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
沉寂的獸域之中,此刻,卻是殺聲震天,血流成河。
某一處,一名赤膊上身的少年揮舞著手中長槍,與那周圍近百悍不畏死的士卒戰作一團,刀槍交鳴之聲,如疾風驟雨一般,在山脈之中響徹。
一槍挑飛偷襲之人,此刻的蘇牧,經過一夜血戰,早已失去了知覺,唯一支撐他戰鬥到現在的,只剩下求生的慾望了。
長槍斜指,腳步微撤,一雙血眸死死的緊盯著逐漸逼近的衆人。
“這個傢伙,還真是恐怖!”
艱難的喉嚨滾動一下,望著面前渾身沾滿鮮血的少年,精壯的身軀之上,一道濃郁的血腥氣息瀰漫而起,那銀白長槍之上,一縷鮮血如同潺潺小溪一般順著槍柄低落,隨後在其腳下匯聚成一條血河。
作爲經受過多年刺殺訓練的精英部隊,此刻面對蘇牧,卻是不禁有些膽寒起來,比起他們,面前的少年,更配得上屠夫的稱號。
“你已經無路可逃了,束手就擒,給你留個全屍,如何?”
鋼刀挺立,隨著半圈的包圍逐漸形成,那爲首的軍官模樣的中年漢子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低聲道。
緩緩的搖了搖頭,腳掌斜踹而出,便是將腳邊的屍體狠狠地踢出。
“束手就擒的事情,我還幹不出來,況且,就憑你這剩下不足二十人的隊伍,還想將我擒住不成?”
冷笑一聲,目光緩緩的掃視了一眼,方圓百米之內,遍佈屍體,黃色的土地之上,一些溝壑之中,潺潺的血水彙集而成的小河流向遠方,直將那血腥氣息,也是稍稍消散了一些。
“敬酒不吃吃罰酒!”
聽到蘇牧的回絕之言,那中年漢子稍稍緩和的臉色再度陰沉了下來。
若非是沒有辦法,按照這支部隊的處事方式,是絕對不會勸降對手的,而此刻,經過一夜的攻殺,自己的手下幾乎全軍覆沒,若是再這樣戰下去,恐怕就算是自己,也要交代在這裡。
“既然沒有商談的餘地了,那何必客氣?”
鬼頭大刀稍稍挺起,中年漢子隨手扯下一塊衣衫,緩緩的擦拭著刀刃,片刻之後,漲紅的面龐之上閃過一絲猙獰之色。
“兒郎們,給我殺!”
話音一落,原本氣息萎靡的士卒,頓時渾身一震,乒鈴乓啷的刀槍交鳴之聲再度響起,然而,此舉,卻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經過一夜的拼殺,那些衝在前面的同伴早已成爲對方槍下亡魂,自己能夠活到現在,簡直是一件慶幸之時,雖然殺聲震天,一時之間,卻無人敢上前一步。
望著這一衆嘶吼的士卒,蘇牧也是知曉對方心中所想,見到對方雖然殺聲頗爲響亮,卻止步不前,便也就不主動招惹。
一夜拼殺,此刻的他,早已油盡燈枯,若非憑藉著一股意志的支撐,恐怕早已昏死過去。
餘光一瞥,距離戰圈百丈之外,兩股浩瀚的能量激烈的碰撞在一起,雙方的每一次交錯,都是毫無意外的爆發出一陣撼天般的爆炸聲響。
“這就是武者九階的實力麼?”
嘴角苦澀的一咬,此刻見到對方的實力,蘇牧方纔知道自己與其之間的差距之大,武者境界,每一階之間的差距,都猶如鴻溝一般,想要越級戰鬥,已然是千難萬難,想要以六階的實力挑戰九階,稱之爲癡人說夢,並不爲過。
目光稍移,隨後落在那渾身包裹在滔天火焰之中的巨獸身上,那不斷吐納的森然火焰,此刻卻是萎靡的許多,原本鋥亮的毛髮,此刻也是暗淡了許多,周遭的空氣之中,濃郁的狂暴因子不斷碰撞,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清脆聲響,直令得一些靠近之人感到頭皮發麻,心神一顫。
而反觀那沈戰,此刻卻是越戰越勇,一柄長槍在手中呼呼成風,凌厲的槍芒之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靈氣波動,槍尖所過之處,皆是如狂風過境一般,席捲漫天塵土。
“吼!”
晴空之上,那火焰巨獸一陣暴怒的嘶吼之聲自血口之中狂噴而出,隨後化作一道火焰能量朝著沈戰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去,空氣之中,那火焰能量所過之處,一陣灼燒的氣息撲面而來,火焰能量組成的光團滾滾而出,片刻之後,便是朝著沈戰的頭頂之上,狠狠地砸下。
“畜生,給我死來!”
目光冷冽的望著頭頂之上的火焰光團,那沈戰卻是絲毫不慌,手中長槍朝著地面狠狠一拍,強悍的反彈力道便是將其身軀震射而起,如蒼鷹展翅,華麗麗的約上數丈高度。
隨著身軀的不斷上升,沈戰那冷厲的目光也是逐漸浮上一絲濃郁的殺意。
手腕一轉,長槍斜指,那鐵塔般的身軀隨後一震,一道森然的火焰便是包裹全身。
眸子微擡,望著數丈開外的火焰巨獸,微握著槍柄的手掌陡然間一握,那長槍便是隨後拋入到半空之中,而隨著長槍的不斷下落,那身軀之上的氣勢,也是不斷攀升。
某一刻,長槍便是緩緩落了下來。
“湮滅槍!”
乾涸的喉嚨嘶吼的一聲,那噙著嗜血的面龐之上,也是陡然間森然了半分。
“嗖”
夜空之上,一道尖銳而急促的聲響瞬間響徹,在耳邊逐漸放大,目光一凝,一道銀白流光便是如同閃電一般,朝著那火焰巨獸身上狠狠爆射而出。
“噗嗤!”
隨著那流光的急速射下,半息之後,一道響亮的聲音便是傳來。
“吼!”
與此同時,那足有數丈之高的火焰巨獸渾身一震,便是暴怒的沖天吼起,火焰巨獸腳下所踏的青色巨石,在一聲沉悶的聲響之下,便是化作了一團粉末。
腳掌一踏,恍如流矢一般自夜空之上劃過,沈戰便是朝著那火焰巨獸方向爆射而出。
“嘭!”
正當沈戰逐漸逼近那火焰巨獸,擎天之上,一張碩大的獸蹄便是霹靂般的砸下.
“噗!”
一掌拍下,結實的地面,便是濺起一陣塵埃,原本空蕩的地面之上,足有數尺深淺的凹痕刺眼的顯現,那凹陷處密密麻麻的裂紋一直蔓延數丈開外嗎,方纔止住。
而那火焰巨獸,此刻卻是一個趔趄,倒在一旁,龐大的身軀如同山丘一般,獸蹄所落之處,猙獰的傷痕不斷滲出的鮮血潺潺滴落,隨後匯入那凹陷處,那傷口處半丈開外,一柄森然長槍狠狠地沒入地面。
目瞪口呆的望著遠處這般慘烈的狀況,半晌之後,那火焰巨獸都是未曾在站立起來。
而那凹痕處,一道血影卻是緩緩的走了出來,渾身沾滿的鮮血不斷滴落,隨後在地面之上匯出一道奇異的圖案。
望著那氣息極度萎靡的血影,可見,在那火焰巨獸含怒一掌之下,所受的傷勢必然不小,而那三頭烈焰獅,此刻的情況卻也好不到哪裡去,那被長槍貫穿的傷口處,血肉已經翻露在外面,錚錚白骨暴露在空氣之中,甚是駭人。
火焰獸瞳之中,此刻也是暗淡了許多,實力直逼地靈境界的超級靈獸,此刻卻是擺在了那沈戰的手下。
“還是快些離開這裡,再呆下去,等那沈戰回覆靈氣,恐怕下一個倒黴的,也就是自己了。”
緩緩的收回了目光,蘇牧目光一凝,隨後低沉道。
腳掌朝著前方一踏,戰圈之內的士卒,此刻,也是回過神來,見到蘇牧想要撤離,卻是一個個精神抖擻起來。
“媽的,這些傢伙,現在卻是一個個生龍活虎起來!”
望著一衆將自己退路堵住的士卒,蘇牧心中不禁微怒的吼道。
“兄弟們,只要將這小子留下來,到時候自有沈戰將軍收拾他!”
微瞇著眼睛望著面色難看的蘇牧,其中一名士卒晃了晃手中鋥亮的鋼刀,隨後道。
一衆士卒聽到此話,也是明白起來,與擊殺此人相比,把他困在這裡,無疑要簡單許多,而只要等到沈戰恢復實力,收拾他,自然是輕而易舉。
“拼了!”
目光從遠處收回,那沈戰此刻想必受了極重的傷勢,現在即使有心,也沒有力氣來管自己,而若是等到他恢復了實力,恐怕會將自己挫骨揚灰!
“拼了!”
目光緩緩掃了一眼四周,隨手將一枚回靈丹塞入口中,頓時,一股浩瀚的靈氣便是迴盪在經脈之中。
感受到體內逐漸恢復的靈氣,蘇牧心中的底氣也是不僅增強了一分。
“殺!”
手掌緩緩一握,長槍提起,朝著正前方的一名士卒狠狠地刺去。
望見蘇牧居然率先發動攻擊,在場的衆人皆是沒有料到,一時之間,卻是有些呆滯的站在原地。
靈氣恢復帶來的最直接影響就是速度暴漲,空蕩的地面之上,蘇牧腳掌在地面飛速竄動,微寒的槍擊在劃出一道流光,便是狠狠地沒入那躲閃不及的士卒的胸膛之內。
腳掌朝著對方狠狠一踏,將那屍體踹飛了去,長槍便是在一片鮮血之中狠狠地拔出,腳掌一踏,整個身軀便是如同鬼魅一般朝著大山深處瘋狂掠去。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追!”
望著一種呆滯在原地的士卒,那爲首的中年漢子怒吼一聲,隨後鬼頭大刀朝著前方一揮,便是率先奪步而出。
“殺!”
沉寂的山林之中,一時間,便又是殺聲震天!
“嗖!”
腳掌在地面之上飛速竄動,九轉游龍步在此刻運轉到了機智,每一步踏出,地面之上,皆是一道奇異的痕跡落下,身形微轉,在參天古樹之上急點了數下,隨後朝著遠處狂射而出,便是沒入山林之中。
而蘇牧身後,二十餘道黑影便是緊跟而出,常年混跡獸域之中,對於速度,他們倒是有著相當的自信,然而此刻,望著那逐漸遠離的身影,他們卻是有些焦急。
“快追,如果此人逃離了,沈戰將軍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望著那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的身影,那中年漢子面色一急,隨後嘶吼道。
那緊隨而至的一衆身影聽到此話,皆是一震,隨後想到那人的狠辣手段,皆是面色一白,隨後速度皆是施展到了極致。
東邊的天際之上,逐漸翻上一抹魚肚白,五彩的霞光透過雲層,點點灑落,爲整個山脈披上一層五彩的紗衣。
山脈之中,一道身軀兀自竄出,全然不顧自己所過之處破壞的痕跡,隨著腳掌的落下,便是再度朝著前方狠狠踏出,每踏出一步,嗎少年的臉上便是再度蒼白了一分。
少年身後,一衆面含兇光的粗獷大漢手執鋼刀緊隨而至。
“媽的,這些傢伙,怎麼現在這麼賣力!”
餘光一瞥,望著那逐漸緊隨而來的一衆士卒,蘇牧嘴角一咧,不禁怒罵起來,自己已經將九轉游龍步施展到了極致,卻依舊讓他們給追上了。
“還是一夜拼殺消耗了太多了體力了。”
嘴角一咧,每踏出一步,雙腳之上,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直令他悶哼一聲,便是咬了咬牙,朝著遠處再度衝去。
“嗤......”
腳掌一踏,那蒼茫的視線盡頭處,一道橫跨十餘丈的山澗便是豁然出現在蘇牧的面前。
身形急速一轉,方纔險險的停在了崖邊,目光一凝,下方急湍的河流橫貫而下,衝擊出一片潔白的浪花。
“哈哈哈,看樣子老天爺都不幫你啊!”
正當蘇牧四下掃視之時,一道嘲弄的聲音自身後緩緩響起。
目光一凝,果不其然,那湮滅軍的衆人,便已然出現自身後。
微喘著粗氣,那中年漢子晃了晃手中的鋼刀,隨後笑瞇瞇的望著前方的山澗,笑道:“怎麼,是你跟我們回去,還是等著我們將你擒住,再帶回去?”
目光一瞥,隨後望向那呈半圓狀緊逼而來的衆人,此次他們卻是提起了心思,每人之間相隔不足二尺,若是蘇牧想要衝其中闖過,必然要早到來自兩人的同時攻擊。
緊咬著嘴角,蘇牧悶哼一聲,隨後道:“我兩樣都不選!”
話音一落,蘇牧餘光一瞥那山澗,隨後腳掌朝著地面狠狠一跺,便是縱身一躍,朝著山澗對岸竄了出去。
“瘋子!”
臉上的笑容陡然間凝固了起來,望著蘇牧這般舉動,在場的衆人都是呆滯了起來。
此處山澗距離下方足有三十餘丈,縱身躍下,無疑是自尋死路!
“老大,怎麼辦?”望著面前空蕩的山澗,其中一名士卒低沉一聲,隨後問道。
目光若有所思的望著下方,那中年漢子手掌一揮,隨後道:“回去和將軍稟報,從這裡躍下,即使不死,也是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