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正君司徒宸

右相司徒明月回到家裡，讓人喚來了自己的小兒子司徒宸，看著兒子精緻的五官，天真如孩童般的笑容，她的心裡一陣陣的疼痛。身在官場那麼多年，她一直都明白，有很多事都是無可奈何，即使不想做，卻仍必須遵從，例如皇命。

她明明知道，女帝只是因爲氣不過愛女娶了風塵男子，才順手將自己的兒子賜給了澄汐，只是，澄汐對顏楓的愛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的，她的兒子，如何能得到妻主的寵愛呢？得不到妻主的寵愛，他未來的日子，要怎麼過？

“母親，怎麼了？”司徒宸閃著一雙偌大的眼睛，看著母親，有些不解平時總是鎮定自若的母親怎麼會露出如此無奈的神情。

“宸兒。。。。”司徒明月向來嚴肅，她從來都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關切之情，“你知道澄汐殿下麼？”

司徒宸點了點頭，“恩，二殿下爲了顏公子拋下了太女之位，還差點丟了性命之事，兒臣聽說了?！?這件事情早已是滿城風雨了，即使司徒宸從不外出，也已然聽說。只是他不太明白，爲何母親一下朝，喚他來，卻問他二殿下的事情。

“陛下已經下旨，賜婚與你。”司徒明月別開了眼，不看眼前乖巧的兒子，語氣生硬地說道，“嫁給二殿下?！?

“什麼？二殿下？”司徒宸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那濃密的睫毛不自覺地輕顫起來，“可是，可是孩兒和季姐姐，自小就有了婚約。。。”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他早已有了愛慕之人，也只等及笄便能和季姐姐成婚，爲何會突然殺出這樣一個賜婚？二殿下不是鍾情於顏公子麼，爲何會。。。。司徒宸迷惑地看著母親，他不懂。

“宸兒，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陛下賜婚於你，這是賞賜。”司徒明月嘆了一口氣，她向來不喜歡讓兒子知曉過多的政事，但是如今她卻必須明確地告訴他目前的情勢，“如今局勢不明，太女被廢，陛下未表立場，人人自危。這時候拒婚，等於將司徒家幾百口人推上了絕路，你明白麼？”

並非她危言聳聽，左相支持五皇女，這是人盡皆知之事，想必女帝也早有耳聞。雖然她不知道爲何女帝對於幾個皇女爭權之事裝聾作啞，但是她相信英明的女帝必然在圖謀些什麼，這次的賜婚，看起來只是他們母女的意氣之爭，但仔細想想，左相支持五皇女，右相和二皇女聯姻，尚將軍是四皇女的師傅，這樣微妙的三角關係，似乎得到了平衡。所以，這是女帝的如意棋局，任何一個破壞棋局的人，都將會變成棄子，所以，她絕不能拿司徒府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去冒險。

而她能做的，只有儘量地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得到善待，她相信，澄汐殿下會好好地待宸兒的。

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正如同司徒宸的心境一般，他必須爲家族犧牲，作爲司徒家的孩子，原本就沒有自主選擇婚姻的權利。

只因，論才智論樣貌，他遠不如幾個兄弟；論起父親的家世背景和母親的寵愛程度，他更是不如他們，所以，作爲家族聯姻或是別的什麼政治上的聯姻，從來沒有人想到過他。

但是他卻很慶幸，他不求榮華富貴，也不求權力地位，他從來沒有成爲帝妃或是大家豪門之夫的雄心壯志，他只希望能有一個真心相愛之人相守到老，便足矣，可似乎，上天連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能滿足於他。

“宸兒，不要怨母親。二殿下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女子，而悅季，不過是一個遺臣之女。”只是，二殿下的心底已有了心愛之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司徒明月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不已，卻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所以，孩兒是註定要被犧牲的那人，對麼？”自嘲地淺笑，司徒宸蒼白著臉，“既然如此，爲何要給了我希望，再把我的希望狠狠地摔碎呢？”

渾渾噩噩地走出了前廳，呆呆地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他不懂，爲何男子就必須成爲女子權力鬥爭的附屬品，爲何不能有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