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會?”
繅絲和兩千兩之間,林老爺會果斷的選擇拿兩千兩去買繅絲的手藝。
林老爺終究只是個倒賣商人,是賣東西的,東邊的在西邊買,南邊的在北面賣。
他這種商人也是最脆弱的商人,一旦東西出了事,就會血本無歸。
就像這次,蠶絲被雪積壓,沾了雪水,基本全壞了。
林閒答應(yīng)的並不利落:“我看過別人做,但沒試過。”
“夠了。”
林老爺起身拉住林閒的手:“走,備車。”
繅絲的手藝都是不外傳的,各家布行開始繅絲的時候一定是鎖緊院門,只有家中男丁才能一觀。
只要是看過已經(jīng)足夠,祖宗傳下來的手藝,誰會平白無故讓別人看?
林老爺帶著林閒上了馬車,眼中發(fā)光盯著林閒看。
“林閒,你家中曾經(jīng)做過布行的買賣?”
林閒閉目養(yǎng)神,輕點(diǎn)下巴:“家中曾是布行大戶,但是家道淪落,所以賣身林府。”
“唉,我本來準(zhǔn)備平平淡淡度過這一生,好好在林府做個家丁。沒想到林老爺會遇到這種事情。”
“林老爺人不錯,我待在林府也很好,既然林老爺遇見這樣的事,我理應(yīng)站出來幫助林老爺。”
林老爺安耐住心中的激動,只要林閒能將泡水的蠶蛹繅絲,只要能將蠶繭變成生絲。
生絲的價(jià)值就上來了,只要給那些蠶農(nóng)幾袋生絲,就能把所有的賬結(jié)算清楚。
生絲的價(jià)值遠(yuǎn)在蠶絲之上。
林老爺?shù)膫}庫緊挨著十八子坊,十八子坊旁邊有很多沒有院的房子,而且這些房子的門都是鐵鎖。
馬車在一間倒塌的房子前停下,這間房子塌了半邊,白雪覆蓋在蠶絲上面。
林老爺先下馬車,將虛掩的門打開:“林公子,您看吧,蠶絲都在這裡。”
蠶絲被雪覆蓋,隨著太陽的升高,其實(shí)有些雪已經(jīng)在融化。
ωωω ?T Tκan ?c ○
雪水滲入蠶絲當(dāng)中,葉君豪扒開上面覆蓋的雪,拉出一袋蠶絲。
林老爺與林閒主僕易位,林老爺反而像個家丁,在幫林閒打下手:“如何繅絲?”
林閒將蠶絲抽出來,扔上馬車。
林老爺也幫忙抽出蠶絲,扔上馬車:“林閒,你真會繅絲嗎?”
林閒扛起蠶絲往馬車裡扔:“應(yīng)該會吧。”
看過,刷過,沒做過。
林老爺眼中有些遲疑:“你要去哪裡?要不要老朽叫幾個家丁去幫你?”
林閒嘿嘿咧嘴笑:“老爺,你也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家傳的,不能被外人看到。”
林老爺臉上的笑容明顯定格住,笑容慢慢消散:“你一個人去繅絲?”
林閒扯起嘴角,坐上馬車旁邊:“不,我有一個幫手。”
林閒雙手拉住繮繩,揚(yáng)起馬鞭去打馬屁。
啪!
林老爺看著馬車從面前慢慢走過:“林閒,你真的能繅出來絲嗎?”
眼下正值寒冬,只要能出生絲,給蠶農(nóng)都有了交待,直接結(jié)算生絲都可以。
只要能出絲,眼前的困境就不是困境。
看著林閒的馬車走遠(yuǎn),林老爺大聲喊道:“林閒,我去哪裡找你。”
漸漸遠(yuǎn)去的馬車傳來林閒稀碎的聲音。
“秦淮河畔,鳥市旁邊。”
“駕。”
秦淮河畔。
蘇淺淺從夢中醒來,渾身都不舒服。
目光向著火爐瞥去,火爐已經(jīng)熄了,裡面的木炭裹著白色的灰燼,火爐裡已經(jīng)沒有火光。
蘇淺淺扶著脖子起身,她睡得很不舒服,因爲(wèi)昨晚林閒在身邊,她沒敢更衣入睡。
起身沒有看見林閒,蘇淺淺不知道爲(wèi)什麼,臉上是有點(diǎn)失落的。
“伽藍(lán)院。”
蘇淺淺嘴角上翹,有點(diǎn)開心。
火爐滅了,蘇淺淺趕緊去院子裡拿著落葉出來,將乾燥的落葉鋪在火爐下面,在上面堆上木炭,然後用黝黑的火石點(diǎn)火。
呲啦。
火石發(fā)生碰撞,火花落在落葉上。
泛黃的落葉沾了火花,開始冒出絲絲縷縷的白煙。
蘇淺淺撅起小嘴對著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花吹去,微弱的火星爆燃。
“咳,咳。”
火星爆燃的一瞬間,煙霧也變得濃郁起來,嗆的蘇淺淺咳嗽出聲。
屋內(nèi)的煙霧更大,絲絲縷縷的白煙變得濃郁起來。
滾滾白煙沖天而起,屋子裡很快充滿了煙霧。
“唔,唔。”
蘇淺淺從桌上不知道摸到了什麼東西,暫時捂住口鼻,向著外面走。
“呼,呼。”
蘇淺淺大口呼吸院子裡的新鮮空氣,手中捏著一張宣紙。
蘇淺淺把手中的宣紙當(dāng)扇子,對著自己扇風(fēng):“好險(xiǎn)。”
蘇淺淺有些疲憊的走到院子當(dāng)中小凳子處,袖子將手卷起來,去掃凳子上的雪。
手中的宣紙放在一邊,蘇淺淺望著屋內(nèi)不散的煙霧,有些擔(dān)憂:“該不會走水吧。”
蘇淺淺雙腮鼓起,有些氣憤:“也不幫人家添柴,火也熄了。”
蘇淺淺只能在院子中托腮等待,等待屋內(nèi)的煙霧散去。
“咦?”
蘇淺淺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用來捂鼻的東西是張宣紙,宣紙上歪七扭八寫了很多字,字跡雖然潦草,也能看清。
蘇淺淺將揉成紙團(tuán)的宣紙慢慢搓開,中間有些部分爛了。
“雪打竹葉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 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diǎn)啼痕,萬點(diǎn)啼痕。 曉看天色暮看雲(yún),行也思卿,坐也思卿。”
字字無愛,字字是愛。
蘇淺淺的臉熱起來:“好醜的字。”
“呀,怎麼就爛了呢!”
蘇淺淺看見宣紙爛的地方頓時有些心疼,怪自己不該如此不小心,把宣紙變成這個樣子。
啪嗒,啪嗒。
女子的心門其實(shí)很好打開,一旦開了,便會心疼對方送的所有東西。
“行也思卿,坐也思卿。”
這八個字最能進(jìn)入蘇淺淺的心裡。
蘇淺淺又出現(xiàn)林閒的身影,想到他背對著自己,雙手握住毛筆,在紙上橫橫豎豎寫上一首這麼好的詞。
“唉,早知道就不去點(diǎn)火,就能看見桌上的宣紙。”
蘇淺淺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紅了眼眶。
小院外傳來停下馬車的聲音。
“籲。”
林閒從馬車跳下來,拴好繮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