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北宮喆撞到了車壁上。
“咳咳……我說那某些人也不注意一點,動靜那麼大,外面可還有那麼多隻耳朵正支起來聽呢……”月清絕掃了眼馬車,用胳膊兌了兌身旁的人,“青玄,你說是不是?”
“呃……青玄什麼都沒有聽見。”青玄側(cè)過身去,他不明白爲(wèi)何堂堂楓月谷的少主沒有半分少主的樣子,而且天天叨叨個沒完。
“無趣。”
北宮喆重新掌了燈,寬敞的馬車內(nèi)此時只剩下了他們二人,跳躍的燭光勾勒出他冰冷的側(cè)臉,看著他一步步逼近,安文夕微微握緊了背在身後的短匕首,今晚若是他對她再有任何不軌,她不介意和他同歸於盡。
北宮喆向安文夕伸出手,想拉她一同躺下,與此同時,安文夕迅速將匕首抵住他脖頸處的大動脈,速度快到令人措手不及,她冷冷出聲,“別過來!”
“呵……”北宮喆淺笑中有疑似化不開的苦澀無奈。
他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厭惡,她這麼討厭他麼,討厭他的觸碰……
北宮喆迎著刀鋒走進(jìn)一步,鋒利的刀鋒擦著他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絲,安文夕抿著嘴角,“你若再走一步,我就割破你的喉管!”
北宮喆眼底掠過一絲暗啞,捉住握著匕首的小手,反手將她手中的匕首插進(jìn)車壁,“不要再挑戰(zhàn)朕的耐心,你當(dāng)真以爲(wèi)朕是傻子麼?”
“這馬車上怎麼會有蘇牡?”北宮喆漸漸將安文夕逼近角落裡。
蘇牡,食用之後會引起反胃。
安文夕心裡一驚,她明明早就收拾乾淨(jìng)了,馬車上怎麼會還有?
“果然是。”北宮喆雙眸迸出寒意。
安文夕頓時明瞭北宮喆是在詐她!
北宮喆捏著她的下巴,怒道:“安文夕,在朕眼皮子底下別想耍什麼小手段!”鐵青著一張臉從馬車內(nèi)出來,渾身陰鷙的氣息格外駭人。
“這麼大會就完事了?”月清絕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北宮喆小聲對青玄道。
北宮喆冰冷如霜的眼鋒掃向月清絕,令他頓時打了個寒顫,立即閉了嘴。
“連夜前進(jìn),十日之內(nèi)務(wù)必趕到清河!”北宮喆厲聲吩咐道。
東方剛現(xiàn)魚肚白之際,一行人抵達(dá)了清河,馬車行至最快,安文夕顛簸的渾身痠痛,幾乎天天不怎麼閤眼,大大的杏眸下面一片烏青。
“公主,到了。”青玄提醒道。
歡涼扶著安文夕下了馬車,雙腳踏在了氣清河的土地上。
清河地處邊塞,土地廣袤,與承安不同,這裡的天空格外的空曠,藍(lán)天白雲(yún),就連空氣都有一股青草的氣息,安文夕貪戀的呼吸了幾口,長長呼出由於一路呆在馬車上而壓抑在肺腑裡的濁氣。
前面的那道身影高大峻拔,玄衣獵獵,迎風(fēng)而飄,渾身充滿著帝王之尊,連夜奔波十日之久,卻在他身上看不出多少倦怠。自從那一晚後,北宮喆便再未踏足馬車半步,也就再也沒有跟她說過話。
北宮喆去了前方大營,而她則在後方的營帳
裡足足睡了一天,楚軍攻下了與清河相鄰的兩座小城,估計大夏這會正忙的焦頭爛額。
月籠輕紗,清涼的月輝都添了幾分迷離,如墨的夜色沁出了絲絲涼意,清河的夜色別有一番風(fēng)景。
“歡涼,將我的書拿給我。”
一隻大手將小幾上的書遞給了她,安文夕心中一驚,立即扭過身來,卻看到北宮喆立在榻前,雙眸佈滿了淡淡的血絲,原本白淨(jìng)的下巴上長滿了青渣。
“歡涼是誰?”
“就是紅綾,我給她換了名字。”
北宮喆沒有再問,開始寬衣解帶,安文夕驚道:“你做什麼,給我出去!”
“朕來這裡自然是睡覺。”
“去別處睡!”安文夕雙眸盡是涼意。
北宮喆褪去了玄色外袍,坐到榻上,嘴角的線條變得柔和,“朕的女人在這裡,朕還要去哪?”
“我不是,永遠(yuǎn)不是!”安文夕想到那一晚的糾纏,眼底掠過苦澀。
“你的身子是朕的,你的心也只能是朕的。”北宮喆捉住安文夕踢來的小腳,指尖摩挲著她的腳心。
安文夕倏地逃到最裡面,恨道:“你這輩子都別妄想得到我的心!”
“朕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北宮喆靠近她,挑起她的下巴,咬牙道,“若是你的心裡裝了別人,朕就將它挖出來!”
本是一句氣話,不曾想他日卻被一語成讖。
“明日隨朕上城牆,就讓你看看朕如何將楚君靖趕出清河!”北宮喆長臂將她撈進(jìn)懷裡,緊緊擁在胸前,一掌熄滅了燭火。
第二日一早,安文夕洗漱完畢,吩咐歡涼道:“將胭脂首飾取出來。”
既然他今天要帶她去城牆上,那她就做一次禍國妖姬,亂了他的軍心吧!
安文夕一邊化妝一邊對歡涼道:“昨晚交代你的事情辦妥了麼?”
“公主放心,絕對萬無一失。”
安文夕聞言,剛點了胭脂的紅脣勾起一抹性感的笑來,眉筆掃過,拉出媚人的眉尾。額頭上垂下的流蘇恰好遮住她額頭上的烙印,雙頰擦了淺紅的胭脂,襯得她粉面含春,人比花嬌。
大紅色的宮裝層層疊疊,逶迤三尺,繁複的燙金花紋華美非常,安文夕搭著歡涼的手緩步朝城牆走去。
所經(jīng)之處,皆留下了流轉(zhuǎn)的如絲媚眼,妖冶的紅色,在這冰冷的盔甲之中綻開了一抹血色的妖豔。
“這就是皇上帶到大營裡娘娘,長得這麼勾魂,怪不得皇上打戰(zhàn)也時時將她帶在身邊。”
“咱們皇上真是好豔福……”
“紅顏禍水!”
“真是個狐貍精,勾的皇上哪還有心思打仗!”
“噓……你們小聲點,讓皇上聽見了還不扒了你們的皮,不要命了!”
安文夕剛踏上一層石階,便被攔住,“這位娘娘,城牆乃軍中重地,您不能上去。”
“這可是皇上讓我去的,你確定要抗旨不尊?”嫵媚中帶有絲陰鷙,妖嬈的挑起眉尾。
安文夕話音剛落,就被人攬起了腰身帶至城牆之上。
在他的眼裡她看到了驚豔,隨即那抹驚豔便被憤怒代替,他輕聲在她耳邊道:“若是再這麼招搖,朕就將你囚起來!”
安文夕咬了咬牙,握住北宮喆的大手,將身子靠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的手心驀地一僵,安文夕微微勾了勾脣。
“今天的你很美。”北宮喆緊盯著她的花頰,認(rèn)真道。
“你喜歡就好。”她大著膽子踮起腳,覆上他的薄脣,涼涼的觸感令她心中一滯。
北宮喆黑瞳微縮,一抹難辨的神色劃過眼底,霸道的撬開她的貝齒,長驅(qū)直入,攫取著她的美好。
“咳咳……”月清絕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城牆上的衆(zhòng)將尷尬的避開了臉,城下的三軍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的皇上也太昏聵了,竟然當(dāng)著這麼多人和女人纏綿了起來,這仗還怎麼打?
下面的楚君靖心中頓時被紮了一顆刺,他喜歡的女人如今正被別的男人擁在懷裡親吻,竟然還當(dāng)著他的面,白玉般的臉上結(jié)滿了寒霜,緊咬著下脣。
“大夏小兒,要是抱女人就回你的夏宮,別在這裡膩歪!”西楚的主帥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摟著女人上戰(zhàn)場,這一仗大夏必敗!”
“大夏必敗,大夏必敗!”
北宮喆冷冷的掃了眼城牆之下,視線再次落到安文夕臉上變得溫柔,“若你爲(wèi)妲己,朕爲(wèi)你做了這商紂又何妨。”這一聲氣勢恢宏,衆(zhòng)人皆不再作聲,一陣噓唏不已。
安文夕心底一顫,這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她提醒著自己,緩緩揚起了嘴角,溫順的貼在他的懷裡,透過冰冷的盔甲聽著他清晰地心跳。
“不過,與那商紂不同,朕要送你一個盛世!”說完捧起她的臉,在她眉心淺淺印下一吻。
“擊鼓,開城門迎戰(zhàn)!”月白的披風(fēng)在風(fēng)中招展。
楚君靖望了眼城牆上的那抹紅衣,握緊了手裡的長鐗,這一戰(zhàn)他一定要將安文夕帶回西楚,一定!
合著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鼓聲和衝鋒的號角,城牆下傳來一陣陣刀戟廝殺,安文夕立在城牆之上冷冷瞧著那刀劍碰撞,血肉橫飛。
濃濃的血腥揮之不散,這曾經(jīng)一度令她害怕、令她逃避的殷紅,如今在她腳下的土地上盛開了一抹抹妖冶。
“時間也差不多了。”安文夕勾脣喃喃道,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城下大夏的烈馬開始一匹匹倒了下去,將馬身上的將士狠狠的拋了下去。
楚君靖含恨的盯著北宮喆,揮著手裡的長鐗砸了上去,幾個回合下來,他的身上已被北宮喆手裡的長劍劃破多處,正汩汩的流著血。
“啊——”他雙眸嗜血,再次朝北宮喆刺去,他早已被剛纔的那一幕亂了心智,失了理智。
北宮喆淡淡的勾起脣,嘴角掛著極輕的嘲弄,手裡的長劍指著楚君靖的喉管而去。
就在這時,一抹紅色的身影從城牆上躍下,袖管裡飛出一條紅綢,纏住北宮喆手裡的長劍,一把扯落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