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一個小人兒不時探頭探腦。
“小玥兒。”莫菲加快腳步輕聲喚道。
落長玥紅撲撲的臉蛋樂開了花,邁開小短腿奔了過來,忽的想起來什麼似的停了下來,雙手垂於兩側,眼睛看路,改爲一步一步走過來。
莫菲心知定是落長平告誡過他要穩妥,不可毛躁,以前落長玥聽著聽著就拋之腦後,自從落長平受傷後,落長玥更加乖巧懂事,時刻記住哥哥的話。
莫菲有意逗逗他,“啊呀,小玥兒長大了,都這麼穩妥了,哥哥一定很開心吧。”
“嗯嗯,是呢,”落長玥好不謙虛地點頭,雙眸亮晶晶,“莫姐姐咱快進去吧,哥哥知道你來了一定很開心。”
落長玥拉著莫菲的手進屋後就不知道跑哪去玩了,落長平正在竈臺下燒火,火光照應在他臉上忽明忽暗,俊朗的五官跟著時隱時現,他就這麼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空氣中只有噼裡啪啦柴火燃烈的聲音。
莫菲呆呆看著,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話: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每次加完柴火落長平都會垂下目光不知道在想什麼。
滋滋滋的聲音傳來,落長平這纔回過神來,湯水開了得揭開鍋蓋,起身時習慣用左手撐了把,忘記了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這一下用力過猛一陣鑽心痛疼傳來,他不由自主地彎下了腰“嘶”了聲。
就在這時竈臺上傳來聲響,落長平以爲是落長玥,吁了口氣道,“玥兒莫動小心燙,我……來”吧!
擡眼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愣住。
莫菲熟練地攪拌幾下,將鍋中沸騰的湯水沉了下去,“玥兒在外面玩,要我喊他嗎?”莫菲一邊說著將落長平扶到一旁坐好,一邊坐下竈口凳子上開始往裡面添柴。
直到火鉗發出‘叮叮’的碰撞聲落長平才猛然回過神來,連忙站了起來“啊!不用不用。”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用叫落長玥回來,還是不用莫菲幫他燒火。
見落長平難得憨憨的模樣著實可愛的緊,莫菲眼角一彎笑了起來,落長平臉“騰”的一下紅到脖子,伸手就要拿莫菲手中的火鉗,被莫菲擋了回去,“我來吧,剛從外面進來,暖和暖和。”
“啊,哦,好,好的!”
落長平說完當真坐在一旁,只是看著鍋裡的不讓溢出來,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火可以不用在加了,”落長平看著莫菲,想說什麼幾番欲言又止,半晌後他盯著自己的腳尖,一手下意識地捏緊自己的衣角,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那個,晚上吃麪疙瘩,做得多了,你要不要一起吃點?”
“好啊,”莫菲毫不遲疑的回答,“我好久沒有吃麪疙瘩了,進門前我就聞見香味了。”
“啊?”落長平閃了下神,進門前煮的是開水,哪有什麼香味?
莫菲將鍋洞中的殘火壓滅,一邊像是不經意問,“對了,你手臂上的傷好些了沒?”
落長平不料她還記得自己的傷,心中一暖,正想說“已經好多了”,卻聽莫菲接著道,“對了,今日逛街在街上的時候看到一個藥堂,藥挺實惠就給你買了幾包癒合傷口的藥,你記得吃啊。”
莫菲以爲落長平會推辭,她已經想好了對策,要是他不肯要她就當他面假裝扔掉,誰知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點點頭,喚落長玥回來吃飯。
不得不說落長平廚藝真不是蓋的,一碗不起眼的麪疙瘩湯,真真好吃到心坎裡,一頓飯吃得心滿意足。
見落長平一面不埋怨落長玥吃成了小花貓,一邊耐心地給他擦嘴,莫菲忽地生出一種一生一世所求不過如此的想法。
她漸漸喜歡上了落長平,但是強烈地想要跟他過下去,一輩子白頭偕老,這一刻確是那麼的清晰。
“我,我回去了。”莫菲忽的站了起來,心臟怦怦怦猛烈跳動起來,確認了自己的心她反而不敢多呆,她怕落長平看出來,怕他會在意自己之前給她帶來的傷害,怕他會推開她疏遠她。
外面的風好像更大了,嗚嗚嗚擦過窗櫺門扉,落長平以爲她擔心顧氏一個人在家,沒有注意莫菲的反常,從屋內拿出一把傘,“路上小心,看天氣可能有雨雪,這傘你帶上吧。”
“不……”莫菲本想說不用,忽地想起什麼似的又點頭接了過去,而後從包袱中拿出一大一小兩件衣裳,“這是我給你和小玥兒買的襖子,尺寸應該合適,你收下。那個,我給我爹買的時候順便買的,那個……麪疙瘩很好吃。”
莫菲說完轉身匆匆走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落長平手中的襖子款式和顏色與包袱裡給顧氏的襖子完全不一樣,明顯不是一家出的,莫菲是在與百里嬋分別後轉回去專門給落長平和落長玥買的,並不是像她說的那般順便。
落長平懷中抱著襖子,右手中緊緊握著一錠銀子,那是他準備給莫菲的藥錢,莫菲說給他帶了癒合傷口的藥時,他心中雖感動,但也暗中想好了給她藥錢。
但在莫菲紅著臉說給他和玥兒買了襖子的時候,他手中的銀子如論如何也給不出去,他怕他這種銀貨兩訖的態度會將她推開了去。
他不知道她對自己的這種好,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他,在意他。
但他是真的真的貪戀這樣的溫度,哪怕只是一時興起他也甘之如飴。
“爹,我回來了。”
莫菲進門收了傘,顧氏就迎了上來,圍著莫菲仔細檢查了下沒有傷到磕到不妥才放下心來,“你不是說跟周蘭心身邊當差嗎,怎地也是這麼晚纔回,飯菜都涼了,我去熱熱。”
莫菲一把拉住了他,“爹,別忙,我在長平那吃過了。”
“哼,”顧氏一聽生氣地別過頭,“虧我等你到現在,居然跑去長平那吃……啊,”顧氏說著反應過來,眼淚也不抹了,“哦,你在長平那吃的啊,長平現在怎麼樣?”
“挺好的,”顧氏並不知道落長平受傷的事,怕他在問遂轉移話題,“爹,我給你買了兩件行襖子,你試試看喜不喜歡。”
顧氏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一邊歡喜地往身上號一邊埋怨,“你這孩子,又亂花錢大手大腳,不知道存點銀子,看你將來拿什麼去夫郎…對了,”說著忽地頓了一瞬,接著道,“阿菲,其實吧,你是喜歡長平的對吧?”
莫菲裝聾作啞不回答,只是漸漸爬紅的臉頰叫顧氏看在眼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下襖子也不忙試了,“若你真喜歡他,爹爹找人給你說媒,將他早日娶回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