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就這樣一切生活步入正軌的喬西, 有些意外的接到了許久沒聯繫的張盈盈的電話。

“喬西，有時間嗎？一起出來吃個飯。”不知怎的，她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不太一樣。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週三傍晚, 喬西想到晚上並沒有和溫良青定下約會, 便滿口答應。當時她也並沒有多想, 但等來到約定的地點, 一間幽靜的小包廂裡, 見到張盈盈的樣子的時候，她才知道情況不妙。

往昔嬌豔美麗的甚至有些恣意張揚的張盈盈，此刻素著一張臉, 臉色有些憔悴。

“盈盈，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喬西低聲驚呼, 關心的問。

“沒什麼。”張盈盈擡起臉, 淺淡的笑了一下, 卻是有點勉強。“我只是想約你出來見一面罷了。”她接著解釋，“因爲我可能要離開這個城市了。”

“爲什麼要離開？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喬西驚訝, 急忙追問。

“我失業了。”張盈盈低下頭，小聲的說。

“呃？”喬西不明白她的意思，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現在自由了，不再是某某人的專屬了。”張盈盈微擡起頭，蒼白著臉略略自嘲的說, “因爲我已經被厭倦拋棄了, 更因爲, 人家的大老婆找上門來了。”

“怎麼會這樣？”喬西驚訝過後, 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覺。她該怎麼說才能安慰朋友？可是對於這樣的事情, 她又說不出平時慣常安慰人的那些話來。

好在張盈盈雖然有些憔悴但精神狀態還算良好，她很明白她自己目前的狀況, 約喬西出來，也不過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罷了，所以她很理智的帶了一點微涼的笑容說：“喬西，其實，一開始我就很明白做這種事情會有什麼後果。所以現在我只是出來想找你出來陪陪我罷了，因爲，我現在能說一下這種事情的朋友，就剩下你了。”

“那……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也許我並不能給你什麼好的建議，但至少，我可以傾聽。”喬西點點頭，看著張盈盈認真的說。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張盈盈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吸了一口，才說：“我知道做人家的情婦，時間是不會長久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男人，果然都喜新厭舊。”她又低頭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然後壓低了聲音說：“大概兩個星期之前吧，那人向我攤牌，給了我一筆錢，就打發我走人。其實這也沒什麼，跟了他兩年，我也算得到了不少東西，也沒有特別捨不得。只是……只是……”

張盈盈變了臉色，用修長白皙的手指狠狠的掐著菸蒂，咬著牙說：“只是我沒想到，在第二天我還沒搬出那棟大房子的時候，他的老婆就找上門，站在房門口，就給了我兩巴掌。”

對她來說，這是萬分屈辱的事情，所以張盈盈幾乎渾身顫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著。

喬西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說：“那你呢，當時是什麼反應？就讓人家這麼打你嗎？”

“我能怎麼樣？”張盈盈突然笑了起來，帶了十五度的哀涼，她說：“我能打回去嗎？是我勾引人家的男人，我沒有資格和立場打回去。”她轉而嘆了口氣，身體稍微放鬆下來說：“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並不像我所想的那樣，什麼不在乎。那兩個巴掌，是我一生最大的恥辱，也使我認識到，其實我自己的內心，是看不起自己的。好可笑，我竟然還有自以爲早已失去的那一點點羞恥心。”最後這句話，無不哀涼。

喬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問：“所以你決定離開？”

“是的。我已經沒臉再呆在這裡了。”張盈盈點點頭說：“去另外一個城市，開始新的生活，也許是最好的。”

“爲什麼一定要離開？這個城市那麼大，又不是沒有你的容身之地。”面對朋友這麼突然的決定離開，喬西試圖去挽留，但想到張盈盈的實際情況，她又說：“好吧，你去吧。我尊重你的選擇，換個環境，換種活法，也是好的。”

“對，換個活法。我現在也算有點本錢，我想開個店，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張盈盈平靜下來，說出自己的想法和決定。

喬西有些不捨，最後問：“那你今天就是在和我告別了？”

“對，過兩天我就要走了，不過我會先回家幾天，然後再去尋找我想要留下的城市。”張盈盈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化妝的她，這樣笑起來，出奇的美麗純淨。

這時喬西想到了一個疑惑已久的問題，以前一直不好意思問，現在張盈盈要走了，她也沒了那麼多顧忌，問：“盈盈，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你要以那種方式去賺錢？你有學歷，又年輕漂亮，完全可以有一種安穩平靜吃喝不愁的生活。”

張盈盈聽到這個疑問，似乎並不奇怪，她只是笑了笑，很有感觸的說：“喬西，你覺得身爲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要做多久，才能在這個城市買上房子和車子，以及給自己的孩子帶來有保障的物質生活？那，太難了。”她嘆了一口氣說：“其實也是小時候窮怕了，我不想下半輩子都過的那麼辛苦。人總是缺少什麼就越是去追求什麼吧。我缺錢，所以就想盡辦法去找錢。”

“但……並不是只有那一種方法吧？”喬西不贊同她的做法，遲疑了一下，問。

“卻是最簡單最快速的一種方法。”張盈盈快速而坦然的回答，接著她微微嘆了一口氣說：“其實，我也何嘗不想找個年輕英俊又有身家的男人嫁掉呢。可是，那樣的男人本來就少，再次，即使找到了，他的家裡人，也嫌棄我的出身。坦白的告訴你吧，”

她轉過頭看向喬西，說：“我曾經對趙遠川動過心思，但他卻只和我好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並沒有認真。後來有了個機會，我認識了之前跟的那個男人，便轉移了目標。中年男人比年輕男人大方，也容易討價還價，我從他們那裡得到金錢和利益，用青春美貌和乖巧聽話去交換，似乎很公平。只是……那畢竟還是不光彩的事情。”

張盈盈她不相信愛情，更相信金錢，所以她願意用自己的所有去換取她所追逐的金錢。只是她沒想到，到最後的結果她自己卻不能接受，所以一時灰了心，想要去換一種生活方式。

喬西倒是沒想過張盈盈還和趙遠川有過一段，但是她不太在乎那個人，便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喬西以前就不贊同張盈盈的那種生活方式，現在她願意改變，迴歸正常的主流生活，也衷心的爲她感到高興。

所以喬西微揚了語調，帶了點笑容說：“換一個城市也好，也許在那裡你會遇到一個好男人，戀愛、結婚，幸福生活。”

“哈，我倒沒想過這些，大概也沒那個運氣。”張盈盈仰起臉，帶著微諷的笑意說：“喬西，你就是這種想法，老認爲女人的幸福和男人有著莫大的關係，其實一個人生活也很好，沒有必要一定要結婚。”

“可是，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好吧。”喬西想起溫良青，忍不住笑著說，“一起逛街、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哪怕是一起做著最最微小的事情，也很幸福。”

聽到喬西說著這些瑣碎的幸福，張盈盈頓時恍惚了一下，說：“也許吧。可是並不是每個女人都能那麼好運，遇到一個好男人。”然後她又突然換了一種表情，有些八卦的說：“對了，趙遠川后來跟你聯繫了沒？聽說他最近換了地方，去了他老爸名下的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公司。”

張盈盈這樣突然轉換話題，讓喬西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過她現在所在的公司還是趙氏產業，她倒是知道的。她想了想，最後坦白的說：“他沒有聯繫我。不過，最近我找了份新工作，他正好是我的上司。”

“啊？這樣？”張盈盈有些激動，隨即又笑了起來：“你們還真是有緣。怎麼樣？他還不錯吧？年輕、英俊、前途無量，最重要的是，他似乎還挺在乎你的。”

“你幹嘛這樣說？我和他什麼也沒有。”喬西有些尷尬的笑笑，然後她想到溫良青，轉而低頭溫柔一笑說：“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現在感情很好。”

“你有男朋友了？”張盈盈倒是沒想到喬西這麼快就有了男友，而且還不是趙遠川。不過她很快笑了笑，說：“但現在，你和趙遠川還有工作聯繫。除非他真的是對你沒意思，要麼……他一定會有所行動的。而且就那兩次見面來看，他不像是對你沒感覺。”

“他和我真的沒什麼，很平淡的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喬西急忙解釋說：“至少目前爲止，我和他接觸的，只有工作上的事情。”

“是嗎？”張盈盈美目流轉，最後只是淡笑著說了句：“那就等著看吧。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