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藍鳶尾和彼岸順著紙條的地址尋去。
穿過條條街道,四周的環境已經越變越偏僻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幾盞路燈,到後來幾乎是一片黑暗。還好蒼茫的雪地,純白一片,把四周也襯的發亮了。
擡頭看了看夜空,天空澄明的沒有一朵烏雲。銀白的月光柔柔的,灑在雪上面,交相輝映著。
“鳶尾,你快看,今晚的月亮好圓,註定是一個團聚的日子!”彼岸驚喜的指著月亮,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藍鳶尾邊走邊看著天空正中的月亮,的確,今晚的月亮好圓,好美。的確是一個應該團聚的日子。
走了快一個小時了,林子裡到處是雪,可雪地乾乾淨淨,沒有腳印,什麼都沒有,幾乎是無人踏足。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個破舊廢棄的工廠,在林間,顯得破敗不堪。
“應該就是前面了。”彼岸欣喜的說著,渴望快點見到風信子。
藍鳶尾和彼岸的腳步明顯加快了很多,酷寒讓她們渾身冰冷,僵硬了一般,即使在走路運動著,也難以抵禦夜半雪夜的寒冷。
藍鳶尾走到廢棄工廠的門邊,推開鐵門,發現裡面漆黑一片。各種亂七八糟的鐵棍木頭堆在裡面,整個輪廓看起來滄桑又淒涼。
“風信子,你在裡面嗎?”藍鳶尾朝著空曠的廢棄屋子喊了一聲。
聲音在廢棄工廠的上空迴旋,沒有迴應。
彼岸和藍鳶尾小心翼翼的朝裡面走去,忽然,一塊擋板後面露出了一絲光亮。
“風信子,是你嗎?”藍鳶尾立刻警覺起來。
直到光亮處的人淡淡的回了一句:“鳶尾,我是風信子!”她才放鬆了警惕。
光亮處,風信子的長髮微微的垂著,那張憔悴的臉在手電筒慘白的光下面,看起來更加憔悴。藍鳶尾和彼岸迫不及待的走上前,一把拉住風信子。
“風信子,你爲什麼還沒有離開?還不離開!”相聚的歡愉卻也抵不過追殺令帶來的絕望,如果風信子可以逃脫這一劫難的話,相不相聚又有什麼呢?
風信子渾身冰涼,站在原地,臉上卻始終是淡淡的微笑。
“風信子,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上面怎麼會對你下追殺令呢?”彼岸一直在疑惑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樣的錯誤,會讓風信子被追殺。
“說來有些話長,但這次來,我就是爲了跟你們講事情的原委,和拜託你們爲我做一件事情。”
樹林子裡面狂風呼嘯,偶爾能聽到樹上大塊的雪被風吹到地上摔碎的聲音。兩人幾乎是屏住了呼吸,聽風信子把這漫長的故事慢慢道來。
時間倒回到幾個月前。
風信子出了訓練基地以後,因爲她那天籟一般的嗓音,就被安排到了“風起雲涌”酒吧當歌手,負責收集一些資料和暗殺。
剛開始,風信子扮成剛畢業不久的學生來酒吧找工作。
第一次初見趙若凡,也是因爲這份歌手的工作。
提到趙若凡的時候,風信子的臉不禁洋溢著幸福,即使那雙眼睛裡有擔憂,有憂慮,卻也掩蓋不住那份滿滿的幸福。
彼岸已經十有八九猜到是什麼事情了。
風信子淡淡的說道:“那天,我去到‘風起雲涌’酒吧,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趙若凡,他負責酒吧里人事的任免工作。我告訴他,我想去他們酒吧當歌手。趙若凡初見我之時,足足看了我一分鐘,愣了很久。我笑著將出神的他打斷,他這纔回過神
來聽我講話。其實第一次見他,我也蠻震驚的,如此英氣的他,讓我想不透爲什麼他會在酒吧裡工作。趙若凡的氣質始終和酒吧裡面的風塵感格格不入,那雙銳利又有些冰冷的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我的心就不禁‘砰砰’的狂跳。”
遇見之事,在這世間,肯定是絕美無雙的。兩個人克服了時間空間的障礙,被命運的繩索拉到一塊兒,的確是很不容易。
“我們坐下來開始談工作,可這個趙若凡古古怪怪的,居然拐彎抹角的勸我回去,說我不適合在這裡工作。我有些茫然,蒼鷹以爲我可以百分之百順利的進到酒吧,可這趙若凡居然什麼情況都沒問,就直接開始給我下逐客令。我急了,就質問他道:‘你還沒有聽過我唱歌,怎麼就勸我回去,怎麼就知道我不適合這份工作’。我自顧自的邊說,邊直接衝到舞臺上,開了音響就開始唱。趙若凡愣了一下,用他後來的話說,他當時看到我自己衝上去,心裡只是在想,爲何一個看起來如此溫順的我,做事怎麼看起來這麼莽撞?我唱歌的時候,趙若凡在下面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燈光閃爍,他就像是站在燈火闌珊裡一樣,聽得那麼專注。只是我剛唱歌唱了一半,他忽然的就衝上來切斷了音響,我站在原地,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風信子的出現,對於趙若凡來說,簡直就像奇蹟一般。這個如水般純潔的女孩兒,就像天使墜入凡塵一樣,出現在他原本寂寞的生命裡。
這個“風起雲涌”酒吧,不是一個很乾淨的地方。趙若凡明白,他比誰都明白裡面的狀況,所以他不希望風信子進到這趟渾水裡面。
被切斷了音響,白天的酒吧一下子變得無比安靜,風信子有些氣憤的問他道:“你幹什麼不讓我唱完?”
“你唱的太好了,我們這裡不適合你!”趙若凡冷冷的回道,根本不願意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爲。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歌手唱歌唱的好也不適合嗎,你開什麼玩笑!”
“我要怎麼跟你講你才明白?”趙若凡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怎麼跟我講,我都不會明白,我就是要在這裡當歌手,當定了!”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趙若凡的眉毛微微的向上挑,看著風信子似笑非笑的說道。
“你!”風信子無語,心裡面只是在想:怎麼一來就遇到一個這麼難纏的人,難道自己的第一個任務就要宣告失敗嗎?
“回去吧!”
趙若凡轉身,不想再繼續說下去。
風信子站在原地,對著他的背影大聲的說道:“爲什麼針對我?你有沒有想過,我來這裡找工作,是有我的難處的,爲什麼不體諒我,反而刁難我?”
趙若凡愣了一下,對啊,來到這裡的女孩兒十有八九不都是有些難處嗎?轉過身,看著風信子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淡淡的說道:“你唱歌唱得的確讓人沒辦法挑剔,長得也實在是……”趙若凡頓了一下,接著剛纔的話說道:“很不錯!只是,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看你的樣子,你以前沒有跑過場吧?”
“沒有,但那又怎樣,我一定可以勝任這份工作的!”
“是,唱歌的工作你完全可以勝任,但是,唱歌以外的‘工作’呢?”趙若凡眼神清淡的看著風信子,嚴肅的問道。
“唱歌以外的工作,什麼工作?”
“陪客人喝酒娛樂的工作!”
“可以勝任!”風信子不是不知道‘風起雲涌’酒吧的狀況,她那麼聰明,不會讓
自己吃虧。但忽然之間殺出這麼一個人,千方百計的不希望自己進來,真是好笑。
趙若凡直直的盯著她,眼睛裡面沒有任何情緒。
而就在這時,酒吧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剛纔是誰在唱歌啊,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麼好聽的歌聲了!”
風信子轉頭,看到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走到風信子的跟前,笑著問道:“剛纔是你在唱歌嗎?”
風信子微笑著點點頭,回道:“是的,請問你是?”
“他是我們酒吧的老總!”趙若凡的聲音冷淡的在一旁響起。
“哦,你好!不知我可以留在你們酒吧當歌手嗎?”
“當然可以,求之不得!”老總的臉都快笑成一朵花了,有了這個女孩兒,相信酒吧的生意會更加火起來。
風信子轉過頭,挑釁一般的看著趙若凡,臉上帶著淡淡的得意微笑。
趙若凡的臉色很不好看,沒有再說什麼。
“若凡,你帶這個女孩兒去你辦公室登記一下吧!”
趙若凡點了點頭,轉過身冷淡的對風信子說道:“跟我來!”然後,自己就徑直先離開了。
風信子跟在趙若凡後面,一個勁兒的朝著她的背影做鬼臉。看來這個趙若凡還是挺給他老總面子的嘛,老總一出馬,任務就完成了。
趙若凡忽然轉身,風信子的鬼臉才做到一半,還沒有收住,卻被趙若凡逮了個正著。
“你在做什麼?”趙若凡無語至極,愣愣的問她道。
“朝你做鬼臉啦,這都看不懂!”風信子本有些尷尬,但發現這個人簡直就是塊木頭的時候,尷尬也就煙消雲散了。
“無聊!”趙若凡恨恨的說完,繼續朝前走去。
不知爲何,看到如此的趙若凡,風信子忽然很想笑。這個不愛說話的男人,給人的感覺是那麼寂寞,做事那麼幹脆。
來到他的辦公室,風信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趙若凡的位置上。
“哇,你居然會玩這麼低級的遊戲?”風信子看到面前的電腦顯示的弱智遊戲,不禁大笑了起來。這個人,還有一顆童心在?真是好笑!
“你懂不懂規矩?起來!”趙若凡有些窘迫,又有些難堪,一把將風信子從自己的位置上拉起來。
“怎麼?看到你幼稚的一面,我就是不懂規矩了!”風信子故意氣他,誰叫他剛纔爲難自己。
“我懶得跟你講!”
趙若凡邊冷冷的回答著,邊將一張入職申請表格扔給風信子。
“填一下這個表格!”
風信子拿起筆,一欄一欄的填,填到幾年幾月的時候,忽然的就忘了今爲何年何月。在訓練營裡面,早就忘記了,還有時間這個概念。
隨便亂寫了一個時間在上面,趙若凡看到了就急了,無奈的說道:“我真是服了你了,怎麼那麼笨呢,某某年啦!”
“你才笨呢,我知道!”
“知道你還亂寫,存心找麻煩啦你!”
“就是找你麻煩怎樣?誰叫你剛纔找我麻煩!”
“我找你麻煩?你識不識好人心啦!今晚上你就別走了,來感受一下我們酒吧的氛圍吧,來了就別後悔。”趙若凡眉頭微微皺著,瞪著風信子說道。
“我纔不後悔!”風信子將填完的表格一把拍在桌子上。
外面,依舊月光靜好,這個故事,似乎還很長很長。藍鳶尾和彼岸呆呆的聽著,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