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那幾個人,他們是什麼身份,章邯可是一清二楚。
胡亥來了之後,雖說沒太囂張跋扈,不過他也從表象上看了出來,這個小祖宗平素一定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兒。
現在,他竟然喊趙永“哥”,這怎麼能不讓章邯心中凜然。
他喊趙永爲“哥哥”,那這個叫趙永的人,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章邯這邊聳然動容時,另外一邊的趙謹卻是暴怒了起來,他揮舞著手臂,狂吼道:“來人,給我殺了他,殺了他……”
對於趙永的憤恨,如今他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莊子上的侍衛們,聽到家主的怒吼聲,頓時一窩蜂的就向著新房當中衝去。
只是,還不等他們來到新房邊緣,章邯那邊卻也陡然喝道:“且慢,都給我站住了。”
聽到命令,秦軍同樣上前,只不過他們是阻攔趙謹莊子上侍衛的。
雙方對峙之下,莊子上的侍衛自然不敢貿然動手與秦軍相搏。
一時間,院子裡面,氣氛有點凝固,安靜了下來。
章邯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著依舊坐在牀榻之上的趙永,問道:“趙永?竟然是你,你因何會在此處?”
這個時候的趙永,神智徹底的清醒了過來,他深吸口氣,攏住了目光,仔細看向了院子裡。
因爲頭腦不再暈眩,神智清明的緣故,加上房門洞開,他看的清楚明白。
院子裡站滿了人,明顯有人是賓客,有人是莊子上的侍衛,更多的卻是大秦的軍兵。
一眼看去,他見到了趙謹,看到了胡亥等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章邯的身上。
這個剎那,趙永的心頭念頭轉動極快。
尤其是,見到胡亥等人的時候,不禁想著:“真是想不到,便宜老爹現在的勢力,竟然是都滲入到了秦軍的軍隊中去了。”
再回憶了一下剛纔,章邯的問話,趙永基本上算是明白了些什麼。
瞬間的怔愣後,趙永直接提起長槍,遙遙一指章邯伸手的趙謹,斷喝一聲:“他乃趙國餘孽。”
此言一出,頓時令趙謹面色瞬間慘白一片。
聽到這話,衆人都是一愣,然後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趙謹這邊。
要知道,提及“六國餘孽”這四個字,可絕非尋常可比。
其實,這幾個字跟反賊沒什麼區別。
正因如此,旁邊的秦軍立刻就將掌中的武器,調轉過來,立刻對準了趙謹。
賓客們聽說,不由都是倒吸口涼氣。
盜賊跟反賊相比,那可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自己來給趙謹道賀,若他真是六國餘孽,到時候豈不是要牽連自己嗎?
衆人心中駭然之下,紛紛後退,臉上的神色驚疑不定。
趙謹那邊,卻是覺得自己腦袋“嗡嗡作響”起來。
他不是沒想過,將來會有一天,自己暴露身份。
只是他一直認爲,當自己表露身份的時候,一定是在萬衆矚目之下,自己身邊有軍隊護持。
加冕儀式之下,自己最少也是能夠恢復他趙國後裔身份,然後榮登大寶,最低也是趙王的身份。
如果弄好了,說不定還能君臨天下。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可是能夠先手天下萬民的敬仰,榮光萬丈。
無論怎麼想,那也絕對不應該是現在這般情形。
如今的他,身邊的人手最多百人左右。
再看看身周,都是秦軍,一個個虎視眈眈,掌中的武器在夜裡火光的照耀下,顯出森森的寒光來。
再看那些賓客們,一個個腳步後退,神色之間,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都有些畏之如虎的感覺。
他何嘗不明白,這些人怕受自己的牽連。
如此的場面,當真讓他惱羞成怒不已。
此前,就算是跟趙謹如何的親密,可是這個時候,還是先要明哲保身,保住自己纔是正理。
誰會在秦軍虎視眈眈下,敢出來阻攔,那是找死。
另外的一邊,衛大見到這般情形,眉頭皺了起來,隨即眸光一閃,悄然對自己的人擺擺手,下一瞬,竟然是很快隱沒進入了黑暗中,不多時便消失的不見蹤影。
雖說心中惱怒,可趙謹畢竟心思比之常人要強大許多,頭腦也轉的快。
他稍稍沉吟,立刻大聲說道:“章將軍,並非如此。此賊人與小人之前便有仇怨,宿仇之下,他含血噴人,冤枉我,還請章將軍明見。”
章邯的眉頭挑了挑,隨即看向了趙謹,又看了看趙永,他當熱之前,此前兩人便有宿仇。
因此,他想了下,對屋子裡面的趙永,喝道:“你這賊人,一派胡言,趙公子家身家清白,乃是本地豪紳,怎會是六國餘孽?簡直胡言亂語。”
他擰著眉頭,一副嫌惡的樣子,說道:“難道說,姓趙,便是趙國的餘孽嗎?你也姓趙,難道也是趙國的餘孽不成?”
聽到章邯的話,院子裡本來很是緊繃的空氣,頓時輕鬆了不少。
那些賓客們,也都有些稍稍緩解了心中的緊張。
尤其是覺得,章邯這是在給趙謹辯護,迴護之意很是明顯,不禁覺得趙家在這縣城裡,能夠成爲一方豪強,倒也絕非僥倖。
堅挺,那是一定的了。
既然這麼想了,那些跟趙謹平素走的極近人,便有順風扯旗的了。
“對,章將軍說的沒錯,你這個小賊,還不趕緊出來投降,別想在這裡混淆視聽。”
“沒錯,將軍,應該馬上將這小賊拿下才是。”
鄉紳們,紛紛開口,一個個態度之間,又對趙謹有了不同的看法。
只是衆人卻沒發現,章邯轉過了身來,他面對趙謹時,左手背在身後,卻是悄悄在自己的屬下打去了手勢。
一名章邯的貼身秦軍,見到自家主將打出了手勢,悄然的在人羣中退後,隨即隱身而出,去調集人馬去了。
至於章邯,他現在卻是不動神色,轉頭又對屋子裡面的趙永,說道:“趙永,你與公子謹可是有宿仇,這一點我是清楚的。”
“既然你們之間有宿仇,那麼你說的話,自然裡面會有水分,有污衊對方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