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寧歡的臉上閃過一絲氣憤：“可她的男人，卻是鎮子上有名的混子，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後來，大嬸死後，他就從了軍，據說還當上了一個小頭目，後來他再回來的時候，就是到處在鎮子上抓人，說是要幫著大夏抓人當兵，對抗鬼魃，不知道拆散了多少個家庭。”
“這個人……”第五姬也被寧歡的情緒感染了，“怎麼這麼壞。”
“所以我當時就想呀，不是好人有好報嗎？怎麼如今這世道，反而是禍害遺千年呢？到底還有沒有公理了。”
寧歡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饒是第五姬聰明透頂，也想不明白，而“善惡有報”這種事，自古以來就不停的有人在講，可最後還是沒有人能弄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真到不平之時，除了慨嘆一番蒼天不公外，也的確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看到第五姬一臉的疑惑，寧歡卻笑了笑：“後來，我也當了兵，也進了軍營，有一天，突然想起來了，便問老軍頭這件事，你猜他怎麼對我說的？”
“他說什麼？”
“他說，若是好人真的都圖好報，纔去做好事，你覺得他還是好人嗎？若是惡人都認爲自己是在作惡的話，你覺得他們還是惡人嗎？”
第五姬怔了一下，想了想，立即一臉凝重的點點頭：“這位老先生說的的確有道理，若是如此，這世上還真沒有善惡之分了。”
“你說的沒錯。”寧歡笑道，“所以，現在我問你，你真的想死嗎？你真的覺得死了以後就能解決問題了嗎？我知道這同善惡聯繫不上，可是我卻覺得這兩件事情的道理卻是差不多的。正如一個好人偏偏要去做惡人，可是，真做了惡人，好人就會開心嗎？小五喜歡活著，不管你有沒有遇到我，你都喜歡活著，而你卻突然不想活了，想要去死，可是，即便你真死了，你就會開心嗎？你還是第五姬嗎？”
這一次，第五姬是真的聽進去了，她沉吟了下，撇嘴道：“寧姐姐，雖然我還是很難過，雖然我還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可是我似乎有些懂了。所以，你放心好了，我絕不會再做傻事了。”
小五這麼聰明，寧歡知道，自己說的話她一定能聽明白，不過，聽到她這麼說，她卻也看出，在她的心中，還是掙扎著的，最起碼她以前是想方設法都要活下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是不做
傻事。
不過，寧歡卻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她的小五總有想明白的一天，正如她剛剛講的，她本來就是一個喜歡活著的人，不過是暫時鑽了牛角尖……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易呢！
寧歡覺得今天說的已經夠多了，她口才不好，能到這個程度已經是很滿意了，日後，她們還有的是時間說話，聞人斬不是也說了，他有辦法讓第五姬不死，所以，不論這個辦法是什麼，她們都有必要試一試。當然了，這也要等他們離開這夜沼之後了。
想到這裡，她立即站了起來，笑著說道：“好了好了，說了這麼久的話，你也應該餓了吧，墨染空留下來不少好吃的呢，咱們也該填填肚子了。”
“墨染空留下了不少好吃的？”怎麼聽第五姬怎麼覺得這句話別扭。
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冷的像冰一樣的鬼魃五大城主之一的墨君墨染空，竟然會給寧歡留下很多好吃的？第五姬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而在此時，她卻覺得腰間一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動，這纔想起，小乖也同她一起下來了，當即將化爲黑丸的它從荷包裡取了出來。然後她將黑丸往空中一擲，小乖立即出現在樹洞中。
看它盯著寧歡的方向使勁瞧，第五姬立即明白了，笑著道：“我知道了，你是餓了吧，也對，都三天了，早就應該餓了，聞人斬走的時候也沒對我說你都吃什麼，這樣好了，等一會兒寧姐姐將東西拿出來，你就看著吃幾樣吧。”
“嘎嘎”小乖用沙啞的聲音叫著，似乎在贊同第五姬的話。而這個時候，寧歡已經將角落的包袱給拎過來了，這是墨染空走了之後她才發現的，雖然他沒有當面對她明說，可是除了他還有誰能留下這些東西，總不可能是那個聞人斬吧。
不過回過頭來之後，她一看洞裡竟然出現了一隻驚雷鳥，當即嚇了一跳，連手中的包袱都差點給扔了。
第五姬見狀，急忙走過去對她道：“這是聞人斬留下來的，叫小乖，它好像餓了。”
“小乖？”寧歡已經回了神，看著小乖“嘿嘿”笑道，“乖小乖，好小乖，只要你不吃人肉，這裡的東西隨你挑，嘿嘿，怎麼樣，有沒有你感興趣的？”
說著，她將包袱鋪到了一塊稍平些地方，然後打開了。
小乖立即又對她“嘎嘎”叫了兩聲，然後先是在她打開的包袱裡掃了一眼
，視線在一塊醬牛肉上停了停，然後它的眼睛卻轉向了樹洞的另一個角落，最後定格在了蜷縮在那裡的一個人影的身上。
寧歡同第五姬順著它的眼神看去，卻見它竟然死死盯著昏迷不醒的澹臺雅樂，這讓寧歡不由打了個激靈，因爲她覺得小乖的眼睛裡都已經開始泛綠光了，那副樣子似乎是真餓了，不過它的目標卻是澹臺雅樂，它這是真的要吃人！
雖然寧歡同澹臺雅樂不共戴天，這個女人乾的那些事也沒有一件是有人性的，可是正如她之前所說，這件事情別人能做得，她卻是做不出來的，她決不能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妖獸給生吞活剝了吧。
只是，正在她打算說些什麼讓這個傢伙改變主意的時候，卻見第五姬突然狠狠拍了小乖的腦袋一下，輕聲道：“不許吃人。”
被她一拍，剛纔還眼泛綠光的小乖立即垂下了頭，發出一陣委屈的“嗚嗚”聲，而後它搖搖擺擺的向寧歡前面走去，然後用自己的喙挑起地上那塊醬牛肉就吞了下去。而後又從裡面撿了幾個果子出來，也吞下去了。
這一次，寧歡算是開了眼了，看著第五姬驚訝的道：“這可是驚雷鳥呀，你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讓它這麼聽你的，看來你給它取的名字沒錯，小乖，小乖，果然是乖乖的呀！”
“它們都像是小孩子。”第五姬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孩子當然要教了？”
“小孩子？”
寧歡忍不住撫了撫下巴，突然覺得某人的脾氣同這些驚雷鳥也很像，若是真如第五姬所說，那她是不是也能讓某人乖乖聽話呢？
可是，正胡思亂想著，卻聽一陣輕咳聲從旁邊響了起來，兩人立即循聲看去，卻見澹臺雅樂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此時她還像剛纔一樣，有氣無力的靠在一棵藤蔓上，仍舊是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甚至連眼睛都沒有力氣睜大，只是張開了一條縫。
但即便只是一條縫，從這條縫中冒出來的濃濃恨意卻越來越強烈，她看著眼前的兩人，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們剛纔……爲什麼不讓它吃了我！”
原來她早就醒了，甚至還聽了些寧歡她們說的話，只是一直沒有力氣站起來，更沒有力氣殺寧歡，索性就一直閉著眼睛裝暈，想要先把力量積聚起來，再繼續找尋機會。直到她被小乖鎖定，差點成了它的口中餐，這纔沒有繼續裝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