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水河碧水微瀾, 河對面就是北凝的關隘，那關隘與北關遙遙相對，站在河邊, 已經可以看到北凝守關的士兵。

蕭博衍和莫成軒兩人兩馬緩步行至河邊停住, 離其他衆人稍遠了些, 保證兩人的對話不會再有第三個人聽見。

“昨夜, 徐校尉傷的可重？”蕭博衍單刀直入。

莫成軒心中大驚, 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聲音，答道：“末將...不知道殿下指的是什麼?！?

“不知道麼？”蕭博衍輕笑，“莫將軍不必否認, 我那琴女連父皇都險些認錯，何況是你。”

莫成軒不語。

蕭博衍繼續道：“你把她當成他, 或者是想試探她是不是他, 本王都不怪你, 想必昨夜之後，你心中已有答案?！?

莫成軒一咬牙, 單膝跪地，垂首抱拳道：“殿下！昨夜之事乃末將一個人的主意，還請殿下不要罪及徐校尉，一人做事一人當，末將願隨殿下回京領罪！”

“呵, ”聽得莫成軒終於承認, 蕭博衍沒有動怒, 也沒有做好人一般伸手將他扶起, 只是又輕笑了一聲, 道“莫將軍，你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莫成軒不知道瑞王殿下爲何此時會問出這個問題, 想了想，認真答道：“末將15歲，在末將家中，殿下來隨家父學武藝和兵法。”

蕭博衍微微嘆了口氣，道：“那時，我才12歲，在你家中，除了你，還見到了他?！?

莫成軒記得，那時還有蘇將離。

“後來不久，你隨莫大將軍出兵西良邊境，兵敗，我被送往西良做質子，他隨我同去。這些往事，你可還記得？”蕭博衍問道。

“末將記得?！蹦绍幍吐暣鸬馈?

蕭博衍點點頭，話鋒一轉，問道：“你父帥的死，你當真相信是蘇將軍所爲？”

莫成軒張大眼睛，擡起來頭，“殿下，這是聖上定了案的...”

蕭博衍靜靜看著莫成軒的臉，那臉龐太過剛毅，總是覺得少了一絲柔和。

蕭博衍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微笑道“莫將軍果然忠誠。昨夜之事，本王不會再告訴他人，也請莫將軍多多保重，也許，本王不久後還會來到這裡...”

蕭博衍帶著衆人漸漸走遠，莫成軒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起伏難定。

“你父帥的死，你當真相信是蘇將軍所爲？”瑞王的這句話，讓莫成軒很是觸動。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但是他不敢往下想。如果一切是個陰謀，蘇將軍是冤枉的，那意味著皇上也...

莫成軒每每想到此處，便不敢再往下想去。

也許，是該好好想想了。莫成軒看著他們的身影，對自己說。

北凝的關隘過的很順利，關文上是化名，雖然是莫成軒幫助衆人搞得假身份，但關文本身卻是如假包換的真貨。

此次出使的目的，是密會北凝王，鞏固邦交聯盟，穩定北凝，使得與西良征戰時，不至於腹背受敵。

既然是“密會”，自然是越低調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北凝是遊牧部落組建的國家，沒有城郭的概念，王帳依著寧水河而建，所處之地離北關並不是太遠。

由大楚常駐北凝的使臣接引，一行人不到兩日便來到北凝王帳。天已經有些微微的黑了，使臣投遞公文進去後，很快便得到了回覆——北凝王希望即刻見到大楚瑞王殿下。

蕭博衍帶著王生去了王帳，其他人留在準備好的帳中休息。

林瀟瀟剛剛坐下，腿還沒伸直，蕭玉簪就賊兮兮的蹭過來，偷偷道：“出去轉轉？”

“不去?！绷譃t瀟拒絕，“你皇兄走之前說過，讓我們老老實實呆著，我們剛來，一切都還很生疏，別惹事纔好?！?

“就是生疏纔要去看看嘛！”蕭玉簪不死心，“草原的夜景你不想先睹爲快嗎？我們就在帳前走走，不去遠地方，如何？”

林瀟瀟拗不過，嘆了口氣，只得站起身跟著玉簪公主出了帳門。

天已經全黑了，幾處篝火已經點起，火上架著滋滋冒油的羊腿，香氣四溢，穿著北凝服飾的女子忙著做飯，身旁的孩子嬉戲玩耍，時不時去打打羊腿的主意。

林瀟瀟擡頭，草原的夜空更加清澈通透，只是夜涼如水，自己身上的衣服實在是單薄了些。

一陣風吹過，林瀟瀟打了個哆嗦，身旁的蕭玉簪也抱著胳膊，兩人對看了一眼，“不如回去吧?！绷譃t瀟提議道。

回到賬內，林瀟瀟一進去就覺得氣氛太對。果然，一名女子正與柳南風和蘇唐僵持著，聽見動靜轉身看過來，林瀟瀟卻是心裡一沉。

蒼天吶大地啊，我林瀟瀟難道是和這個女人有緣嗎？爲什麼這麼快就見面了！

“我們又見面了?！迸勇N起脣角，似笑非笑的看著林瀟瀟。

“嘿嘿，有緣，有緣...”林瀟瀟覺得這女子來者不善。

果然，女子突然斂去了臉上的笑容，用手一指林瀟瀟，喊到：“就是她！給我帶走！”

幾名壯漢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拉林瀟瀟。

蘇唐眼疾手快，先行一步把林瀟瀟拽到自己身後，冷著面孔看著那個發號施令的女子。

柳南風也難得的收起了摺扇，正色道：“託婭公主殿下，您趁瑞王殿下不在，就這麼抓他的女人，這似乎不太好吧?！?

聽柳南風如此稱呼，林瀟瀟又仔細看了看那個女子，原來也是名公主，難怪如此刁蠻。

“哼！”託婭公主一臉不屑，“不過是個奴僕，就算我問他瑞王要了，想來他也會看在兩國友好的份上送給我，難道爲了這麼個身份低賤的女人，他會放棄這次出使的目的麼？”

林瀟瀟無語，奴隸社會果然是萬惡的！

蕭玉簪氣不過，上前一步道：“我皇兄不在，林姑娘就是本公主的人，在本公主面前如此無禮，問也不問一句，就要把人帶走，真是豈有此理！北凝的皇族居然如此無禮野蠻嗎？”

“哦？你是大楚的公主？”託婭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下一身男裝的玉簪公主，笑道：“卻不知大楚原來有如此習俗，出門在外的公主都要裝成男人才可以嗎？”

蕭玉簪被噎了一下，瞪著眼睛正要反駁，卻被蘇唐打斷，蘇唐抱拳對託婭道：“公主殿下，林姑娘曾有恩於在下，若公主執意要帶走，在下是萬萬不會答應的，即使抗命，也在所不惜?！?

託婭公主盯著蘇唐，笑道：“你這個人好生有趣，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不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