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一位身著淺綠色羅裙的女子緩緩走進大堂,她一直低著頭,並看不到容貌。
可是,一旁坐著的江向晚卻坐不住了,她的身子驀地一顫,手心盡是冷汗,陰鷙的眸光死死地絞著一步步走來的女子。
即使看不見臉,她也知道來人是誰!
可是,她不是已經死了麼,怎麼會出現(xiàn)在大堂之上?
曹暮煙冷冷的瞥了眼江向晚道:“皇后,你這是怎麼了,身子抖得很厲害呢!”
“臣妾沒事。”江向晚勉強應了一聲。
“雪竹,擡起頭來。”安文夕淺淺吩咐道。
聽到雪竹這個名字,剛纔的那個小宮女頓時朝來人看去,待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身子驀地往後一退,雙眸盡是驚恐。
“雪竹……雪竹姐姐,你到底是人是鬼!”她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滿眼難以置信,她明明死了,怎麼突然又活了?
雪竹緊緊的鎖著她道:“你說,我是人是鬼?”
“大膽,少在這裡故弄玄虛!”江向晚稍稍恢復了心神,厲聲道。
青天白日哪來的鬼,這雪竹分明就沒死!
她用眼底的餘光掃了眼立在她身側的白蘇,這丫頭究竟是怎麼辦事的,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都解決不了,她要她何用?
而她身後的白蘇此時儼然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處的傷口,心跳的厲害,顯然是還沒有從昨晚的驚嚇中回過神來。今日,陡然見到死而復生的雪竹,眼中的恐懼更甚。
“奴婢雪竹給皇上太后娘娘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雪竹說話之時,眸光一直盯著江向晚,雙眸帶著的恨意,令人心中一顫。
下一瞬,雪竹再次磕頭道:“奴婢見過各位大人。”
自從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她的膽子反而大了。
“起來吧。”
“剛纔皇后娘娘不是說雪竹已經死了麼,怎麼又來了個雪竹?”尚崇文意味深長的說道。
徐明聽說了尚崇文話裡的意思,皺眉道:“難道堂下的雪竹是假的不成?”
剛纔有了小德子那個前車之鑑,他不難這樣猜想。
看到如今大堂之內毫無半分懼色的雪竹,江向晚又想起了那日她那怯怯弱弱的樣子,也猶豫了一瞬,難道安文夕和她一樣,也找來了個假的?
這時,白蘇給了她一個確定的眼神,她心中越發(fā)的肯定了。
“是真的假的,去驗一驗不就知道了。”曹暮煙不耐煩的掀了眼皮。
江向晚立即給白蘇遞了個眼神,白蘇立即大著膽子朝雪竹走了過去。
雪竹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白蘇,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心裡記著那個叫歡涼的女子教給自己說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大著膽子雙眸鎖住白蘇。
就這這個女人竟然將她生生的掐死,那種驚恐無助的感覺再一次浮上腦海。
她明明已經答應了皇后娘娘,對於晴妃的事情必會守口如瓶,可是她卻依然不放過她,甚至還要將她一家人滅口,心思何嘗狠毒。
既然這樣,她又何必替她們遮掩?
白蘇咬著下脣,將手伸到雪竹的臉上,似乎在察看她的臉上似乎有人皮面具類似的東西。
就這這時,雪竹驀地陰笑了一聲,“白蘇姐姐,我可是真的雪竹,我的脖子上還有你掐的指印呢!”
白蘇嚇得手指一顫,身子蹬蹬後退兩步。
這絕不是雪竹,平時那個丫頭見了她連大氣都不敢出,怎麼會這樣陰陽怪氣的跟她說話。
“怎麼了?”江向晚眉頭微蹙。
“娘娘,這,這不是雪竹。”白蘇立即跪下道。
“你都沒看,怎麼知道不是?”安文夕冷冷道,“莫不是做了壞事,心虛?”
“再去看!”江向晚對著白蘇厲聲道。
白蘇此時膽子大了一些,再次將手伸到雪竹臉上,摸了半天,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破綻,她不甘心的用力撕扯起來。
“啊!”雪竹捂著臉參見了一聲。
“夠了!”安文夕一個刀子眼掃過去,白蘇立即雙腿一軟。
這時,衆(zhòng)人看到雪竹的指縫間露出了鮮血,衆(zhòng)人心中微驚,難道這又是個冒牌貨?
徐明厲聲道:“將手拿下來!”
雪竹放下手後,只見她原本光潔的額頭被扯破,此時正汩汩的流著血,清秀的小臉染了鮮紅的鮮血,分外可憐。
即使額頭扯破了,可是那張臉依舊沒變。
雪竹撲通跪倒道:“各位大人,奴婢就是雪竹!”她說著扯開自己的半截衣領,露出纖細的脖子,只是原本白皙的脖子上如今卻盡是淤青。
“大人,晴妃娘娘的死全部是皇后娘娘做的,她事後威脅奴婢要將此事守口如瓶,奴婢答應了,可是她依舊沒有放過奴婢,她讓白蘇送奴婢上路,奴婢脖子上面的掐痕就是白蘇留下的。”雪竹驀地指向白蘇。
“你不要冤枉我!”白蘇怒道。
“大膽賤婢,竟敢誣陷皇后娘娘!”左程厲聲道。
“大人,奴婢沒有,奴婢……”
“大膽雪竹,你是我江家出來的奴才,爲何要冤枉皇后娘娘,還是皇貴妃給了你好處!”江佑城自從雪竹出來就看出了不對,他決不能讓這賤婢把髒水引到皇后身上啊!
“讓她說下去!”北宮喆厲聲道。
“我家晴妃娘娘說,皇后娘娘總喜歡將她踩在腳下,她非常不甘心,好不容易皇后娘娘在入宮一事上被人詬笑,她也就偶爾拿這事來嘲弄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向來心高氣傲,自然受不得我家娘娘的取笑,加之皇后娘娘更加惱恨皇貴妃一個人霸佔了聖寵,於是就設計借刀殺人,一舉除掉我家娘娘和皇貴妃。”
“真是一派胡言亂語!”江向晚雙眸幾欲噴火,怒不可遏的盯著雪竹。
“皇后娘娘,奴婢沒有說謊,奴婢手裡有證據(jù)!”雪竹從袖中取出一個泛著盈盈光澤的羊脂白玉手鐲。
在場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手鐲選自上好的羊脂玉,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宮女能夠擁有的。
當雪竹拿出這羊脂白玉手鐲時,江向晚頓時眸光一緊,當日她是爲了拉攏雪竹這丫頭,的確是將自己的羊脂白玉手鐲隨手賞給了她。
本來
也是想著等事情結束之後,將這丫頭封了口,再將這手鐲收回來,但是那日白蘇在她身上沒有發(fā)現(xiàn)手鐲,她也沒有太過在意,誰知道如今這羊脂白玉手鐲成了最有力的證據(jù)!
“皇后娘娘爲了讓奴婢爲她辦事就將這手鐲賞給了奴婢。”
“你胡說,這手鐲不是本宮的!”
“將手鐲呈上來!”徐明開口道。
他接過手鐲,仔細端詳了片刻,突然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個“晚”字,心中一驚,然後他指著那個晚字對身側的其他兩人道:“你們來看。”
左程和尚崇文看到“晚”字一時,皆是一驚,半晌,左程對北宮喆道:“啓稟皇上,這手鐲上刻有……皇后娘娘的閨名。”
此言一落,江向晚的臉色頓時變了,她的手鐲上面分明沒有沒有刻字!
北宮喆雙眸微斂,沉聲道:“拿來朕看看。”
江向晚有些忐忑的看著北宮喆手中的手鐲,曹暮煙不動聲色的哼了一聲,“皇帝,哀家也瞧瞧。”
曹暮煙接過手鐲,瞧了一眼,然後看著有些不安的江向晚,驀地笑了,她突然覺得這種掌握江向晚命運的感覺十分有趣。
“這上面的確有個晚字呢。”
“太后娘娘,臣妾的白玉手鐲上面根本就沒有刻字。”
“哦,那你拿來你的那手鐲讓哀家瞧瞧。”
江向晚咬了咬脣,她原本就這一個羊脂白玉的手鐲,現(xiàn)在去哪裡再給她找一個!
曹暮煙見她不說話,繼續(xù)道:“這上面的晚字倒是像皇后的字跡。”說著將手鐲遞給了江向晚。
江向晚只看了一眼,便認了出來這就是她的手鐲,只不過這字是新刻上去的,而且最令她震驚的是上面的晚字竟然和她平時寫的一模一樣!
不用說,這是安文夕刻意刻上去陷害她的!
她很快斂去了臉上的表情,冷哼道:“皇貴妃,你這把戲也太上不得檯面了,竟然找了一個和雪竹長相一樣的人,又拿了一個羊脂白玉手鐲照著本宮的字跡刻了字,你以爲這樣的把戲就能矇騙了在場的幾位主審官,就你能矇騙的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嗎?”
江向晚說的義正言辭,彷彿是受了莫大的冤屈一樣,眼神幽怨的瞪著安文夕。
雪竹剛想開口,安文夕遞給她一個不要說話的眼神,然後看了眼盛怒的江向晚,淡淡的笑了。
依次看去,她身側的曹暮煙嘴角微微勾著,上面噙著譏諷的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今日不論兇手是她安文夕還是江向晚,對她都是有益無害。
最後,安文夕將眸光落在了北宮喆臉上,剛好和他冰冷的視線相遇,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如今,安文夕和江向晚各執(zhí)一詞,似乎誰都有道理,三位主審官不免有些頭疼。
左程眸光一轉,厲聲道:“皇后娘娘說的有道理,皇貴妃娘娘,你來指證皇后娘娘出手殺害晴妃娘娘只怕證據(jù)不足吧!”
“不,我倒認爲皇貴妃娘娘的人證物證俱全。”徐明沉聲道。
徐明話音一落,衆(zhòng)人便朝尚崇文看去,似乎在等著他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