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還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而在雨幕之中，其實不斷地出現了一個個人影，但是在路人並沒有注意的時候，那些人影轉眼之間就已經消失不見。那些都是想要進入血族領地的存在，或是人，或者是其他的生命，此時，如果是援手還好，如果是敵人的話，應該都已經成爲了養料了吧？

就算是我也沒有想到，血族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力量。

而且，此時已經衰弱的血族竟然還膽敢使用。

不過，這些事情與我之間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只要我不湊上去做出什麼事情的話，不管是萊伊還是血族僅剩的家主，也不至於找我的麻煩。

所以，我很仁慈地將他們想要將我困在他們的領地之中的手法。

畢竟，這個時候找事並不是很好的時機。

我的力量並沒有恢復，而使用污泥實在是不是很好的選擇。

在聽到了聖光這個時候存在於表世界之中，我其實就已經發現，我遲早有一天需要面對對方的。

我與對方也算是老朋友了。

所以，我對於聖光的性格實在是無比了解。

此時，對方應該對我十分失望吧？

原本那純淨無比的力量，此時卻是已經被污泥所侵染。就算是我此時所展現出來的身軀不管多麼完美，我也無法遮掩我的靈魂之中所形成的那個世界之中，大部分都已經是屬於污泥的區域，而白色蘋果樹所形成的領域僅僅只是佔據了很小的一部分。

聖光只要站在我的面前，我靈魂之中的改變就不可能瞞過對方。

她對於污泥的氣息是如此熟悉，而且還是如此痛恨。

這一些，我都明白，但是我還是不知不覺之間嘆了一口氣。

我其實早就應該徹底消亡了，不僅僅只是身軀之上，還有我的靈魂。

原本，我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在面對著那無窮無盡的污泥的時候，最終我竟然退縮了。那就像是一個笑話一般，對於我來說，死亡其實並不可怕，我已經活得夠久了，僅僅只是靈魂消散而已，那僅僅只是將自己的一切全部還給這無數的位面。來自於哪裡，就回到哪裡，落葉歸根，這個應該是最後的歸宿。

但是，我卻是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是不想死……而僅僅只是不想要這樣消亡而已……

所以，我掙扎了，我向著污泥妥協了。

原本只要我的靈魂毀滅，那無窮無盡的污泥也會和我一起消失。那已經成爲了我的靈魂的一部分，始終和我在一起，不管是新生還是毀滅。

而我妥協了，那麼我便攜帶著這些污泥活了下去。

穿越了不知道多少位面壁壘，我纔出現在這裡。

力量其實一直都在我的體內，但是我卻根本不敢使用而已。

這具身軀一直處於缺少力量的階段，但是如果我不顧一切的話，瞬間就可以達到這個身軀的極限。夜鶯以自己的靈魂作爲代價，而且還帶上了那些古老意志，其中甚至還有著蘋果的力量，這樣的身軀，甚至已經是這個世界的極限存在了。

我卻是不敢這樣做。

我的力量僅僅只是和那些污泥形成了一個脆弱的平衡而已。

少量調動的話，我同時也需要使用污泥部分的力量。

而一方面使用過多，那將會徹底失衡。

到了現在，其實我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污泥可以腐蝕意志，可以腐蝕靈魂。

但是我的意志卻是足夠強大，那些污泥還做不到這種程度。

我不願做出巨大的改變，明明那其實無法對我造成什麼影響，但是我依然害怕。

這種情緒越來越強烈了，在感受到了聖光真正降臨時候的氣息之後，我其實已經明白，將要面對對方的日子其實已經非常接近。也許就是在幾天之後，甚至很可能對方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身邊，這個時候正在觀察著我。

我的心中不斷地冒出一個個念頭，同時還有一些記憶不斷地冒出。

這些東西其實都已經沒有什麼用處。

我非常清楚，對於我的那些老朋友而言，其實我已經死了。

身軀毀滅，靈魂消失，一切都歸於虛無。

而現在的我，就是污泥的載體，最爲恐怖的污染源，需要被徹底消滅。

“你怎麼了？”

桃樂絲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對方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疑惑。但是在同時，桃樂絲已經在吃著自己最爲喜歡的甜食。她十分清楚，這種提問僅僅只是提問而已，如果我自己都無法搞定的話，就算是桃樂絲付出一切，也不可能解決。

“我在想，其實我很快就可以看見自己的老朋友了?！?

我這樣說道。

桃樂絲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問。

老朋友其實也分爲很多種。

其中一種便是可以仇恨根本無法化解的那種。

桃樂絲曾經的傭兵的隊伍可是碰到過這樣的老朋友，但是最後全部死在了桃樂絲的手中。

按照這種計算的方式的話，我口中的老朋友對於桃樂絲而言，那可是極端恐怖的存在。

“那個時候我可以僅僅只是在遠處看嗎？其實我現在還不想死，當然，如果我吃光了整個世界的零食還有其他的美食之後，我倒是不會有著很大的依戀。到了那個時候，我可以作爲你的護盾頂上去，但是現在不可以?！?

桃樂絲的語氣非常平靜，對於死亡並沒有畏懼的神色。

“不會的，那個傢伙僅僅只是針對我而已，而且，她殺不死我?！?

是的，我並不是失去了力量，而是不能夠動用。

聖光殺不死我，只要我不想死，沒有人可以殺死我。

我看了愛麗絲一眼，對方並沒有多說什麼，一直低頭在吃著牛排。

在吃完之後，愛麗絲優雅地拿著紙巾擦了擦嘴。

“那麼，我也會迎接我的敵人吧？”

“如果你想要幫助血族的話，將會有著無窮無盡的敵人。”

“爲什麼？”

愛麗絲問道，她僅僅只是活了幾百年而已，雖然見識還算是不錯，但是有些事情，如果沒有找到資料的話，是怎麼都不可能明白的。

當血族在製造著鮮血污泥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已經開始表示抗拒了。

那是無形的力量，僅僅只是會讓表世界所有的生物對於血族產生一種敵意而已。

而如果世界意志還存在的話，早就已經殺下來了。

而那個時候，結局應該是與萊伊同歸於盡吧？

真是可笑的世界意志，對方的消亡本身就像是一個玩笑一般。

僅僅只是用於逗樂而已。

而聖光，那可比世界意志還要強大很多。

“因爲那是違反世界的規則的，血族正在製造的那種東西，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了這種方法，但是明顯是在和整個世界做對。如果世界本身都不允許的話，你們的所作所爲就是一種違規，只能夠被抹除?！?

“明白了，也就是說血族根本挺不過這一次嗎？”

“他們的目的是你們所製造的物質，並不是血族本身?！?

我說道。

“那其實不是一樣的嗎？”

愛麗絲的眼中帶著一種悲哀的神色。

那其中對於血族本身已經沒有絲毫希望了。

愛麗絲經歷很多，對於很多血族來說，就算是沉睡了都無法遇到的事情。

她的整個家族徹底毀滅了，而血族本身此時也已經面臨了毀滅的危機。

愛麗絲原本僅僅只是想要報復而已，但是這個時候，她卻是明白，那種報復完全不必要。這個時候甚至僅僅只是需要冷眼旁觀，在不久之後，或許純血種僅僅只是剩下了幾個而已。到了那個時候，血族就真的要退出這個世界的舞臺了。

但是，愛麗絲同時也看到了那些已經反叛的純血的迴歸。

那可真是不計前嫌……

她的心中露出了一絲冷笑。

不過，不管是什麼目的，最終還是不想要退出這個舞臺而已。

真是可悲。

我甚至能夠通過愛麗絲的雙眼看到這樣的情緒。

“我當然要幫忙。如果無法抵抗的話，其實我覺得自己跟隨著整個種族一起消亡其實也挺不錯的。如果我還活著，甚至還會被要求重新復興血族。”

愛麗絲如此說道，臉上完全沒有絲毫笑意。

她很清楚這種事情肯定是會發生的。

那些純血家主如果抵擋不住的話，這一次可能都會消失。

而在年輕的純血之中，也僅僅只有愛麗絲有著足夠的力量。

而且，她的身邊還有著一位更加強大的存在。

就算是愛麗絲不願意，不管是倖存的純血還是那些依靠著純血的吸血鬼，其實都不會放棄的。

沒有強大的力量，生存空間可能都會徹底被壓榨乾淨。

到了那個時候，只能夠迎接消亡而已。

這種事情，古老種族都非常清楚。

“我需要幫助血族，爲了我的父親。我現在才知道，我的父親竟然是安然死去，並且將自己的一切都投入到了那其中，自己所有的血液還有靈魂。這種代價，實在是過於巨大，我並不是很理解，但是絕對不能夠讓我的父親付出的一切全部浪費。”

“你們一定會失敗的。”

“那又怎樣？”

愛麗絲的擡頭看了我一眼。

“最壞的結果僅僅只是消亡而已，我早就已經不怕死了?！?

不怕死嗎？

我的心中忽然之間露出了一絲冷笑。

就算是主意識是這樣認爲，但是不管是誰的潛意識，其中都隱藏著求生的念頭。

就算是我，也不敢說自己真正能夠坦然面對著死亡。

至少，在被污泥所浸沒的時候，我已經產生了求生的念頭。

我還想要說什麼，但是似乎被什麼影響了。

有著什麼熟悉的東西即將出現在這裡。

那與愛麗絲有著一股莫名的聯繫。

果然，已經找過了嗎？

“這是屬於你的戰鬥?！?

我如此說道。

愛麗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

“不過是死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