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個個低頭不語起來。
他們知道,今天真的算是踢到了鐵板。
見到衆(zhòng)人紛紛搖頭,孔伯這才說道:“既然沒有了,那就都坐下,上課。”
戒尺在寬袍大袖之間一甩,然後孔伯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講課。
所謂的大師,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與幾千年後的那些僞大師可是有著極大區(qū)別的。
因此,雖說這些少年們的層次不同,可他所講授的東西,也還都能夠讓不同層次的學(xué)子們同時接受。
上午的課,很快就結(jié)束了。
這倒是讓站在那裡,將近兩個時辰的胡亥有了一個很好喘息,休息的機會。
說實話,以他的性格,想要撂挑子,直接不幹,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想過馬上離開,等父皇回來,最多也就是狠狠的打自己一頓。
反正也不是沒捱過打,打一頓就打一頓好了。
可是,當(dāng)他這麼想,想要實施的時候,下面坐著的趙永,卻是時不時會看他這邊一眼。
這一眼看過來,胡亥就覺得,自己身上一陣的發(fā)涼,竟然是沒有了一拍屁股離開的衝動了。
反正不管咋說,胡亥就總覺得,趙永的目光好像是刀子,就好像是在說,你敢動,我就找個機會對你下刀子,終於從什麼地方下手,那就得看我看好什麼地方了。
因爲(wèi)有了這種感覺,胡亥不敢動,不敢走,死死的被定在了那裡。
至於公子高,這個時候卻是根本沒心思去管胡亥了。
他現(xiàn)在想的是,要如何跟孔伯拉好關(guān)係。
其實,不僅僅是公子高這麼想,那些認(rèn)出來孔伯的貴胄們,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不爲(wèi)別的,只是因爲(wèi)孔伯在始皇帝的那裡,可是相當(dāng)重要的存在。
說句白話,如果誰能夠?qū)⒖撞辗耍屈N就等同於是能夠在始皇帝面前邀功,那就是大秦的功臣。
他們不尊儒家,可必須要將儒家收入大秦。
成爲(wèi)了大秦的功臣,也便是能夠讓始皇帝高看一眼,家族也會有更好的發(fā)展。
甚至於,這些貴胄們,心裡在琢磨,把自己送到這裡來,是不是也正是因爲(wèi)孔伯在這裡,所以才讓他們來此處讀書,看看誰能夠獲得孔伯的歡心。
只是。
在他們這麼想的時候,孔伯那邊,卻是笑瞇瞇的,看向了趙永,說道:“永兒,這兩日之中,爲(wèi)師對你所言的正楷字,可是又揣摩了一些,頓悟了一些……”
“來,你來爲(wèi)師這裡,看看這字如何?”
聽了這話,又見孔伯對趙永那般的神情,知道孔伯身份的公子高,頓時兩個巖漿就瞪大了,腦子一下子就懵圈了。
聽到老師呼喚,趙永立刻起立,走了過去。
說句這真心話,趙永對於這位老師,他還是打從內(nèi)心佩服的。
不用說別的,單單是看他,年紀(jì)一大把了,可是這向?qū)W之心,比之那些年輕人,卻是還要強烈無數(shù)倍。
見趙永走了過來,孔伯立刻將一個布帛鋪展開來,然後說道:“永兒,你來看看,這些字,可是我最近這段時間,頓悟鑽研出來的,你來看看,可還好嗎?”
說著,他用手指著布帛上的那些字,讓趙永來看。
布帛上的確有很多的字,而且都被孔伯給簡化了。
說起來,一開始的時候,對於簡化字這件事,孔伯並不如何看好,可是當(dāng)趙永簡化修改了幾個字之後,他是怎麼看怎麼順眼,而且一說就明瞭,且寫起來,筆順流暢,簡單易懂,這就讓孔伯這位大家極爲(wèi)的心動了。
那些字,雖說簡單,可是怎麼看都好像是沉澱了無數(shù)歲月纔會有的字體,這就不能不說,它們讓孔伯的心開了竅。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孔伯有事沒事就開始研究簡化字,然後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時不時的就會拉住趙永研究簡化字的問題。
低頭,看著布帛上的那些簡化字,趙永不禁看的心頭一陣的驚訝。
說實話,這些簡化字,讓趙永的心不平靜了起來。
“老師,您……這些字,簡化的當(dāng)真很不錯。”
趙永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那些簡化字,他由衷的感嘆起來。
要知道的是,想要將繁複的文字簡化,那必須要有極高的文化素養(yǎng)與底蘊。
而且,更要知道文字的起源,變化,以及文字的各種含義,才能夠由繁入簡的進(jìn)行簡化。
可是,沒料到,這位幾千年前的老夫子,竟然是能夠以一己之力,竟然是將簡化字簡化到了這種程度。
若是沒有幾十年文化底蘊的沉澱,若非是一個聰明絕頂?shù)娜耍瑑H僅是看自己簡化了那麼幾個字,也絕對是不可能將文字簡化到這種程度。
兩個人開始專注的研究起了簡化字,這樣一來,竟然是有點旁若無人的感覺了。
可是這一幕,卻是被有心的公子高看在了眼睛裡。
這一幕,簡直有點讓公子高覺得恐怖了。
孔伯是什麼人物?
那可是儒家之首,什麼是儒家之首?
說句白話,儒家在當(dāng)代,相當(dāng)於是文化的代表,是學(xué)子們都想高攀的文化頂峰。
儒家之首,代表的是什麼,其實已經(jīng)不言而已。
可是,這樣的一個人物,竟然是向一個弱冠的少年請教東西,這看到公子高的眼睛裡,如何能不覺得恐怖呢?
況且,趙永這個年輕人,在孔伯請教的時候,他竟然也是那麼坦然的受之。
這是不是可以從另外的一個側(cè)面證明,某些方面,趙永已經(jīng)比之儒家之首還要去強上許多,可以成爲(wèi)孔伯的老師了呢?
足足好一陣子,公子高這才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深吸口氣,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這時候的他,才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原來,父皇將他們弄來這裡,並非是因爲(wèi)孔伯,而是因爲(wèi)這個叫趙永的年輕人。
看來,父皇當(dāng)真是一片苦心啊!
要知道的是,孔伯爲(wèi)人可是相當(dāng)?shù)膭傉?dāng)年父皇威逼利誘都不成讓他屈服。
那麼,他們這羣乳臭未乾的年輕人,又何德何能,能夠讓孔伯回心轉(zhuǎn)意,投靠大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