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國跟弟弟聊完了之後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躺在牀上剛想迷瞪會兒,這時候就聽見防盜門一想,他心裡明白,老太太回來了。
“你說我媽這是怎麼回事啊,大早上起來的就上早市買菜,唱得這是哪一齣啊?”,他扭過頭對劉麗華問道,“誰知道這老丫挺犯得什麼邪性!”,
“行了,你小點兒聲吧,我現在跟老太太好好聊聊,你別插嘴,聽見沒有,別管說什麼話,你都別出屋”,孫建國說著從牀上又爬起來,推開了臥室的屋門,看見老太太正在廚房裡收拾帶魚,“我媽這是幹什麼啊”,孫建國心裡納悶。
“媽,您這是給誰做飯啊”,孫建國來到老太太的跟前,剛要伸手幫著一塊幹,但是被攔了下來,“你別管,這不是給你做的,不用你費心”,
“媽,瞧您這話說的,給誰做,那不都是您做嗎?我是不吃,幫您一起幹”,
“真不用,建國,你要是想真替媽分憂,你就趕緊搬出去住”,孫建國一聽這話是立刻皺起了眉頭,“媽,您這三番五次的老想把我趕出去,這是爲什麼啊”,
“不是都跟你說了嗎?我要賣房”,
“您要賣房?”,孫建國無奈的一陣苦笑,“媽,您這話說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好好的您要賣房了,您要是把這房子賣了,那我住哪?我弟弟住哪?”,
“你弟弟建軍,你就別操心了,他有地方住,我剛纔還跟他在門口遇上了呢,今天他就不會來了,不信你可以問他去”,
“這是真的?”,孫建國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在家住,去哪住去?”,
“你就別管他了,你跟你媳婦也趕緊搬走吧,趁著現在還有功夫,你們趕緊找個新地方,別回頭抓瞎”,老太太的話音未落,就聽見劉麗華把話接了過來,“幹什麼還‘回頭’抓瞎,我們現在就抓瞎了”,她邊說邊走到了廚房裡,“老太太,您這招可夠恨的啊,‘釜底抽薪’,連根拔啊,不等我們賣房,您先把房子給賣了,反正不管怎麼著,我和建國商量好了,你去哪我們就去哪,你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老太太一聽這話,就知道劉麗華又要來混的,她冷笑一下說道,“可以啊,可以,你要你能吃的了這個苦就行”,
“是嗎?我可願意吃這個‘苦’了”,劉麗華說著伸手就想把老太太放在水池子裡的帶魚撿出來,但是被老太太一巴掌打開,“這帶魚不是給我做的,你要是想吃你自己買去”,
“嘿!你還敢打我,我忍你這麼多天夠瞧的了”,劉麗華說著就要跟老太太動手,但是被孫建國從廚房裡給抱了出來,“你鬆手!,我今天非跟這老丫挺的拼了,想把姑奶奶轟出去,門也沒有!”,
“行了,光罵人有什麼用,讓你別處去,你就是不聽,你越罵越不讓你住,趕緊上班去,別再這兒搗亂”,孫建國把手一揮,大聲的呵斥道。
劉麗華瞥了老太太一眼,推開屋門便走了。孫建國也沒再搭理她,又回到了廚房對老太太說道,“媽,麗華這人啊,有口沒心的,您別介意,特別是聽您這麼一說要賣房,別說她了,連我都蒙了”,
“這回明白了吧,趕緊找新家,我過兩天就賣房,這是真的”,老太太一邊做著帶魚,一邊說道,孫建國看了眼老太太,心裡想自己如果在這麼說下去,肯定最後也是跟老太太鬧僵,於是他琢磨了琢磨,把話頭引開,“媽,您這又是包餃子,又是做帶魚的”,說著,他深深地聞了一下,“真香啊,媽,您這是給誰做的啊,不是給您自己做的吧”,
“你就別操這個心了,給誰做也不是給你做的,趕緊找房搬家比什麼都強”,
孫建國一聽這話是嘆了口氣,“媽,你這不是逼我嗎,我要是有地方住,還住家裡幹什麼,您說您要是把房子賣了,我上哪住去”,
“去劉麗華她家唄”,
“她家,媽,她家要是能住,我還回來幹什麼,別說我住不了,連劉麗華都不行,就他那個弟弟,我就不說了,反正是您去哪,我去哪,我真沒地方住,媽我真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我究竟是那地方對不住您了,您這麼對我”,孫建國一邊說著,一邊哭了起來,
“您要是不願意分家,咱們就不分,我又沒逼您,您這不是把我往死衚衕裡趕嗎?您說真要是沒地方住了,那劉麗華還能跟我在一塊過日子嗎?”
孫建國的這番話要是放在以前,老太太這心肯定就軟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爲她遇到了吳璇,可以說這個女人改變了老太太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孫建軍帶著老太太到醫院見吳璇,絕對是一個天大的錯誤。見到了吳璇,使得老太太對生活有了重新的認識,她不想再像回來那樣茍延殘喘的活著了,她想去爭,去拼,想盡辦法,千方百計的要把吳璇和孫建軍撮合在一起,與其說是給兒子孫建軍找媳婦,不如說是爲自己追逐夢想。
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如果兒子能和吳璇真的走到一起,自己就能多活二十年,可以說如今的吳璇就是老太太心中的太陽,孫建軍只是發現了太陽,而不是真正追的人。但只可惜的是,他發現的這個“太陽”,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樣,他不經意將它打開,雖然也散發出那七彩斑斕的光芒,但是帶給他的只有那充滿誘惑的陷阱,不單單是將他帶進了那無底的深淵,而且還毀了自己的家庭,本來是和和睦睦,到最後是家破人亡,雖然他曾經試圖挽救,但是也無濟於事,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老太太帶著自己是一步步的走向深淵,走向墳墓。
當孫建軍到了站裡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又遲到了,他急急忙忙的跑了屋子裡,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趙白生,“又晚了,又晚了,就跟我哥聊了兩句,你瞧瞧”,他一邊收拾著報紙,一邊對他說道,但是趙白生就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只是坐在椅子上兩眼發愣,
“你幹什麼呢,怎麼也不幹活兒,一會兒老李來了,又該說你了”,
“說就說吧,愛怎麼著怎麼著”,趙白生說著趴在了桌子上,孫建軍看了他這樣子百思不解,“怎麼了,病了不舒服,是不是昨天的活兒幹多了,累壞了”,
“我倒是今天還想這麼累呢,沒機會了”,趙白生突然從桌子上爬起來,雙手一攤對孫建軍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啊”,
“張玉不幹了”,這時候站長老李手裡拿著一瓶酸奶走到了孫建軍的跟前,“不幹了?她跟你說的”
,“對啊,昨天晚上給我打的電話,以後像這樣的人就別再找了,還不夠添亂的呢”,說完這話後,老李轉身走了。
“聽見沒有,張玉不幹了,這是爲什麼啊”,趙白生手抱著頭問道,“你別急,我一會兒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看到趙白生這痛苦不堪的表情,孫建軍這心裡也是不好受,
“雖然她報紙不送了,但是並不見得她不願意跟你好,對不對”,他安慰著趙白生說道。
趙白生一聽這話,心裡是稍微的好受了點兒,“那行,建軍,我跟張玉的事情,就全都指望你了,你可得給我問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知道了,我中午就給你信兒”,說完這話,孫建峻把酸奶揣到了兜裡,然後把報紙放到了自行車上,蹬起自行車邊走出了站。
“你也趕緊走吧”,老李見孫建軍走了以後,看了一眼還坐在椅子上的趙白生,“我說小趙兒,你也不至於這麼難過,不就是走了個張玉嗎?比她好的女人那不有的是,她還帶著個孩子,你說你要是真跟她好了,這日子可怎麼過”,
“怎麼過也用不著你管,老李,我問你,是不是你昨天把張玉給辭掉了”,
“你小子可別血口噴人,這麼著,我這有她的電話,你打電話,你去問問”,
“你拿來,我倒是還真想問問”,
“你打,你最好當面打,這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好意……”老李說著氣呼呼的把手機遞給了趙白生,這小子接過了電話,打開了之後還真的發現了張玉的電話號碼,“老李,一會兒要是張玉告訴我,是你把她辭了,看我怎麼收拾你的,別瞧你歲數大,我告訴你”,他一邊撥著電話,一邊對老李說道,但是讓他奇怪的是,張玉的電話響了好長時間也沒人接聽,“怎麼沒人接啊,上廁所了?”,他又撥了一遍,這次倒還不錯,手機被接通了,“你是誰啊?”,電話的聽筒裡傳來了張玉氣喘吁吁的聲音。
“張玉,我是趙白生啊”,聽到了自己心上人的聲音,趙白生是興奮異常,“,聽老李說你不來上班了,你是不是病了?我去看看你……”,
“你這麼煩人啊,我正忙著呢,沒工夫搭理你!”,說罷,張玉就把電話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