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紛紛何所似?撒鹽空中差可擬。
這是南方的雪,細細揚揚,無聲無息,也能將天地妝點得一片瑩白。
屋內燒了炭火,暖乎乎的,餘淼淼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一扭頭,就看見旁邊的大紅色襁褓,孩子睡的不甚安穩。
一隻帶著繭子的手指正不老實地戳著他的脣角,直到小嬰兒不耐煩的吐出一個泡泡來,嘴巴一癟,眼瞅著要哭了,這手指才縮了回去。
手指的主人擡眸,跟餘淼淼的目光撞在一起。
餘淼淼伸手,也摸了摸他的脣角,用力捏了一下,見他故作疼痛的“嘶”了一聲,好笑的道:“怎麼就喜歡戳小刀的嘴,小心給戳成個豁嘴來。”
她的語速很慢。
小刀是新生兒的小名。
小名要賤名方好養活,餘淼淼雖然不信,但是藍老爺子和邱大夫都是這麼說的,藍老爺子還說她大哥楊泓的小名叫駒兒,後面的包括楊灝在內的三兄弟都是跟著這麼取名的,不是牛就是狗。
她也只能順應時代的潮流,只是實在不願意給孩子取個什麼,狗剩、石頭、泥鰍之類的賤名。
先前她倒是想了許多名字,譬如小豆子,小瓜子,花生,核桃,南瓜,全部都被趙蠻否定了。
兩人商議了一番,勉強雙方都算滿意的小刀。
趙蠻突然張開嘴將她的指頭給含住了,用力一啜,翻出細微的聲響來。
餘淼淼的臉上頓時多了一層霞色。
想要將自己的手指頭拿出來,被趙蠻含住,牙齒、舌頭齊齊上陣,攪得她心裡撲騰撲騰的噪起來了,手指軟的不像是自己的。
趙蠻若無其事盯著她的臉一眨不眨,一節一節往下啜。
這還是跟他兒子學的。
這小子被他戳急了,哭嚎了幾回,後來也除了嚎,還咬他,牙齒都沒有長出來,力氣也不小,咬了幾次,又嫌棄他的指頭太硬了,繭子厚,也不咬了,只是衝他吐泡泡,表達自己的憤怒。
趙蠻對這個兒子很是看不上,讓他這個當爹的戳幾下又怎麼了?
至於麼?
“鬆口。”餘淼淼又羞又惱。
趙蠻搖頭,舌尖將她的指腹捲住了,餘淼淼忍不住颳了他一下,又捨不得太用力,更叫他得寸進尺,張開嘴將那根溼漉漉的指頭放開了,衝她壓過來,又快又狠的咬住了那張紅脣。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淼淼的嘴巴,他就想啃,看見兒子跟她一模一樣的小嘴兒,他就想要捏一捏,戳一戳。
這一個多月他可是受了不少苦,不比做月子的淼淼輕鬆多少,餘淼淼整個人圓潤了幾圈,他卻瘦了一大圈,棱角更加分明,目光深幽幽的,活像一隻餓狼。
餘淼淼心裡也並不想拒絕他,手摸著他的臉,觸到微突出的下顎,又往後移,碰到了他的耳朵,手指一顫,他也一顫,越發用力的親吻,恨不得將她吞了。
他的耳朵……
餘淼淼伸手用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等他昏過去了,老爺子給他把了脈才知道他的耳朵受損了。
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他針也紮了,藥也吃了,還是沒有好起來,一想起此事,餘淼淼的心裡依舊疼的像是被人擰了起來。
紅脣輕啓,閉著眼,微揚著頭,任他爲所欲爲。
他應該是剛喝了藥,還有淡淡的苦味。
他的手不知不覺的探進餘淼淼的衣服裡來,帶著繭子的手,讓她身體發顫,胸前被他一捏一擠,頓時溼淋淋的。
“哇——”
躺在一邊的白胖兒子突然咧開嘴乾嚎起來,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有七斤半了,這一個多月也是長的快,一天一個樣,哭聲不小,力道十足。
餘淼淼回過神來,推了趙蠻一把,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了,脣角掛了一條銀色的水線,餘淼淼下意識的用手背抹去了,見趙蠻笑了,她瞪了他一眼。
趕緊去抱孩子。
趙蠻聽不見孩子的哭聲,低下頭一看,見這小子張著嘴,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勁出來,哭的滿面通紅,襁褓裡的腿肯定在蹬了。
他小時候可沒有這麼會哭。
果然是會哭的孩子纔有奶吃。
趙蠻不錯眼的看著眼前的母子餵奶圖。
拿了一邊的衣裳披在餘淼淼的背後了。在她背後貼身坐下來,將他們母子一起攬進了懷裡。
看兒子吃的專心,他又想要去戳他的臉,餘淼淼空出一隻手來,在他的手上拍了一巴掌,小傢伙轉著眼珠子看他,又很快的轉過來了,閉上眼享受自己的早餐。
“不許鬧。”
趙蠻收回手,目光注視著原來的地方不動,卻轉開了話題,道:“我給這臭小子取好了大名了。”
沒有徵求餘淼淼的意見的意思。
餘淼淼給兒子換了一邊,才擡頭看他,本來在小刀滿月的時候就該想好了的,可那之前趙蠻被折磨的死去活來,又有幾件事情,如大山一樣壓在他心頭,這大名就被耽誤了。
他心裡倒是早早的想好的幾個字,只是一直沒有定下來。
覺得這個不錯,那個也挺好。
今天才總算定下來了。
“翦,趙翦,王翦的翦。王翦是秦始皇的師父,秦統一六國除了韓國都是王翦父子打下來的,南征百越,所向披靡,而且難得是可以安然終老,後世的名聲很好,其他那些人幾乎都是不得善終或是有些污點。”
餘淼淼好笑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前幾天就看見他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現在想來莫一不是歷史武將的名字,比對了這麼多天,他總算是有了結果了。
端看這名字,就知道他對小刀的期許。
他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也不打算再要孩子了,看樣子是已經打定主意要讓兒子上戰場的。
餘淼淼不想讓兒子步他的後塵,過的這麼累,可也知道趙蠻他就是這樣一個性子,別不過來了,這大宋就是他的命。
可他的命也掛在她心上,她願意跟他一起傻,她點點頭,看著他道,“那好,就叫趙翦。”
兩人也不在說話,靜靜的看著小刀吃飽了又睡著了,餘淼淼纔將他遞給趙蠻,放在小搖牀裡了。
然後才穿了衣裳,起身來了。
昨天才做完了四十五天的月子,她已經不想再待在牀上了。
收拾了一番,見趙蠻現在也沒有出去,看來今天他是不打算出門了,餘淼淼也高興起來,從他身體好了,就沒有閒著的時候,現在該是都安排妥當了。
她琢磨著給他好好補一補。
上次從唐括那換來的人蔘和鹿茸的確是難得的好藥材,昨天他回來的時候從山上回來帶了兩隻山雞,就給他燉了。
趙蠻跟前跟後,沒多久,就有門房來報,“鍾知縣來了。”
前幾天小刀滿月宴,這個假表哥也來了,一副很熟的樣子,餘淼淼在房裡沒有出去,沒見著,這才半個月,居然又來了。
“我去給你燉湯。”餘淼淼跟鍾維也沒什麼說的。
趙蠻最近陪媳婦兒子的時間都沒有,好不容易閒下來了,也不想跟這些莫名其妙的人打交道,只跟在餘淼淼身邊,哪都不去。
還是邱大夫接待的鐘維,很快將人打發走了。
過了會邱大夫來淡淡的說道,“鍾大人說是爲你請功來的,你將雜交稻的法子整理出來,他來上奏朝廷,上次的存糧賣了也不打緊,開春了,他親自帶人來瞧。功勞不會小。”
說完也不跟在餘淼淼和趙蠻面前發亮,出去了。
餘淼淼心想,鍾維多半要失望了,這法子她當然會整理出來,不過卻沒有打算走鍾維的路子,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
她要上表害怕找不到路子麼?
就是找劉亭洲和王朗也比鍾家強。
餘淼淼早前引導畢闊並幾個學子統計近幾年的災荒資料,已經完成了,正好劉衍今年恩科中了進士,分到工部去了,將這些寫成摺子給了上司,也撿了個不大不小的功勞。
半月前小刀滿月,劉衍也囑咐劉亭洲派人來道了喜。
還有先前打過交道的王朗,因著梯田這起子事,對趙蠻倒是多了幾分好感,滿月那天雖然沒有過來,但也差人隨了禮。
說起來,小刀滿月宴,本來只打算自家人一起熱鬧一下。
餘淼淼生完孩子第二天,楊勳就帶著人到了,就算著日子,打算來呢,因爲路上下雪,還是晚了一晚上,後悔和不忿了許久,一直待到了小刀滿月了,都快要過年了,這才匆匆回播州去了。
沒成想來了不少人,明裡暗中的產業上的管事,生意往來的商戶,還有諸如蘇家的,房家兄弟,李家的,肖家的,書院裡的畢闊,還有幾個相熟的學子,這些自是不用提。
李似錦也沒有回來,也是讓人送了東西來。
還有京城裡的田青,村裡他們本家的陸陸續續都搬到汴京去了,也讓人藉著查襄州府爆破案的便利,快馬加鞭送了東西來。
上庸縣朱家也不甘落後,和鍾維一起來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小刀的滿月酒比餘淼淼想象中的要熱鬧的多。
現在將近年關,餘淼淼整理先前的人情往來,根據遠近親疏,一一準備了回禮,讓人送去,也當做走動了。
先前在餘家學到的內宅婦人的管家手段,過了兩年,現在纔派上了用場。
這一晃已經過了除夕。
按照習俗,初二出嫁女是要回去孃家,藍老爺子年前也沒有回去,現在一家三口正好陪著老爺子回去。
小刀身體很好,跟著奔波也跟在家裡一樣,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偶爾被他爹弄煩了,卯起勁來哭,也沒有怎麼鬧。
路上慢慢悠悠,等到了播州已經是正月初八了。
其中瑣事不需一一提及,卻說初十這一日,趙蠻突然收到了消息,卻是唐括按捺不住,已經誓師於淶流河畔,向遼朝的契丹人宣戰。
年前唐括重傷回去,險些不治,也有不少人動了心思,尤其*一物牽扯的利益太大,遼人中希望殺了唐括的不少,先前他有手段,現在半死不活,誰還怕他?
而且當初因爲意見不合,而被他打殺的完顏氏,完顏阿骨打雖死,但是並沒有將完顏氏全部滅掉。
一時內憂外患,契丹人和女真人,在冬月就在寧江州打了一架,女真人強悍,小勝了一把,人數從兩千五變成了三千五百人。
現在唐括挺過來了,爲了轉移族內外的矛盾,也爲了驗證自己的實力,一掃去年的黴運並出氣,他決定開始反擊。
從東北到播州這消息傳來就需要許多時日,趙蠻收到消息的時候,十萬討伐女真的遼兵,不過數日早已經被三千五百數女真人打敗、打潰了。
唐括的確有很有口才,戰前的神之暗示鼓氣,竟然鼓舞的不足四千鐵騎直面十萬遼兵,這種能耐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隨後奔襲至鴨子河,在河上設伏,將青鹽灑在雪花之上,將河面破冰,迷惑遼兵,不明就裡的遼兵一腳踏進了刺骨的河水之中,溺死、凍死、踩踏而死者數萬。
此後幾乎每天都有消息傳來,先是年初一,女真人已經建立了大中國。
對就是大中國,而非大金,也不是宋以後的元、明、清。
餘淼淼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雖然對於唐括定的這個國號“中”有些哭笑不得之感,可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沒有了大金,就沒有金人滅北宋。
也許她在平行世界或許是架空的世界裡,並非真實的歷史。
然後就是唐括身上的傷漸漸好了。
女真人圍困遼國重城黃龍府,黃龍府是遼國重要的國庫之所在,也是遼國的經濟命脈。
將增援的遼軍一一擊潰。
……
至新的一年四月,房陵新一季春播結束的時候,傳來剛過萬女真人,已經取下了外城防禦完善,內城守備堅固的黃龍府的消息,並未使用其底牌炸藥,僅以“圍點打援”之策拿下黃龍府。
自此,女真人有了自己的城池,開始進入各方的視野內。
女真人畢竟還在遼國境內,遼國律法嚴令禁止賣糧於女真人,亦不得借道他們去別國賣糧食。
不過唐括早早的就開始屯糧了,糧草問題倒不算什麼問題。此後遼、中屢有戰禍,一直不寧。
五月,房陵的大面積雜交水稻快要抽穗的時候,女真的春播纔剛剛開始。
六月,餘淼淼在帶娃種田。
小刀八個月,已經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動作,如坐著、以坐姿躺下,俯臥時用手和膝趴著能挺起身來,會拍手,扶著護欄可以站著,會咬東西,看見什麼都想伸進嘴裡咬一咬,得時時讓人盯著。
餘淼淼給他斷奶兼輔食餵養,這個季節,瓜果蔬菜都不少,小傢伙已經力氣不小了,眉眼也長開了,除了嘴巴,其餘地方都像趙蠻,一雙瞳仁極黑,更是像極了。
這是個不喜歡笑,但是看起來笑著的孩子,看著還算討喜,只是誰要抱都不理睬。
脾氣也像趙蠻,至少已經能夠看出彆扭又倔強這兩點來。
除了自家這幾個天天在他面前晃的長輩,對別人都愛答不理。
惹毛了他還會大叫,會打人,用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瞪人。
上次趙蠻在家,小刀爬起來,趙蠻將他推倒,這孩子再爬起來,又被玩心很重的爹推倒,幾次之後就惱了,一大一小,一個好笑,一個不滿的對視,伸手在趙蠻身上亂打,在院子外都能夠聽見小刀的怒叫聲。
餘淼淼很是悲憤,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她在帶娃,趙蠻經常在外面,短的話三五天回來一回,長的時候半個月也只在家裡過兩天,她自認爲是個脾氣性子還不錯的,當初懷著孩子的時候,她的脾氣也還算溫和,少暴躁,本以爲可以養一個溫潤紳士的公子出來。
哪知道......
她覺得都是被趙蠻鬧的,多溫和的孩子被他又是戳臉,又是反覆的推倒,弄趴著等看他像是小烏龜一樣的翻身,又拔蘿蔔似的提著孩子玩鬧,那脾氣都會變差了。
她想要扭轉過來都不成了。
想抱怨趙蠻,可他只用那疲憊不堪的神色瞧她,或是輕飄飄的一句,“淼淼,你說什麼,我沒有聽見。”
餘淼淼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半年多來,想了許多的辦法給他治療耳朵,效果雖然有一些,有時候她湊在他耳邊說話,他能夠聽見,但是還是沒有恢復如初。
只能由得他去了,反正看樣子以後也多半是他來教兒子。
餘淼淼安慰自己,她不也喜歡趙蠻麼,小刀日後應該也能夠找到媳婦,至少有一副好長相,總有些外貌協會的小娘子會忽略他的脾氣。
攤上這樣一個孩子,斷奶是一場拉鋸戰。
幾次他只乾嚎不流淚的攻勢之下,餘淼淼已經能夠不動如山了。
晚上趙蠻不再的時候,都是她帶著小刀睡,小刀也沒少鬧,還因此跟餘淼淼生了幾天的氣,背對他娘,撅著嘴。
餘淼淼狠下心來不理他,過了幾天,給他收拾了一間房出來,讓他自己去睡,晚上睡覺的時候,要將他抱走,他反倒是自己湊過來,抱著餘淼淼不放,母子對決了幾次,餘淼淼以大欺小,取得了最終的勝利,總算是斷了奶。
進了七月,水稻收割的季節。有了前一年的經驗,今年雨水稍減,不過並未成災,雜交水稻的收穫很不錯,這一批除了留下房陵種植所需的糧種,留出一部分來往外銷售。
並囑咐這些種子種下後產出的稻穀,不能做糧種,要糧種還得再買。
鍾維過來查看這些糧種的收成,與以前的畝收穫進行比較,心中暗喜。
卻不知道這些糧種已經賣到了汴京,又有餘淼淼這大半年寫成的農書大量印刷傳出去,宮闈之內的皇帝早有所聞,並未怎麼放在心上。
而且即便是餘家人這兩年安安分分,並無什麼表示,皇帝也對餘家的餘怒未消,生恐又是餘家人想出來的幺蛾子,又想借機來邀功,陳述舊日冤屈。
所以,鍾家將這個早就被人知道的消息傳回去,註定也是佔不到什麼便宜了。
皇帝也沒有因此給餘淼淼什麼賞賜。
餘家人依舊沉寂,既沒有回老家,也沒有來房陵,留在汴京,不管去哪裡也改不了現狀。
顏氏中風倒在牀上,不過是熬日子罷了,餘家關著門過日子,將蕭今朝所言之事嚥進肚子裡,她們選擇了放棄。
楊灝拿先前去秦州入伍的時候的舊身份,以寒門子弟的身份參加了今年的科舉,他是受過楊家的教育的,雖然太過寵溺了一些,沒有當成繼承人培養,但是才學過人,可並不敢表現的太過耀眼,成績不高不低,也順利入仕,在一個汴京附近的清水衙門做了個芝麻小官,學習世情人情,將蕭今朝的女兒從餘家帶了出來。
這一年,方時已經二十有七,石淑蕙二十歲,方時在這一個月裡成了親,新娘自然不是石淑蕙,方家婚禮,她也並未露面,只石氏在家裡哭了一場。
八月,聽聞包括西夏在內的西北一場大旱持續了三個月,本來土地就貧瘠還鬧起了蝗災,顆粒無收,不過西夏牧場多,靠著羊和羊毛也能夠維持生計,羊毛帶來的利益凸顯,大批農田轉牧場。
偏偏又禍不單行,有瘟疫蔓延,西夏前年死了兩個皇子,還剩下皇子九人,其中八人皆盡暴病而歿,僅餘一子李奕。
幾個皇孫都被西夏皇帝接進宮中親自撫養,而先前涉嫌勾結吐蕃謀害皇子的李奕,罪名雖然洗脫了,卻被遠遠的打發了出去,派去鎮守夏、吐邊境了。
算算從前年的中秋見到重傷的李奕,到現在已經有兩年了。
西夏幾個皇子正好這麼巧都病死了?
餘淼淼倒是不怎麼相信。
所謂的巧合大都是人爲吧,來這裡幾年了,她從不敢小瞧任何人。尤其像李奕這樣的人,接觸不多,但是也知道他絕對是打不死的小強,除非將他徹底殺死,不然逮住機會他就會鬧起來。
他花了兩年時間,得了這麼一個結果,不定怎麼懊惱呢,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現在房陵多了不少的“學生”,都是來學各種技藝的,雖然有專門的人打理,可餘淼淼也要負責將自己的農書中的內容,爲大家一一講解。
尤其這個時節好,很多東西能夠做試驗,實際操作比純理論要更受歡迎。
閒暇之餘,還得帶到處亂爬的孩子,也是忙得腳不沾地,自顧不暇,她也沒有花什麼心思在李奕的身上。
偶爾還得想著,唐括應該已經發現買回去的糧種被坑了吧?
缺少糧食的女真人會做出什麼來,可想而知,也不知道是遼之禍,還是遼之福?
遼和女真一直有大大小小的戰爭,等女真人糧草充足,肯定會向外發展,若是糧草不足,必定也會向外掠奪,若遼人趁著女真缺糧將之困死在黃龍府或許能夠扭轉局面。
九月,越來越多的羊毛涌入,沒有棉花種植,房陵毛紡作坊以羊毛做成羊毛被褥,又有羊毛靴子、鞋墊,被勤勞的大宋零售商們傳入遼國、西夏和吐蕃。
房軻的商船則將羊毛紡品遠銷東瀛和高麗。
九月底,女真果然又有了動作,餘淼淼聽說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破出黃龍府,攻打臨潢府取得了成功,搶了不少的物資。
一個內部爛了的遼國,果真是沒有守住。
十月女真人又一鼓作氣攻佔了遼陽府,佔據了大遼的半壁江山,女真的火器出世,這下才真的震驚了四方,這普天之下,還沒有可以與之抗衡的火器,朝中不再如之前那般平靜了。
居安思危是其中一種聲音,更多的人則想著跟女真人定盟約,對遼國兩面夾擊,拿回幽雲十六州。
冬月,小刀週歲了,能夠下地走路了,怕他滑倒不讓他走路,他還不幹。
除了“啊”、“呀”倒是說的很響亮,就是還不會喊人說話。
小刀週歲的這一天,房陵大雪初霽,柳樹屯來了個特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