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姍一臉怨憤,心中不服,但又迫於鍾可情的那股子戾氣,聲音漸漸軟了下去。
“平安無事?完好無損?”鍾可情大約是被觸到了痛處,拎起一邊燒得滾開的熱水壺,送到季子姍臉邊,“我若是將這壺熱水澆到你臉上,等你毀容之後再幫你做個修復(fù)手術(shù),是不是也叫完好無損?”
季子姍見她精神失控,嚇得打了一個哆嗦,身子努力往牆邊靠著:“子墨妹妹,你不要亂來,我知道我錯了,我向你認錯還不行,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是因爲受人唆使,才做了那樣的事情,我求你原諒我,千萬別……”季子姍看著那冒著熱氣的滾開水壺,嚇得說不出話來。
“受人唆使?”鍾可情眸光一冷,利劍一般刺穿她的身體,“什麼人?!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就算你恨我,但沒必要把氣撒在謝少身上,他似乎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你們母女!”
“他沒有得罪我們,可他站在你那一邊,就已經(jīng)註定是我們的敵人了。”季子姍難得冷靜地說,“是可欣表姐唆使我這麼做的。相信你也清楚,季子墨真的是個令人厭煩的人,討厭你的人不僅僅是我一個?!?
鍾可情也像是想明白了什麼,眼眸之中盡是自責。謝舜名的死不怪任何人,只怪他接近了她,只怪他幫了她,只怪他對外公佈要娶她……季子姍之所以要開車撞向謝舜名,就是爲了阻止他們結(jié)婚,爲了阻止謝氏向季氏注資,以鞏固她在季家的身份地位。鍾可欣更是狡猾,她利用季子姍的蠢鈍,三言兩語就要了謝校草的命。
“是可欣表姐讓我撞的,卡車是她找人買來的,事後也是她善後的……”季子姍脣角微微顫抖著,“我雖然有錯,但主謀是她。”
鍾可情“啪”得一下,將手中的熱水壺狠狠砸在了遠處的梳妝鏡上,鏡子碎了一地,玻璃屑撒得到處都是。
眼見著鍾可情手上沒了危險的武器,冰冷著身子的季子姍這纔有了喘息的膽量,她稍稍擡起身體,警惕地望著鍾可情,小聲勸慰道:“子墨妹妹,你別這樣,既然謝少已經(jīng)沒事了,我當面向他道歉就好,何必把事情鬧得這麼僵?我最多是故意傷人,送到局子裡去蹲幾天也就放出來了,我是不怕進局子,只怕影響了季家的聲譽,老太太氣不過,子墨妹妹你也要跟著一起受罰——”
我不怕受罰,只恨這世上沒有千刀萬剮之刑,就這麼輕易地讓你去死,難解我心頭之恨!
鍾可情氣得雙拳緊握,但又不能暴露了謝舜名去世的消息,於是咬牙嚥下這口氣來,惡狠狠地瞪了季子姍一眼:“珍重!”
“珍重”兩個字咬得又狠又重,這哪裡是在道別,根本就是在說:下次別落到我手裡,否則叫你死無全屍!
望著鍾可情摔門而出,季子姍雙腿一軟,頹然摔在了地上,玻璃屑直直扎進她的大腿,兩腿下方鮮血淋淋。方纔那一剎那,她確實被季子墨嚇到了,她以爲季子墨會不顧一切地殺了她。
鍾可情將自己關(guān)進房間,反覆觀看著手機裡的那段視頻,因爲這世上少了一個人的存在,她的一整顆心也變得空落落的,所有的苦楚都無處訴說。
手機適時的響起,電話線那端謝影塵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調(diào)侃道:“睡了沒?在家‘安胎’的日子舒服麼?”
鍾可情原本慘白得一張臉陰沉了下去,電話裡那個陌生的聲音讓她渾身不自在。
“怎麼不說話?沒在聽麼?”謝影塵還不知道她發(fā)現(xiàn)了什麼,靜靜地扮演著謝舜名這個角色。
“有在聽。”鍾可情清了清嗓子,強扯出一抹笑意,道:“在家的日子很舒服,至少讓我覺得很真實。”
“跟我在一起,難道不真實麼?”謝影塵反問。
“不真實。”鍾可情靜靜地說,“總覺得有會像美人魚一樣,化成泡沫,成爲我生命的夢境?!?
“不會?!敝x影塵慵懶打了個哈欠,“就算真是那樣,那我也是美男魚?!?
“美男魚也是會消失的?!?
謝影塵有些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只當是玩笑話,沒放在心上。
鍾可情對他的身份隱隱有些好奇,隨口一問道:“這輩子除了當醫(yī)生,你有沒有想過要做其他職業(yè)?畢竟你現(xiàn)在選擇性失憶,許多專業(yè)知識都記不住了,想要繼續(xù)當醫(yī)生恐怕不太可能,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