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爸爸媽媽妹妹的哭泣,在耳邊一遍遍的回想,摻雜著孟晨晨的眼淚,在眼前一遍遍的重演。
多少個夜晚,伴著這些永不消散的噩夢,在現實裡苦苦的掙扎,撕扯。
再次驚醒的時候,外面大雨滂沱,秋日裡,這樣的雷雨天並不多見。藍鳶尾摸著自己的額頭,是大把大把的冷汗。
何時才能不痛苦?這樣的噩夢,何時才能不來折磨自己?
十年如一日的訓練,受盡苦難,可爲什麼還是換不來左右自己人生的能力。
牆壁上的血痕再次增加,直到手麻木的垂在身側,藍鳶尾才大汗淋漓的停下來。閃電的光,映著她慘白的臉,沒有誰,可以將痛苦感受到如此極致。
第二天一早,藍鳶尾問彼岸:“你昨天晚上有去調查嗎?”
“沒有,鳶尾,你不能去!”彼岸臉上露出擔心的表情,到底要怎樣才能攔住她。
藍鳶尾淡淡的瞟了彼岸一眼,朝門外走去。
下了一夜的雨,竟然還沒有停息,路上的積水漫進鞋子裡面,陣陣的冰涼。雨在天空飄飄灑灑,銀針一般,藍鳶尾在雨中呆呆的穿行。
不能再等了,今天晚上行動吧!
彼岸六神無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現在唯一能阻止她的人只有一個了。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嶽凌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嶽凌風舉著傘跑到藍鳶尾身旁,頭頂上那片漏雨的天,忽然呈現出美麗的純藍,藍鳶尾癡癡的看著,看著傘沿,看著順著傘沿向下面滴漏的雨水。
“你怎麼下雨也不帶把傘?”嶽凌風語氣當中有責備。
“要你來管!”藍鳶尾忽然就推開他的傘,朝前面走去。
“你果然是個喜怒無常的傢伙,一會兒看起來多愁善感的,一會兒就變臉變得六親不認了!”嶽凌風臉露微笑追上去,繼續用傘遮住藍鳶尾。
這片撐起來的天,註定也是遮不了風擋不了雨的,還不如迎著暴風雨,淋他個痛快。
“我不要打傘!”藍鳶尾又伸手去弄開擋在頭頂的傘,而在這個時候,嶽凌風本身微笑的臉,一下子就僵硬了下來。
他一把拽住藍鳶尾的手,大喊道:“你的手,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那雙潔白的手,背後微微的腫了起來,上面滿是傷口。
看到這裡的時候,嶽凌風只覺得自己胸口有種熱烈的刺痛。
藍鳶尾看著嶽凌風緊皺的眉頭,擰成一個結,滿臉的憤怒悲痛,一時之間有些愣住。
傷在我身上,他著急什麼?蒼鷹從來都不會,每次受傷,他都是冷眼相視。
藍鳶尾掙開嶽凌風的手,嶽凌風扔了傘,抓住藍鳶尾的兩隻手。
“告訴我,你的手到底怎麼回事?誰幹的?”他的憤怒,來的那麼真實。
“關你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我喜歡你,怎麼不關我的事!”
那句我喜歡你,是怒吼出來的,滿含著傷心憤怒,和一種說不出的糾葛情
緒。
藍鳶尾徹底愣了,看著嶽凌風一動不動。
嶽凌風也愣了,表情有點尷尬,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就喊出了這句話。
“口誤啊,我就是想告訴你,這關我的事,關我的事!”嶽凌風急急的解釋,臉都變得通紅起來。
藍鳶尾輕輕掙開嶽凌風此刻因爲尷尬而變得無力的雙手,朝前走去。
嶽凌風追上來,雨絲打溼了他的短髮,和他的臉。
“是不是你自己把手弄成這個樣子的?”
藍鳶尾不回答,眼睛直視前方,繼續朝前走。
“你能不能,能不能愛惜一下自己?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愛惜自己?是因爲孟晨晨的事情嗎?傷害自己有用嗎?”嶽凌風怎麼也料想不到,藍鳶尾會對自己如此心狠。
第一次有人在自己耳邊,咆哮著讓自己愛惜自己。雨下的那麼淒厲,他的咆哮,卻讓那顆冰冷的心那麼溫暖。
嶽凌風,你是上帝派下來的天使嗎?可惜我本身就是“熾天使”,沒有了其他天使守護的權利!你也守護不了我!
嶽凌風一把上前,攔住藍鳶尾的去路。
英氣的劍眉擰作一團,眼睫毛上霧氣瀰漫。
“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嶽凌風望著藍鳶尾,那張清秀的臉,那雙眼睛,那順著臉頰滑落的雨滴,無不刺痛他的心。此刻,他是多麼想擁她入懷。這個女孩兒,怎麼可以讓人看了有這般心痛的感覺?
“我答應你!”
藍鳶尾鬼使神差,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做這樣的回答,興許是太想擺脫他的糾纏了吧!
雨越下越大,馬上就要遲到了,沒有時間再耗了。
嶽凌風以爲藍鳶尾又會執拗的讓他不要管,可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我答應你”,倒讓他愣住,不知怎麼回答了。
藍鳶尾繞過他,朝學校的方向走。
嶽凌風回身,撿起跌落在地上的純藍色雨傘,然後又扔掉,淋著雨,在雨中慢慢前行。
彼岸沒有來學校,也沒有人過問,高中生曠個課倒也算是家常便飯的事情。藍鳶尾想彼岸肯定是去調查阿坤去了,可直到晚上,彼岸都沒有出現。
一放學,藍鳶尾就匆匆離去了。
外面的雨,停停下下,下下停停,一直到晚上,還在淅淅瀝瀝。
嶽凌風放學來找藍鳶尾,想告訴她自己的爸媽已經答應幫孟晨晨爸爸聯繫買家了,可是來到教室一問才發現,藍鳶尾已經離開。
藍鳶尾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發現彼岸也沒有在家,不知道她跑去哪裡了。
藍鳶尾換了夜行衣,外面套上外套,就往“風起雲涌”酒吧去了,現在只能找風信子幫忙了。要做就要一鼓作氣,怕自己一停下來,就會失了勇氣。
不知,殺了阿坤的後果是什麼?
想不了那麼多了,藍鳶尾將刺刀藏在腰間衣服裡,朝外面走去。
來到“風起雲涌”的時候,藍鳶尾像個落湯雞,頭髮有些凌亂。趙若凡在門口一眼就看到
她了。
“藍鳶尾!”趙若凡喊了一句。
他有些不敢確定,這個女孩兒怎麼會深夜一個人這麼狼狽的出現在這裡。
藍鳶尾轉頭,認出了是趙若凡。
趙若凡走到她身邊,疑惑的問道:“怎麼也不打把傘,來這裡做什麼?”
“風信子呢?”
“風信子在裡面,你找她?”
趙若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著藍鳶尾這般跑過來,也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趕緊帶著她進去坐下,然後去把風信子找來。
風信子看到藍鳶尾的時候也驚了一下,蒼白的臉,在燈光下面無血色,頭髮還在朝下面滴水。
“鳶尾,你怎麼來了?”風信子吃驚的上前,用手擦拭她臉上的水珠。
藍鳶尾望了望趙若凡,趙若凡知道她肯定有事要跟風信子講,便隨便找了個理由先離開。
趙若凡一走,藍鳶尾就一句開場白沒有的對風信子說:“幫我查阿坤這個人的資料,住處,馬上!”
風信子也是一愣,沒有問什麼事,立馬就去幫她詢問。
“風起雲涌”酒吧裡各路牛鬼蛇神都有,只要有些名望的,一問就能知道。
很快,風信子回來,在藍鳶尾耳邊悄悄說道:“阿坤是這一帶的黑道老大,共有三處住所,但這段時間都沒有在家,據說他父親受傷了,一直在醫院守著呢!”
末了,風信子才問:“你問阿坤做什麼?”
“等事後再告訴你!”藍鳶尾起身就走。
外面的雨忽然的就大了起來,整個世界都是“嘩啦啦”的噪音。命運的沉浮有時候也不過如此,腥風血雨又能如何?藍鳶尾帶著一絲對自己的自嘲,朝醫院的方向走去。
站在醫院外面的轉角,靜靜等候“獵物”的出現。
雨一直沒有停,烏雲密佈的夜空,讓沉浮的未來命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有什麼好眷戀的呢?卻忽然的想到了雨中那張明媚又憤怒的臉,紅著臉對自己說:“怎麼不關我的事,我喜歡你!怎麼不關我的事?”
想到這裡的時候,藍鳶尾自己也吃了一驚,這樣的念頭怎麼可以在心上留下痕跡?趕緊的清除記憶吧!
就在內心還正上演著一場“征服自己”的廝殺的時候,醫院大門口忽然出現一夥人,其中有幾個看起來很是熟悉,就是那天去孟晨晨家裡面搗亂的人。他們簇擁著中間的一箇中年男子,瘦削的臉,頭髮被輸的整整齊齊。
那就是阿坤吧?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藍鳶尾一路尾隨,聽見阿坤對手下其他人說:“你去警告那些想買孟家房子的人,讓他們小心點,最好不要買!他害我父親不得安享晚年,我要他血債血償,打斷他的腿!”
原來,這個阿坤“心懷歹毒”,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放過他們父女倆,說拿三千萬了事,也只是給黑道其他大哥的一個幌子而已。
藍鳶尾手伸向腰間,冰涼的刀刃觸目驚心。就要衝出去的那一瞬,一雙大手忽然將她拉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