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全燒了,同樣被燒成灰燼的還有自己的大部分心血,疼得虹筱夫人的心在滴血。()
將所有的心痛全都轉化成了對房遺愛的忿恨,靠著恨意的支撐,虹筱夫人挺直身子,踩著略顯有些虛浮的腳步,回到了齊扎羅院落的正廳。
西跨院的火勢蔓延了出去,首先受到波及的就是與西跨院只隔了一條林蔭小道和一道牆壁的下人們住的地方。
虹筱夫人坐在椅子上,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揉著脹痛的腦袋。
自己雖然是下令徹查王庭,可是被兩處火勢牽扯的人手就佔了王庭人手的一多半,又有一部分侍衛出去和巡城官兵一起全城搜查,王庭裡真正去查找房遺愛和齊扎羅的人手不足四分之一!
她很想責罰那些下人和侍衛,爲何不就近先去自己的院落裡搜查,說不定早就將齊扎羅和元公子給擒住了。
轉念想到那些人平日裡對自己的畏懼,還有之前院子裡被自己遷怒而死的很難看的侍衛,虹筱夫人渾身泛起一股無力感,有些怪自己不該忍不住氣順手處置那個侍衛,不然,又豈會被人鑽了空子?
可是他是怎麼帶著齊扎羅悄無聲息的進入自己的院子的?雖說自己院子里人少,可院子外頭可是有不少人的,他若是帶著齊扎羅的話,行動不可能輕便,應該有人看到他們纔對啊?
虹筱夫人相信,在自己深厚的積威下。若是有什麼發現的話,爲了活命,王庭的下人侍衛也不敢隱瞞自己什麼。沒人上報就說明沒人看到過他們的身影,若是能夠靈巧躲過這麼多人的視線。會不會是他將齊扎羅個藏了起來,並未直接帶著?
想著從發現齊扎羅失蹤,到西跨院起火,再到自己的院落起火,中間的時間,即便那個假稱自己是元公子的唐人武功全復,也不可能帶著齊扎羅來回奔襲而不露行跡。
虹筱夫人眼睛漸漸閃出亮光,細細思索著這中間的時間差。越來越覺得,房遺愛不可能背個大活人,悄無聲息的來回跑。
既然不能帶著跑,那就說明。他先將齊扎羅藏在了某處,確定了自己離開了院子,這才潛入自己的院子尋找解藥,順便放火。
“來人!”虹筱夫人站起身行,朝門外喊道。***
“夫人。”聞聲。守在門外的侍女半分不敢耽擱的快步進來,行禮道。
“找幾個有力的侍衛,去汗王的臥室,將裡面的大件物什全都搬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藏人的地方被大件物什擋住。”虹筱夫人吩咐道,“在把院子裡仔細的搜查一邊。不要放過一草一木!快去!”
侍女領命,下去吩咐人辦事兒去了。
虹筱夫人在正廳裡來回走了兩圈。再次叫進來一個侍女,問道,“西跨院的大火可撲滅了?”
“回夫人,西跨院的火蔓延了出去,現在還沒……”侍女回答道。
“我問的不是蔓延出去的火,是西跨院的火撲滅沒?!”虹筱夫人不耐煩的打斷道。
“撲通”一聲,侍女跪在地上,低著頭,不待喘氣的飛快答道,“回夫人西跨院裡還有零星的火苗估計也就一兩柱香的時間應該就能全部滅了。”說完,頭也不敢擡的伏在了地上,身子有些發抖。
虹筱夫人怔了下神,反映了一會兒才弄明白侍女沒有停頓的話是什麼意思,心下不喜,朝前走了兩步就要將侍女踹翻,擡起腳想起了自己院落裡的那個被遷怒的侍衛,不由的又將腳放了下去。
不停的告訴自己,現在是用人之際,再抓住元公子和齊扎羅之前,最好還是壓一壓脾氣,免得弄得自己沒人可用,再耽擱了事情。
語氣不爽的打發了侍女出去,虹筱夫人繼續在正廳裡來回踱步。
西跨院的火還沒全滅,他不可能帶著齊扎羅躲在那裡。
她倒是巴不得他們兩個藏在自己的院子裡,不被火燒死,能被自己的毒毒死也行!當然,這個想法有些不切實際。
那麼他所熟悉的地方,也就是曾經進來個的齊扎羅的小院了。
中原有句話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麼,目前來說,最危險的地方不就是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這座院落麼。
虹筱夫人越想越覺得,房遺愛和齊扎羅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就是齊扎羅的這座院落。有了這種想法,虹筱夫人心裡忍不住涌起一絲絲的興奮,開始暢想逮住房遺愛之後,要如何炮製房遺愛,才能宣泄出她心中憤怒與恨意。
“夫人,夫人,不好了夫人!夫人……”一個侍女滿臉驚慌的跑了進來,嚷嚷道。
心中好不容舒暢一些的虹筱夫人,想到不會是因爲發現齊扎羅快死了,侍女這才驚慌失措了吧?難得的沒有開口斥責侍女。
在她看來,只要齊扎羅還又一口氣在,到時候自己給他解了毒,都能延續一下他的生命,根本不用將齊扎羅放在心上。
畢竟房遺愛是來救齊扎羅的,而不是爲殺他而來的。
“慌什麼!有話好好說。”虹筱夫人從容的坐在了椅子上,這才跑得喘息的侍女,說道。
“回夫人,進入汗王臥室的侍衛和侍女們,他們,他們全都,好像全都中毒了!”侍女後怕的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虹筱夫人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不敢相信的問向侍女。
“進入汗王臥室的人,他們全都口吐白沫,渾身痙攣的倒在了地上,面色發青,翻著白眼,像是,像是中了毒。”侍女硬著頭皮說道,抱著身子感覺有些發冷,眼裡的恐懼和害怕顯而易見。
虹筱夫人反應了一下,轉身朝著齊扎羅的臥室跑去,見齊扎羅房門口就倒著幾個人,癥狀與侍女所說一樣。
無視地上那些人艱難的爬向她,想要求救的神情,虹筱夫人站在門口兩米遠的地方,朝著齊扎羅的臥房裡看去,看到裡頭的人基本上已經全部面色扭曲的僵在了那裡,雙眼不甘的睜著,一瞬不瞬,顯然已經死透了。
深深的吸一口氣,這一回虹筱夫人真的確認,齊扎羅的解藥是真真的被房遺愛找到了,而且他還沒被自己寶貝木箱的機關給傷到!
從死掉的還有正在邁向死亡的侍衛和侍女的癥狀來看,明顯是被自己放在小木箱裡的幾種厲害難配的毒藥中的一種喚作“修羅散”的毒藥,平日裡連自己都不敢輕易砰。
這種毒雖然有解藥,可跟沒解藥沒什麼兩樣。因爲中毒的人顯出中毒癥狀的時候,會腹部痙攣,一直口吐白沫,即便拿來解藥也根本灌不盡嘴裡去,只能生生的全身抽搐而死,死相難看的宛如修羅地獄裡爬出來一樣,所以取名“修羅散”。
地上的那些人雖然吸入的不多,可就著兩三步的距離,還是沒人能夠爬到虹筱夫人身邊,就這麼抽抽著死在了虹筱夫人面前。
心底一陣乏力,虹筱夫人的身子晃了兩下,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小木箱裡的毒藥,他既然能夠使出修羅散,也未必不能使出其餘的幾種毒藥!
若是,他將毒藥下在廚房使用的井水裡,虹筱夫人打了個寒顫,趕忙叫來侍女傳令廚房的人小心戒備!做飯之前一定讓人試試井水,看看裡頭有沒有毒!
只是,侍女還沒出去齊扎羅的院子,就有下人匆匆來報,說是廚房那裡著火了,連放存放糧食的糧倉都被點著了!
糧食和吃食沒了沒關係,只要有錢就可以去採買,大不了向百姓徵糧,關鍵是水源!
虹筱夫人一邊吼著趕緊調集人手救火,一邊吩咐人查看並守好平時食用的幾處井水,千萬別人人往井裡下毒。
打發了底下的趕緊去辦事兒,虹筱夫人拖著愈發沉重的兩條腿,回到了正廳。
確認了房遺愛手裡有她珍藏的毒藥,虹筱夫人現在已經恨不起來,也沒時間去恨了。
她只想知道,房遺愛什麼時候會再出現,下次會在什麼地方下毒,會不會就在自己附近?
房遺愛知道能夠被虹筱夫人小心的鎖在箱子裡藏起來的毒藥,怎麼說都應該是難得的珍品,在不知道王庭水井裡的水是否跟外界百姓們的食用水同出一源的情況下,房遺愛可不想將整個水源給污染了,平白揹負上那許多無辜的人命。
只是在廚房裡找了些吃食,有弄了些水,這才一把火將廚房連糧倉一起給燒了。
最起碼,就算是今夜的事情過來,大火被撲滅了,光是王庭這麼多張嘴的吃食,明天也夠虹筱夫人頭疼一陣子的了。
薛延陀現在的糧食可是很貴的,基本上快到了有價無市的地步。虹筱夫人若是因爲買不到糧食,下令朝百姓徵糧的話,不知道被一再欺壓的百姓們會不會反彈?
就算是不反彈的話,想來也會對王庭發出的命令陰奉陽違,到時候更能方便吳瞞等人藏身人羣了。
若是反彈的話更好,最好能鬧得城門守不住,到時候,吳瞞幾個若是機靈點兒的話,就該煽風點火,趁機逃出王城。
房遺愛摸摸下巴,看著堆了不少乾柴的廚房熊熊燃燒的火焰,嘿嘿一笑,轉身再次隱沒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