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過眼神, 遇到對的人2
明凱在小祠堂跪著,秦楚靠著他給他講故事,講著講著, 就依偎著明凱的胳膊睡著了。而明凱既要保證自己跪的端正, 又要扶著秦楚不讓她摔倒, 因此跪的頗爲費力, 時間長了, 整個左半身都是麻的。
“咣噹!”門突然被打開了。秦楚嚇得一激靈立刻睜開了眼坐直了身體。明凱扶著她坐穩,然後偷偷揉揉自己的胳膊轉頭向後看去。
楚教授看了眼睡眼迷濛的秦楚,又看看在偷偷按摩胳膊和膝蓋的明凱, 丟下一句“吃飯了”,又轉身離開了。
偷懶被楚教授抓包, 楚教授居然沒有怒!秦楚覺得真是稀奇。不過, 她很快就沒有心思去奇怪了, 明凱得到楚教授“吃飯了”的赦免後,終於無法再端正地跪著脫力地坐在了團墊上。
明凱的腿已經僵住了, 兩個膝蓋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彎曲著,根本伸不直。秦楚走過去替他揉了揉小腿,然後一點點幫他吧腿伸直。
秦楚捲起明凱的褲腿,兩邊膝蓋都已青紫,還隱隱有紅腫的跡象。秦楚低頭看看手錶, 兩個小時多。這大概是明凱這輩子受到的最大的體罰了吧。秦楚抽抽鼻子, 把眼淚忍回去了。
感受到她的情緒, 明凱擡手揉揉她的頭髮, “哭什麼呢。一點都不疼。真的。”說著還要逞強地站起來。只是因爲腿現在還有點軟, 站起來的時候沒站穩,差點兒又跪下。還是秦楚扶了一把才穩住了身子。
秦楚扶著他一步一步挪到椅子上坐下, “要不,不要下樓了吧。我去把飯菜給你端上來吃?”說著就要去。
“別——”明凱急忙拉住秦楚,“我歇一會就好了。”本來印象就已經不好了,再矯情一下,老婆更別想娶到手了。
休息了一會兒,秦楚扶著明凱一點點走下樓。走樓梯不像走平地,膝蓋打彎更厲害一點,因此也更疼。即便如此,秦楚扶著他走到一樓後明凱就不讓她扶了,堅持要自己走到餐廳去。
秦楚犟不過他,只好讓他自己走。說是走,實際上就是一步一步地挪。
秦楚和明凱到餐廳時,穆教授和楚教授已經坐在了位子上,但是還沒有動筷,都在等著他們倆。
看到兩位長輩等著自己,明凱很不好意思,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秦楚一聲“哼”給打斷了。
秦楚扶著明凱坐下,自己在他旁邊坐下,用一個簡單地“哼”來表達自己對楚教授體罰過重的不滿。明凱在桌子下面捏捏秦楚的手,讓她不要任性。
楚教授和穆教授對視一眼,開口說:“吃飯吧。”這纔開始吃飯。
一頓飯吃的安安靜靜。楚教授是故作嚴肅不講話,穆教授是得了楚教授的叮囑不能講話,秦楚還在生悶氣不願意講話,明凱,明凱是嚇得不敢講話。雖然不是連菜都不敢夾吧,到底也是戰戰兢兢的。
倒是楚教授,雖然不講話,還一直沉著臉,但是看到明凱拘謹地只夾著他面前盤子裡的菜,還是主動地夾了些稍遠的菜放到他的碗裡。
雖然明凱有些拘謹,大體上還是優雅的。看到楚教授給他夾菜,受寵若驚,立刻站起來說:“謝謝媽!”
聽到明凱喊自己媽,楚教授收回去的手稍稍一頓,“嗯”了一聲,面色緩和不少。秦楚偷偷在桌底下給明凱豎大拇指,這聲“媽”叫得,時機抓得挺準啊。
明凱OS:我是緊張的緊張的啊!
安安靜靜吃完一頓飯,明凱被穆教授以聊天的藉口帶走了,留下秦楚和楚教授整理廚房。
秦楚站在水槽前擠了洗滌靈在洗碗布上,極不情願地洗碗,楚教授在一旁打下手把清潔好的碗盤控幹水放進櫥櫃裡。
“媽,你今天這是幹嘛呀!”洗著碗本來打算一直不理楚教授的秦楚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下馬威也沒有這麼下的啊。”
楚教授手上不停,餘光瞥了眼秦楚,沒說話。
秦楚沾了滿手的泡沫,水槽裡還放著沒洗完的碗盤,水龍頭嘩嘩地往外流著水,看到楚教授不理她,她又問了一遍。
楚教授這才認真看向秦楚,“你是真不懂?”
楚教授目光灼灼,看得秦楚一陣心虛。
“好啦,我知道您是生氣我又和明凱在一起了,可是這件事不怪他……”後半句在楚教授瞪起來的眼睛中默默吞回了肚子裡。
“你啊。”看到秦楚被自己嚇得不敢說話,楚教授嘆氣,指著水槽示意她說話的時候別忘了幹活,這才語重心長地說:“女孩子啊,一旦愛起來就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尤其是你這個性子,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對,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母女二人把廚房整理乾淨,相攜著去了客廳。秦楚在客廳沒有看到明凱和穆教授,探頭探腦得四處看。
“別找了,我讓老穆帶他上樓休息了。”楚教授坐在沙發上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皮。
秦楚看了,立刻上前奪下楚教授手裡的水果刀,對著楚教授吐槽:“還是給我吧。我到現在還記得我三年級的時候你爲了給我削一個蘋果把手戳出血的事呢。”
楚教授也不勉強,把蘋果和水果刀遞給秦楚,“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嗎?《燕慕容氏》是怎麼改編成電視劇又怎麼找的明凱當主演這件事我就算一個巧合,之後的事情呢?帶了元宵去H,讓元宵在電視劇裡面客串,不就爲了以後跟明凱攤牌做鋪墊嗎?”
秦楚沒想到楚教授全都看得明白清楚,不敢說話,心虛地低著頭削蘋果,把削好的蘋果切開兩半遞了一半給楚教授。
“你費了那麼多心思,最後遇見一個前女友你就退縮了,我都不想罵你。”楚教授接了蘋果白了她一眼,“沒錯,你是愛明凱的,元宵也這麼大了,你們倆能再走到一起也算是正常。但是啊,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怎麼可能就這麼讓明凱欺負了去。”
“媽,他沒欺負我。”秦楚忍不住辯解。
“沒欺負你元宵怎麼來的!”楚教授瞪她。
秦楚不好意思說是自己主動,只能閉口不言,讓明凱背了這個黑鍋。
楚教授繼續苦口婆心:“女孩子啊,嫁了人雖然不說是別人家的人,可是媽媽再想管就夠不著了,只能趁你還沒嫁出去多敲打敲打他,總得讓他吃點苦頭吧。得讓他知道我的女兒不是那麼容易娶走的。就算娶走了,也是有靠山的!”
秦楚被楚教授這麼一說,心裡也酸酸的。她挪到楚教授身邊抱住一隻胳膊,“媽——”
楚教授伸出另外一隻手揉揉秦楚的臉,“你小時候啊,多可愛多聽話啊,怎麼長大了就叛逆了呢?”
母女二人在樓下客廳聊著天,從小時候的事情聊到長大,除卻剛剛的傷感,氣氛變得溫馨起來。
而在二樓的兩個男人也在聊著天,氣氛也算和諧。
穆教授在晚飯後遵循楚教授的旨意,帶著明凱去了二樓秦楚的房間。把明凱安頓在牀上坐好,穆教授去拿了化瘀膏給他,“塗一塗吧,很管用的,明天早上就能消腫了。”
明凱接過來,禮貌地道謝。裝化瘀膏的盒子是很多年前市面上常見的那種萬紫千紅的金屬盒,擰開盒子,一陣玫瑰花香撲鼻而來。明凱詫異地擡起頭看向穆教授。
穆教授笑著點頭,“這化瘀膏啊,是楚楚媽媽自己熬的。秦楚小時嫌棄外面買的一股難聞的中藥味,楚楚媽媽就買了膏藥和玫瑰花回來自己熬。”
穆教授看著明凱塗抹著藥膏指點他,“不能這樣塗,你要用力揉,只有藥膏揉進肌膚組織裡面去,才能見效。”說著挽起袖子挑開一些藥膏化在手心裡,然後用力地揉搓著明凱的膝蓋。
明凱被穆教授突然地發力痛地立刻咬住了脣。要不是膝蓋上火辣辣地真的好了很多,明凱會認爲穆教授這是著趁機對自己實施另一番懲罰啊。
穆教授作了個示範,就讓明凱自己揉了。他扯了張紙巾擦掉手心裡殘留的藥膏,“怎麼樣,好用吧,秦楚和穆歌小時候皮膚嫩,跪一會兒就青紫了,全靠這個藥膏。“
“秦楚小時候經常跪小祠堂?”明凱一邊用力揉著膝蓋一邊好奇地問。
“哈哈哈。你聽出來啦?”穆教授哈哈一笑。
“秦楚啊,小時候其實還是挺聽話的。不過就是給穆歌背了不少黑鍋,有時候是自己單獨跪,有時候倆孩子一起跪。”穆教授推推鼻樑上的眼鏡,面容慈祥。
“我記得,大概是秦楚跟著楚荷,哦,就是楚楚媽媽,搬來穆家不久,穆歌特別黏她,走到哪跟到哪兒,像個跟屁蟲一樣。有一天,兩個孩子一起玩,其實是穆歌拉著秦楚一起玩,那個時候秦楚還是挺高冷的一孩子,然後不怎麼玩著玩著就玩到我書房去了。”穆教授一副十分懷念的樣子,“我那個時候恰好得到一對元代瓷瓶,就放在博古架上,不用說你也猜到了吧?”
明凱點點頭,肯定是玩耍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價值不菲的古董瓷瓶。
“其實,我都看到了是穆歌打碎的。但是楚楚啊,要不就說是個好孩子。無論她那個時候怎麼煩穆歌,還是站出來替穆歌把責任擔下了。我沒攔住楚荷,秦楚被她罰到小祠堂跪了一下午,抄了家規族訓三遍。才十多歲的孩子,不解釋不哭鬧,就乖乖去跪祠堂抄東西。”
明凱聽著穆教授給他講以前的事,不禁在腦子裡出現這樣的畫面: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梳著兩個馬尾辮,在瓷瓶倒下來的那一刻首先護著妹妹往後退去不讓她被碎瓷片劃傷,又在母親尋找兇手的時候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等到母親罰她去跪祠堂的時候,也絲毫不辯解。十歲的小姑娘一個人在有點陰有點冷的祠堂裡穩穩地坐著,身姿端正地抄寫家規族訓。
那天晚上,明凱問秦楚:爲什麼不說出來是穆歌打碎的?
秦楚搖搖頭,“我都不記得這件事了。大概是我的思想裡認爲,沒有照顧好妹妹,也是我的錯吧。”
明凱抱緊了身邊的秦楚,再一次確定,自己撿到了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