僕婦的時候,蹲著的趙毅,看到了房遺愛血淋淋的左手,很是詫異,房遺愛爲(wèi)何不講受傷的傷先處理一下。
見李君羨朝自己眨眼搖頭,趙毅也就沒再張口詢問房遺愛的傷勢。
想著李世民還等著回話,趙毅便委婉的朝房遺愛轉(zhuǎn)達(dá)了李世民的意思。
再見到趙毅的時候,房遺愛就知道,今夜,怕是躲不了也進(jìn)宮一趟,便無言的點了點頭,跟馮鐵匠交代了兩句。房遺愛連衣服都沒換,就跟著趙毅、李君羨等人進(jìn)了宮。
崔逾凡的屍體,趙毅也讓李君羨等人給帶上了。
從房遺愛得知,狡狐竟然就是自己前科欽點的二甲頭名,李世民有些吃驚,有心想要責(zé)怪跟狡狐交過手的房遺愛兩句,可是,看到房遺愛疲累的樣子,怔怔的看著自己血淋淋的左手,責(zé)備的話又咽了下去。
是啊,同樣跟狡狐交過手的趙毅,這麼多年都沒能認(rèn)出崔逾凡就是狡狐,又如何能夠責(zé)怪雖然交過手,卻同樣沒有見過對方真面目的房遺愛?
李世民又隨意的問了一下房遺愛,可知道崔逾凡過往。
房遺愛便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反正這種事情,李世民派人稍稍打探就能得知。
其中,包括崔逾凡與楊成怡楊晨父子的交往。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
李世民一千個一萬個看不上楊家,卻礙於一些事情,暫時找不到合適的藉口收拾楊家,想著是不是從崔逾凡跟楊成怡楊晨父子交好這件事情,尋找一下突破口?
想到就辦,李世民招過趙毅,吩咐了幾句,趙毅自然是領(lǐng)命下去辦理。
房遺愛只是擡了下眼皮,並沒有多說什麼,心下也覺得楊家有些族人,仗著是前朝皇族,楊妃的族人,做事情有些太過分。
昨天房遺愛還聽人說,李世民的親家,吳王李恪的岳父,進(jìn)京述職的汾洲慈洲二洲刺史楊譽(yù),帶著兒子抵京之後,進(jìn)宮給李世民和楊妃問安。
當(dāng)時香翠是奉了長孫皇后的命令,去給東宮送東西,順便就武家的事情寬慰武媚娘,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遇楊譽(yù)父子。
在美麗的長孫皇后身邊,香翠的長相或許不會讓人注意,可是但拉出來,香翠的容姿卻也是上乘。只因香翠早年就立誓不嫁,要一輩子跟在長孫皇后身邊伺候,所以倒也沒有人敢對香翠又非分之想。
卻不料楊譽(yù)父子見到香翠的容貌之後,心癢難耐。見左右四處無人,而香翠還是一如往昔,穿著中規(guī)中矩的標(biāo)準(zhǔn)宮女服飾,讓楊譽(yù)父子錯誤的以爲(wèi),香翠只是一個普通的宮女。
楊譽(yù)父子兩人覺得不會有事前去調(diào)戲香翠,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白白的一親芳澤,畢竟深宮的寂寞不是每個人都能忍耐的住的,而皇帝卻只有那一個。
香翠斥責(zé)恐嚇,不但沒能趕跑這對無恥的父子,反而讓他們以爲(wèi)香翠是在欲擒故縱,故作矜持,當(dāng)下更是心中火熱,想要就地將香翠按倒,好好的**一番。
就在兩父子擒住香翠往旁邊的無人的林子里拉扯的時候,正好被進(jìn)宮報備事情的禮部侍郎薛芳給撞見了。
薛芳向來守禮守制,見到楊譽(yù)父子這種不知羞恥,沒有禮法的作爲(wèi),自然是當(dāng)場就氣的鬍子直顫,大聲的嚷嚷了出來,更是義正言辭的訓(xùn)斥了兩人,將香翠解救了出來。
香翠只是草草的朝薛芳行了禮,就捂著臉匆匆的哭著跑了,身影飛快的沒入了飛雪之中。
楊譽(yù)父子兩人,反而將薛芳給辱罵了一番,悻悻然的仰頭挺胸,出了皇宮。
今天一早上朝的時候,薛芳就此事彈劾過楊譽(yù)父子,只因沒有旁人看見,薛芳反而被楊譽(yù)父子給反咬了一口。
他們是賭香翠不可能就此事出面澄清,他們父子也算是沾邊的皇親,無論是楊妃的面子,還是吳王妃的面子,李世民都不能把他們怎麼著。是以,他們父子二人,不依不饒,胡攪蠻纏的往死裡咬薛芳。
www?тTk Λn?co
因爲(wèi)熟知薛芳的爲(wèi)人,明白薛芳不屑也不會說假話,所以朝上不少人仗義幫扶。
若不是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魏徵等人全力的從中周旋,只怕薛芳還真有可能會被他父子二人給咬死,咬的永不翻身。
還好,在衆(zhòng)人的周旋下,薛芳只是被罰了一年的俸祿,降了一級,留在禮部侍郎的位置查看。
不過,經(jīng)過這件事情,也算是讓大家明白,吳王妃的彪悍來自何處了。有這樣不講理潑皮一般的父兄,吳王妃的家教能好了纔怪。
不少人替吳王李恪感到惋惜,只是吳王妃是李恪的生母楊妃親選的,衆(zhòng)人也只能是同情的搖搖頭而已。
想到周全的太子妃和溫婉的魏王妃,跟吳王妃一比較,大家不得不佩服長孫皇后的眼光,果然,正宮就是比妃子的眼光精準(zhǔn)。
香翠和長孫皇后的情分本就不一般,香翠經(jīng)此一事,羞憤的幾欲尋死,長孫皇后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李世民憂心長孫皇后纔好轉(zhuǎn)的身子,心下自然也不痛快。
可是事情拿到明面上來之後,李世民卻無法處置楊譽(yù)父子,這讓不肯吃虧的李世民,鬱悶的要死。
總不能爲(wèi)了替香翠,逼著香翠出面指正,活活的將情緒不穩(wěn)的香翠再給逼死吧?
是以,楊譽(yù)父子給的這口惡氣,李世民就算是不想咽,也得暫時嚥下去!不想忍,也得生生忍下去!
這種事情,沒有認(rèn)證,無法尋找物證,房遺愛也知道無法找楊譽(yù)父子的麻煩。
是以,聽聞狡狐崔逾凡跟楊譽(yù)族人楊成怡父子有來往,李世民纔想著從側(cè)面出擊,看看能不能抓到什麼把柄,好好的收拾一下楊家的人,出一出胸中憋忍了許久的惡氣。
李世民從房遺愛口中瞭解完了事情之後,看著房遺愛身上還未處理的累累傷痕,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擺手讓李安陽帶房遺愛下去,好好的處理一下身上的上,特別是滿是血跡的左手。
聽聞李世民問話結(jié)束,房遺愛起身行禮,道,“臣懇請皇上,讓微臣出宮回去。”
“宮門已經(jīng)落了鎖,好好的歇一夜,有什麼事情,明天在處置也不晚。”李世民說道,擺手示意李安陽,趕緊帶房遺愛下去。
“臣,懇請皇上準(zhǔn)許,讓微臣出宮!”房遺愛面無表情地撩起破爛的衣袍,跪了下來,聲無波瀾的說道。
三番兩次之後,李世民的臉沉了下來,冷冷的看著房遺愛。
李安陽心下著急,忍不住埋怨房遺愛,怎麼就不知道皇上是在心疼他?非得這個樣子出宮。
“你敢抗旨?!”李世民沉聲說道,語聲裡滿是不悅,不滿的看著不聽話,不愛惜自己的房遺愛。
“金鈴兒替臣擋劍死的,崔逾凡也死了。乾孃和金鈴兒感情很深,所受打擊可想而知,而且身子還不方便,又在外頭凍了半天。”房遺愛不懼的看著李世民,面無表情的說道,“乾爹什麼都不熟悉,錦麒和錦麟兩個孩子太小,胡老也中了毒鏢,身上的毒還未全解,臣放心不下。”
房遺愛的理由合情合理,而且還有胡老在小院,單是顧及胡老,李世民也不可能不放房遺愛出宮。
“回去之後,先把自己身上的傷處理乾淨(jìng),再忙別的事情!”李世民妥協(xié)的說道。
“臣遵旨。”房遺愛應(yīng)道。
“將雪玉膏給他那兩瓶,再讓小林子跟著他,若是不遵旨處理傷的話,朕回頭收拾他!”李世民交代道。
李安陽領(lǐng)命下去之後,李世民對房遺愛說道,“有什麼事情忙不開的話,你可以吩咐小林子去辦。起來吧。”
“謝皇上體恤。”房遺愛說道。
房遺愛帶著小林子公公回到小院的時候,房家的人已經(jīng)得了消息,房夫人親自帶人趕了過來,幫忙料理金鈴兒的身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