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像是灌了鉛有千斤重,一旦停下估計再沒有勇氣擡起來。
遠遠看見顧氏依著門框,伸長脖子張望。
莫菲心頭一暖,鼻尖卻是一酸,想起她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何嘗不是如此,只希望她在這邊盡孝,讓那個代替了她的人,也能爲自己盡孝道吧。
看見莫菲的身影,顧氏急急轉身進屋。
“爹,我回來了!”
莫菲只當不知道,加快腳步大聲喊道。
左鄰右舍已經燃起了炊煙,家中已無多餘的米糧,在回來的路上,她無意中看到山道上爬滿了番薯藤子,只挖了一兩顆藤子竟挖出不少番薯,畢竟是野生番薯個頭不足半個拳頭大小。
村子裡的人都是靠妻子在尼洛鎮做工,或者在家做些木工活計販賣。
吃的是大米饅頭,每家每戶門前都有一片菜園,種些時令蔬菜。
山道上的番薯反而沒有人挖,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能吃,還是不喜歡吃。
不管怎麼樣,莫菲最近一段時間恐怕都要靠這些野生番薯度日了。
“爹,餓了吧?耶……家裡來人啦?”
桌上擺著白饅頭,還有幾樣小菜。
“嗯,晌午前長平來過。”
顧氏半靠躺在牀上說。
“落長平?”
莫菲一怔,腦海中瞬間出現那張青紅白交錯的臉。
落長玥說他哥哥妻主也叫莫菲時,落長平驚惶無措又強自鎮定的樣子著實有些可愛,莫菲嘴角不自覺地扯了扯,心中好笑。
怕莫菲不高興,顧氏趕緊解釋“阿菲你不要誤會,長平知道我生病,只是來看我的。”
“我沒誤會,只是意外他居然還願意來,再說我誤會什麼呢?已經涼了,我去熱熱。”
莫菲開始收拾,下午的時候她才見的落長平,他卻沒有透露一點風聲,自然明白不是因爲她纔來的。
“長平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可惜我們沒福氣,阿……阿菲,這是什麼?你哪來的銀子買這些?”
顧氏指著莫菲帶回來的番薯問。
“這些可不是我買的,我在山道上挖的,一會我煮了給爹嚐嚐”
一絲絲關心讓顧氏怔在當場,從前的莫菲在家跋扈慣了,除了要錢還是要錢,要不到就非打即罵,從不會管他的死活,這也是爲什麼莫菲的娘早早被氣死的原因。
顧氏的眼眶再次溼潤,莫菲心裡明白,若非換了靈魂,一個人怎麼可能說變就變呢,她不再承諾什麼,就讓實際行動來讓他安心吧。
“爹,家裡可有火摺子?”
“哎,”顧氏答應了聲,這纔回過神來,急忙道“有有有!”
他胡亂抹了把眼睛,起身就要拿。
“您別動,我來吧!”
“好好,火摺子就放在桌上的木盒裡頭。”
莫菲將番薯洗乾淨,放在陶罐中加水直接煮,本來想吃烤番薯,但那樣太浪費時間。眼見天將黑,屋裡連一盞燈都沒有,必須在天黑前收拾好一切。
莫菲將煮好的番薯拿給顧氏,濃郁的香味傳來,顧氏輕輕咬了一口,味道軟糯香甜,他驚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原來並不是這裡人不吃番薯,而是根本不知道番薯能吃。
“這是番薯,我也是從之前結識的外鄉人那裡得知的”莫菲解釋說。
顧氏深信不疑,曾經的莫菲整日再外混,砸錢交朋友,三教九流的人確實結識不少。
“什麼呀,好香”
話音剛落,門口出現兩人。
“離小爺,快進來坐。”
見到兩人顧氏立馬站起來迎上去,莫菲放下碗筷攙扶住他。
顧氏身體依舊很虛,精神明顯大好,離歌不動聲色掃了眼莫菲,心中暗自感慨常言說的好“浪子回頭金不換。”
“你們正吃著呢,正好我這有些吃食拿來給你們,阿奴快給擺上。”
身後的小廝阿奴手腳麻利地將食盒中幾樣小菜擺上桌。
不大的飯桌擺得滿滿當當。
“離小爺,這……這怎麼好意思……”
“沒什麼不好意思,”離歌打斷顧氏,笑道“我只是借花獻佛,這些都是林哥準備的。”
“林爺有心,”顧氏感動不已,揩了揩眼角淚珠,感慨道“我與阿菲多虧幾位幫襯照顧,否則還不知道在哪流浪,真不知怎麼感謝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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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莫說這樣的話,”離歌說著湊近顧氏耳旁小聲道“我聽家中蘭姐兒說,你家阿菲今日表現很是不錯,料想真的痛改前非了,莫菲他爹且寬心,日後不用幫襯自有好日子過。”
說著不等顧氏反應輕輕拍了下他肩頭道“不打擾了,這就回。”
離歌地裡咕嚕一番耳語,顧氏不停看向莫菲眼中滿滿欣喜。
莫菲猜想定是周芳問了周蘭心今日自己在茗品軒的表現,林氏差離歌來送吃食就是爲了讓顧氏安心。
“離小爺稍等,”莫菲挑了幾個賣相稍好的番薯“這是番薯,離小爺若不嫌棄就嚐嚐鮮,還請離少爺代我父女倆向林爺道聲謝。”
莫菲將離歌送出門,轉身時眼角余光中掃到一片一角。
細碎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西面。
顧氏將多餘的饅頭放在乾淨的碗裡,“天氣涼了,這些饅頭還可以放幾日,”一面將離歌送過來的新鮮小菜挪到莫菲跟前,“阿菲快吃吧,今日一天該累壞了吧!”
莫菲見狀直接往顧氏碗裡夾了些。
“哎,你這孩子,爹不喜歡吃這些,你多吃些。”
好像每個父母都將我不喜歡掛在嘴邊,其實不過是捨不得想留給自己的孩子罷了。
“爹,咱屋的西面住的是誰啊?”
莫菲像是閒話家常般問道。
“西邊?西邊住的是向家,哦對了,她夫郎你見過的。”
“潘爺?”
“對對,他家女兒叫向巧雲也在周村長家做工,好像也是在茗品軒,阿菲今日可有見到?”
原來還真是潘氏,不過他鬼鬼祟祟躲在屋角幹什麼?
“興許見過,人多也沒在意。”
莫菲隨口編了藉口,都在茗品軒做工只是自己是快手還是免費的,要讓他爹知道指不定要抹眼淚哭鼻子。
這個世界女尊男卑完全顛倒,男人是弱勢羣體,動不動就哭鼻子特別是那人還是她爹,莫菲一是不習慣,二是也心疼。
第二日天還沒亮莫菲就起牀,全身上下肌肉痠痛的難受,她與顧氏的牀中間只隔了一道布簾,夜裡連翻身都不敢,生怕吵醒了顧氏。
早上將頭天的饅頭蒸了,一邊煮番薯一邊打了一套跆拳道。
莫菲酷愛瑜伽和跆拳道,學習了又十幾年,平日雙休日她還做兼職教師。
現在瑜伽是不能再練了,跆拳道應該不灰被當做異類,這副身體的底子太差了,打了一套下來,酸疲感緩解不少。
顧氏起來的時候,番薯剛好一切準備就緒。
在他哭鼻子抹淚前,莫菲趕緊閃人,剛走出去沒多遠想起什麼似的急急轉回去裝了幾根番薯放布兜,“爹,我上工去了啊”
踩著點趕到茗品軒時就見一人帶著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