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昆返回駐地把事情的經過報告了脫裡,脫裡聽了大喜,說:“從前鐵木真的父親,曾經解救過我的危難,今天鐵木真又差遣四員大將解救了我,他們父子兩人,真是天地間最好的人!
我現在年事已高,已經老了,他們對我的這些恩德,我不知如何才能報答!”脫裡這時對鐵木真非常感激,但是後來以來卻反覆無常,恩將仇報,真讓人難以理解。
脫裡在軍營裡,立即下令召見了鐵木真派遣的四位將領,只有博爾術一個前去接受了召見,脫裡讚賞他爲人忠義,贈送他一件錦衣,十個黃金酒杯作爲獎賞,對他說:“我現在年事已高,將來我們部落裡的這些老百姓,不知道讓誰來率領他們!我的幾個弟弟都沒有高尚的品德,難以服從,只有一個兒子桑昆,也和沒有一樣,既無德,也無才。你回去以後,請轉告你的主人說,他如果沒有忘記過去的交情,願意和桑昆結拜爲兄弟,這樣就讓我有了二個兒子,我也就安心了!”
博爾術奉命返回軍營,把脫裡的想法報告了鐵木真,鐵木真說:“我當然把他看著我的父輩,但是他卻未必把我當作他的兒子看待,既然他已經感恩悔過,我和桑昆結拜爲弟兄,有什麼不好呢?”就派遣使者再次報告王汗,在土兀剌河草原約會,重新和好雙方關係。
脫裡遵守約定,前去那裡等候,鐵木真也立即前往,他們就在土兀剌河岸,擺設酒席,相互祝賀,兩個部落的首領和民衆,關係融洽,氣氛友好。
雙方在此訂立和約,約定遇到戰事,共同對敵。需要打獵,共同出獵,不能再聽信離間的讒言,只有雙方對面商談的理,才能相信。訂立好盟約,鐵木真就認脫裡爲義父,桑昆爲義弟,告別了對方,返回自己的領地。
這件事情過後不久,鐵木真想與王汗部落通婚,以密切雙方的關係。想爲長子朮赤,向脫裡的女兒抄兒伯姬求婚。鐵木真既然把脫裡認爲義父,如何又要請求脫裡的女兒,作爲兒子的媳婦。
然而這個要求被桑昆拒絕,他說:“我們的女兒到他家,只是守在門後,對著正面,他們的女兒到我家,是向南而坐,對著正門。”意思是桑昆家的女兒嫁過去,只能當奴僕,而鐵木真家的女兒嫁過來,卻坐在高位。鐵木真的求婚建議遭到拒絕,深感受辱,心中十分不快。
桑昆的兒子禿撤哈,也想娶鐵木真的長女火真別姬爲妻子。鐵木真認爲,只要脫裡的女兒願意當自己的兒媳婦,自己的女兒也不妨嫁給脫裡部落作爲新娘。
但是桑昆對那件事情很不樂意,憤怒地說:“我的女兒如果嫁到他家去,就向北立著,顯得身分低微;他的女兒如果嫁到了我家來,就面朝南面高坐著,顯得身分高貴,這如何能行呢?”由於分歧,雙方的婚事都沒有得到圓滿的解決。真是好事多磨,這是他們第四次產生矛盾和嫌隙。
札木合這時又蠢蠢欲動,認爲有機可乘,趁機挑撥離間,暗地裡勾結阿勒壇、火察兒和答力臺三個人,唆使他們背叛鐵木真,投靠王汗。三個人過去對鐵木真就非常怨恨,這是過去發生的事件造成的。
因此在1203年的春天,札木合糾集一班反對鐵木真的貴族,其中包括搶掠戰利品而破鐵木真處罰的答裡臺斡赤斤、阿勒壇、忽察兒等人,他們來到桑昆的住處。札木合對桑昆說:
“我的安答鐵木真,
他曾遣便與乃蠻人來往,
雖然在口頭上,
說與王汗是父子,
事實上在他心裡,
別有打算!
難道還能信任他嗎?
如果遲疑不決,
你們的下場難以預料。
如果去攻打鐵木真,
找將從旁協助!”
阿勒壇、忽察兒二人對桑昆表示:
“我們願隨你.
去討伐月倫夫人的兒子們,
殺死他們的兄長,
吊死他們的幼弟!”
額不格真、那牙勤、閤兒塔阿惕附和說:
“我們幫助你,
綁住鐵木真的手,
捆住他的腳!”
脫斡鄰勒建議說:
“莫不如先奪取鐵木真的百姓,
他失去了百姓。
還能有什麼作爲?”
合赤溫別乞慷慨激昂地說:
“無論你桑昆到哪裡去,
即使是百尺竿頭,
九仞深淵,
我都願與你同去!”
桑昆對於父親王汗認爲鐵木真做義子早就心懷不滿,他害怕鐵木真藉此強大起來,以兄弟的身份威脅他繼承克烈部的汗位。因此札木合等人的挑撥言語,正合他的心意。
他立刻派遣了一個名叫撤亦罕脫迭額的親信,到居於黑松林的王汗那裡去稟告他們的意見,同時重新佈置軍隊,讓自己的軍隊與鐵木真的軍隊交錯駐紮,以便伺機進行襲擊。
桑昆就派人告訴脫裡說:“札木合聽說鐵木真要攻打我們,我們最好提前行動,在他還沒有發起進攻的時候,先消滅他!”
脫裡卻不以爲然,說:“鐵木真既然和我結拜爲父子,爲什麼會反覆無常,說開戰就開戰呢?如果他真的產生那種壞心眼,上天也不肯幫助他!札木合的是一個挑撥離間的小人,他說的話,我們還是不要相信爲好!”
過了幾天,桑昆又到他的父親面前,報告說他部下的將領阿勒壇等人前來投誠,也通報了鐵木真準備發起攻擊的情況,父親爲何還不相信?
脫裡聽了還是不以爲然,對他說:“鐵木真多次爲我解救危難,我們不應該辜負他的好心。況且我已經年老了,可能活不了多少時間了。只要不要在我活著的時候,不被別人砍死。我的骸骨能夠平安地合在一處,我就心滿意足,死也瞑目了!我不想自己去找死。你想怎麼幹,你就怎麼幹去罷,不過還是謹慎一些纔好!”
脫裡這樣既說不辜負鐵木真的好意,又對兒子說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也首鼠兩端的人,也稱得上是老謀深算。
桑昆和阿勒壇等人,果然就商量了一條毒辣的計策出來。他們準備採取誘捕鐵木真的辦法。他們定下了計策,就立即派人去邀請鐵木真前來出席宴會,以便當面訂立婚約。
鐵木真胸懷坦蕩,沒有對這件事產生懷疑,只帶領了十多個騎兵,當天就起程到脫裡部落參加宴會。當他們路過明裡也赤哥家的時候,就在那裡暫時休息了一會兒。明裡也赤哥過去是鐵木真的部下,現在已經告老還鄉,和鐵木真相會,非常高興。
鐵木真就告訴了他到脫裡部落赴宴的原因,明裡也赤哥聽了,對他說:“聽說桑昆以前妄自尊大,不想答應婚事,今天又什麼故意請你去參加訂婚的筵席,難道是其中有詐?你不如以道路遙遠,馬匹疲勞爲藉口,派遣使者代替你前去,以免發生危險!”幸虧他這樣提醒鐵木真,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鐵木真採納了他的建議,就派遣不合臺和乞剌臺兩個人到脫裡部落去出席宴會,自己率領八名騎士立即返回營地,等待不合臺和乞剌臺的軍情報告。
沒想到過了兩天都沒有迴音,鐵木真就又率領幾百騎兵向西前進,到中途等候他們回來。忽來了一名快馬騎兵,說有機密要事求見主帥。
原來,桑昆召集有關人商議突襲鐵木真的行動計劃,阿勒壇的弟弟也客扯連參加了會議,會後他回到家中,向妻子阿剌黑亦惕說:“明天早晨要去捉拿鐵木真,如果有人前去報告這個消息,不知道鐵木真要給多少賞賜呢?”
阿剌黑亦惕趕緊制止他:“你怎麼可以隨便這樣說話?別人聽見了,恐怕要當作真事的。”恰巧這些話被前來送牛奶的牧人巴歹聽見了,他回去後又告訴了同伴乞失裡黑。
乞失裡黑說:“我再去探聽一下。”他來到也客扯連的營帳,看見也客扯連的兒子納鄰客延正坐在營帳外邊磨箭頭,一邊磨一邊說:“剛纔的會議上說,誰泄露了秘密就割誰的舌頭。現在事情已經決定了,還能擋住誰的口呢?”擡頭看見乞失裡黑,又吩咐說“把我的白馬和棗騮馬抓來拴上,明天早上我要出去。”
立即由鐵木真的隨從把報信的騎兵帶入軍營,那個人向鐵木真報告說:“我是王汗部落裡的牧民,名字叫乞失裡,因爲聽說桑昆言而無信,表面上允許婚事,在暗地裡卻設下陰謀,現在已經扣留下了你派去的使者,準備派出騎兵襲擊。我對他居心叵測的陰謀非常痛恨,特地前來報告軍事變故。你們部落趕快準備對敵,他的軍馬很快就要到了!”
鐵木真聽了,不禁心裡一驚,說道:“現在我的手下的人馬不過幾百人,哪裡能抵擋得住脫裡部落的大隊人馬,我們返回駐地已經不及,只有趕快到附近的山中躲藏起來,避免敵軍的打擊!”說完話,立即率領部隊逃離。
王汗和欽木真這對義父、父子之間的聯盟終於決裂,開始兵戎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