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被你這一叫奶奶,哀家感覺自己都是一個老太婆了!”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楊氏卻一點也不惱怒,笑意一直到達了眼底。
笑鬧了一會兒,楊氏問皇后道:“皇后今天來哀家這裡是有什麼事情嗎?”
“有!”皇后將剛剛在路上發生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最後道:“所以以後就有勞太后了!現在宮中人多,那些人又年輕氣盛,實在是不適合來管理這個後宮。”
楊氏想了想,道:“這樣吧,暫時我就先幫你看著。到時候你若是有了合適的人選,我再將權力還給你。若是你能自己來執掌鳳印,那就更好了!”
“那我就多謝太后了!”
皇后在晨曦殿稍微坐了一會兒,便帶著令人去了東太后那裡。臨走的時候,西太后邀請了明日凌容來這裡給四個孩子講故事。
“看來柳小姐很得孩子的眼緣啊!”皇后有意無意的問道。
“可能是因爲我以前帶過小孩子的緣故吧!”
“原來如此。”皇后吐了一口氣,“後宮之中,危機重重,你以後還是多加小心的好。”
皇后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恢復了原來的淡漠。
即使到了東太后那裡,也不曾和凌容再說一句話。而凌容卻是知道,這位皇后只怕是已經認出自己來了。
不過也沒有關係,現在她見孩子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看到孩子這樣,她很放心,接下來就是和東太后合作,將孩子給救出去了!
既然來到了皇宮之中,凌容就已經做好了和唐晗羿碰面的準備。
時間隔了十個月,當唐晗羿再次出現在凌容的面前,凌容卻發現自己出奇的鎮定。就連當初自己想對他的質問也不想再問出口了。好像和他再無關係。
“皇上進來國務繁忙,難得來見哀家一趟,那便在這裡留用午膳吧!”東太后笑著邀請道。
她讓自己的父親挑選的女孩子進了宮之後就不曾被唐晗羿見到過,又談什麼能進宮來幫她呢!
唐晗羿看著周圍的鶯鶯燕燕們,眼中閃過一絲不察覺的厭惡。可是臉上還是很恭敬的道:“好吧,中午就在這裡用膳。”
見到唐晗羿這樣說,東太后才滿意的點點頭。
一衆躲在屏風後面的女孩子一個個都非常的開心的樣子,而凌容卻讓春綠去和東太后身邊的宮女說自己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因爲春綠不在身邊攙扶著她,她就摸索在在宮門口等。等了小半刻,她聽到腳步聲,還以爲是春綠來了,道:“怎麼這麼久?先扶我回去吧!”
唐晗羿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不知道爲何,靠近她的時候,他的心有些微微的動了動。然而女子戴著帷帽,他根本就看不到她的模樣。
正在疑惑間,卻又聽到那個女子道:“春綠,是你嗎?”
唐晗羿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他伸出手來在凌容的面前晃了一下,見她仍然毫無反應,不由有些冷了,此女的眼睛居然看不見!
可是既然如此,那麼她又是憑著什麼被東太后看中而留在這宮中的呢?
凌容聽了一會兒,只聽到人的呼吸聲,而沒有人說話。鼻子輕輕一嗅,空氣裡漂浮的是一種古雅的香氣,猶如暖日薰香。這香氣,她聞到過,曾經在唐晗羿的身上!
有那麼一瞬間,凌容的有些呆滯,她甚至找不到什麼語言來讓自己脫離現在的這個情境。
兩個人僵持這,唐晗羿明顯看到了凌容的僵硬,他突然笑了起來,這笑容猶如烏雲破日,乍然出現。
“奴婢參見皇上!”春綠一過來的時候就見到這麼詭異的一幕,連忙出聲提醒自己的主子。
凌容忙跪下來道:“草民見過皇上!”
於是誠惶誠恐,唐晗羿低著眼睛看著她,淡淡道:“起來吧!”說著,便帶著一行人往外走去。
他,應該沒有認出自己吧!凌容心想著,但是心中卻有一股難以抹平的情緒,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失望!
皇上最近的笑臉變多了!
這是所有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的所有想法。
這段時間皇上不論是對誰都是笑吟吟的,就連是身邊的奴才犯了錯,也絕對沒有處罰過。面對皇上的改變,整個乾和宮的宮人們頓時一個個都打起了精神來伺候。皇上這也太不正常了!
對於皇上的變化,東太后還是很高興的。因爲皇上最近來她的宮裡的次數多了。並且還和她的那些侄女們都談過話聊過天,看皇上的意思,就等著大選,這些人差不多都可以入宮了。
不過這些都和凌容沒有多大的關係,她一直在想著如何找個機會和東太后詳細的談一下。然而最近唐晗羿經常到這裡來,總是屢屢破壞她的計劃,這令她有些惱怒。
“小姐,前面是皇后……”
“我們過去吧!”凌容聽到是皇后,想著自己畢竟是在後宮之中,不可能見到皇后不去行禮,於是讓春綠將自己攙扶過去。
可是凌容根本看不到,春綠一臉的著急,因爲她剛纔的話還沒有說完啊,那裡坐著的是皇后和皇上兩個人啊!而自己扶著小姐走進了,皇上卻用手勢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樣子,她只能閉上嘴巴對著皇后道:“奴婢叩見皇后娘娘!”
“草民叩見皇后娘娘!”凌容並不知道這彎彎道道,也對著皇后的方向行了一禮。
皇后看了唐晗羿一眼,對凌容道:“你們起來吧,春綠,扶你家小姐來我的身邊坐下吧!”
“多謝皇后!”
將凌容扶到石凳上坐下之後,春綠真的很想很想告訴自己的小姐,在她的對面還坐著一位皇上大人。然而面對皇上那雙陰沉淡漠的眼神,她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只能在心裡祈禱自己小姐不要出差錯就行了。
“好像很久沒有見到柳小姐了!”皇后斯條慢裡的道:“不知道你在這宮中可還住的習慣?”
“多謝皇后掛念了,雖然宮中吃住都比外面的要好,但是終究是少了幾分自由。”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見他面無表情,於是繼續問道:“看來柳小姐還是嫌棄東太后這裡太小了,要不我給你換一座宮殿如何?”
在後宮之中,只有有品階的妃子纔有資格住一所宮殿。
凌容很奇怪皇后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心中暗中警惕道:“多謝皇后厚愛。只是民女習慣了皇城之外的生活,並非是住的地方大小的問題。”
“這樣啊!那柳姑娘爲何都戴著帷帽呢?好像我從來就沒有見過柳姑娘你的面容。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這麼幸事呢?”
聽到皇后這麼說,春綠立馬就急了,忙道:“回皇后娘娘,我家小姐因爲有頑疾在身,所以纔不便見人的。如果皇后娘娘要看的話,只怕是會傷了貴人的眼。”
唐晗羿眼皮一擡,只掃了春綠一眼,春綠就感覺一下子有一座大山將自己壓在了下面一樣,令自己不能動彈半分。僅僅是那麼一瞬間,她就感覺自己後背出來一層細密的汗。
“無事。宮中有這麼多太醫,大不了好好瞧瞧便是!”
聽到皇后這麼說了,凌容再沒有了拒絕的理由。素手伸出,將頭頂上的帷帽給取了下來。
唐晗羿眼睛灼灼的盯著凌容的臉,等到白色紗布一除,隨之而來的卻是濃濃的失望之色。
眼前的女子確實是一個美人,粉面桃腮,肌膚勝雪。如果不是眼睛被擋住了的話,配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怕也是以爲絕代佳人。
不是她!唐晗羿有些氣餒。
皇后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她不動聲色的道:“柳姑娘你的眼睛……”
“這是民女打孃胎裡面帶來的病癥。現在民女已經習慣了。雖然比世人少了一雙賞風花雪月的眼睛,可是也正因爲這樣,就不會被假象給輕易的騙去了!”
這一句話意有所指。
“你倒是好性子。”皇后對春綠道:“這些糕點是我最愛吃的,你去讓柳小姐嚐嚐。”
“是!”
等到春綠將那一塊糕點送到凌容的面前,凌容微微抿了一下嘴,正要吃,卻聽到皇后道:“怎麼,柳小姐不喜歡這些糕點?”
“還請皇后娘娘恕罪!民女生平愛吃酸,不愛吃甜,所以……”
“原來如此!”皇后笑了起來,“倒是和我相反了,我最吃不得酸。”
兩個人談笑著,唐晗羿最終不想再繼續坐在這裡了,給皇后示意了一下,便帶著人離開了。
唐晗羿一離開,整個亭子裡都靜了下來,而凌容也送了一口氣。
“多謝皇后娘娘了!”
“怎麼?你知道?”皇后的臉上並沒有一絲的意外。
凌容有些無奈的笑道:“春綠提醒我有貴人,能在皇后面前還是貴人的除了他還能是誰?”
“他很失望呢!”皇后突然道。
凌容的心緊了緊,卻沒有接話。
當初弄出一個假的凌容出來的時候,凌容也沒有指望唐晗羿會一輩子都認不出來。只是沒有想到唐晗羿卻這麼快就懷疑了……看來自己要加快速度了!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在這裡冒了一下險,打消了唐晗羿對自己的懷疑也是很不錯的。
果然,唐晗羿接下來就很少來東太后這裡了。而與此同時,西太后卻因爲三個孩子想聽凌容的故事,於是經常召凌容去晨曦殿。能和自己的孩子相處,凌容自然不會拒絕。
只是凌容因爲這個而得到西太后的賞識,卻讓不少人都在背地裡指手畫腳的說著些什麼。更是有人在東太后的面前挑撥離間,不過卻被東太后一一給攔下了。
因爲現在她的手裡握著一封信,是由崔大人送來的。
現在的後宮,如果說在哪個宮裡當差是最幸福的話,那麼晨曦殿一定排名第一。裡面既沒有難伺候的主子,也沒有刁蠻的奴才。上面的皇太后爲人和藹可親,下面的公主皇子們也是活潑可愛,以至於整個皇宮的奴才都以能見你晨曦殿當差爲幸事。
“哎呀哎呀,球是這樣踢得,真是笨死了!”晨曦殿的臺階下,唐晨唐瑾幾個孩子踢球踢的鬧成一團。
而上面看著的楊妃也是有些懶洋洋的坐在上面看著,一面和凌容說著話,“你說這人啊,真的是要講究緣分的。這三個孩子,除了凌容還有後來照顧她的張妃,還真就沒有對誰這麼親熱過,你還真是頭一個!”
凌容啞然失笑,“不是還有太后你嗎?”
楊氏沒有說話,而是讓身邊的人都退了下去,突然道:“聽說前些日子皇上對你的興趣很大?”
“大約是因爲我眼睛瞎了的緣故吧!成天帶著帷帽,不想引人注意都難。”
“你眼睛是怎麼瞎的?”
“從孃胎裡就瞎了。”語氣風輕雲淡。
西太后好像只是隨口問問,旋即轉移了話題,“柳姑娘今年多大?”
“十八了已經。”
“聽你說你去過明州城?”西太后的語氣來有一絲的緬懷,“我有個故人,她也去過明州城。後來她回來和我說,想去那裡定居。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已經在那裡了!明州能讓她這樣的人物都十分嚮往,想來應該是人間勝景之處,可惜了我,一輩子只能老死宮中。無緣再去看著大千世界。”
西太后的話讓凌容心裡一陣波瀾起伏,她的故人明顯就是自己。可是明面上的凌容已經回宮了,她卻說是不是在明州城……
楊妃都看得出來凌容是假,那唐晗羿呢?
突然凌容的的心裡感到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些東西還沒有想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晨曦殿宮門大開,前面的小太監見著嗓子大聲的通傳道:“皇上駕到——”聲音穿過庭院,越過宮門,直擊凌容的心扉。
這讓凌容莫名其妙的有些亂了起來。由春綠扶著走下臺階去迎接,然而沒一會兒卻聽到一陣細碎的布料摩擦的聲音,聲音輕柔,一聽就是由上好的布料所發出來的。
而突然那聲音在凌容的面前停了下來,接著她就聽到唐晗羿那醇厚的帶著些淡漠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沒有想到走到哪裡都可以看得到你。”
此時西太后出聲道:“柳姑娘經常被我叫過來陪孩子一起玩耍,皇上能遇到也不足爲奇。”
“哦?難道說晨兒他們跟喜歡柳姑娘嗎?”
唐晨一聽到唐晗羿點她的名,蹦蹦跳跳的就跑到唐晗羿的身邊,抱著他的大腿道:“父皇父皇,你讓她在宮裡陪我好不好!”
那一剎那,凌容感覺自己的心跳湊快停止了。可是想想,自己若是長期留在宮中也於理不合,唐晗羿應該不會同意的。
正放下心來的時候,卻聽到唐晗羿道:“晨兒說什麼就是什麼。柳姑娘是吧,那現在朕就封你爲婕妤,賜住東華宮。”
萬籟俱寂,所有人都看著跪在中間一身粉衣的幸運女子。不少宮女的眼中都流露出羨慕之色,真的是太幸運了,居然這樣就能夠一下子成爲別人的主子。
而跪在中間的凌容卻遲遲不想謝恩,好不容易和他脫離關係,如今卻又將成爲她的后妃。
西太后看了眼正在那裡豐神俊朗的唐晗羿,又瞧了下遲遲不說話的凌容,突然爽朗的笑道:“看來柳姑娘是高興的說不出話來了。來人啊,去將東華宮快點收拾出來,等下就讓我們的柳婕妤搬進去。不過皇上新封了后妃乃是一大喜,不如今天就在我這晨曦殿用膳,慶祝一番吧!”
“母后說的是。”唐晗羿滿意的點點頭,對凌容道:“婕妤還不快謝恩?”
面對這樣的境地,凌容只能苦澀的道:“多謝皇上!多謝西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