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等我一下,待我收拾了她的屍首,就帶你一同離開!“慧明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右手,將剛纔的念珠祭起,朝趙漁身上扔去。
許如流站在一旁觀察,他緊張地看著慧明的動作,慧明的手並沒有直接觸碰到趙漁的身體,只是虛罩在她身上,輕輕轉動著半空中的念珠。
剎那間,那顆由十八顆珠子穿成的念珠金光大盛,其中的五顆珠子忽然毫無徵兆地破裂,一股澄澈無比的力量從破掉的珠子裡流了出來,淌進了趙漁的眉心。
隨著珠子的破裂,慧明的面容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速變得蒼老,而另一旁的趙漁屍體卻在瞬息間恢復如初。
這詭異的的一幕,讓許如流看得瞠目結舌。
“這是……怎麼做到的?”
慧明此時已經是中年模樣了,原本光滑的皮膚上爬滿了皺紋,他嘆了口氣,用蒼衰的聲音對許如流說道:“小僧答應你的事情已經辦到了,現在該是許施主您來履行諾言了?!?
“你……你,小漁她……”
看到許如流仍處在震驚之中,慧明只好爲他解釋道:“我這念珠乃是以自己的本命真元修成的法器,一顆珠子便是十年的修行和陽壽,五顆,便是五十年。“
“你用五十年的陽壽,將小漁復活過來了?“許如流訝異道:“慧明,那你豈不是要少活五十年啊!”
慧明苦笑,“許施主莫要取笑我了!“
“也多虧她剛剛死去沒多久,魂魄還尚未離體,所以小僧才能將其復活。”
“這位女施主剛剛被渡了真元,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咱們不如先帶著她一同啓程,等到了玄商,人基本上也就醒過來了。”
說罷,將那串被自己毀去五顆珠子的念珠收了起來,然後對許如流拱了拱手。
“許施主,請吧!“
“你不怕我在你將她復活之後突然翻臉?“
慧明笑道:“以小僧的瞭解,許施主你心性純良,是斷然做不出這等事的?!?
“先別拍馬屁”,許如流搖了搖頭道:“那好,我跟你去一趟,只希望到了玄商,我能看到小漁活蹦亂跳的樣子!“
慧明聞言大喜過望,“這是必然!“
“好,那咱們出發吧!“
談話間,許如流已經背起了趙漁,和慧明一前一後地朝著門外走去。
行至門前,慧明轉身叮囑道:“許施主,你身上發生的這許多事端,一是因爲你的身份,二是我們門派中確實有些齟齬,不管怎麼說,小僧身爲定海寺的一員,都是對你不住的……”
“雖然事已至此,道不道歉對你來說都於事無補,但小僧還是想替定海寺的衆人替你道個歉?!?
許如流看著慧明有些佝僂的身軀,心中自然是曉得他想說些什麼,於是搶先一步說道:“慧明,不必說了,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濫殺的?!?
“看在你犧牲自己陽壽救小漁的份上,天衣派剩下的這些人,我留他們的命?!?
慧明輕嘆一聲:“許施主慈悲!”
從定海寺回玄商的路很長,許如流又揹著趙漁,三人走走停停,一天只能趕很短的路。
上路的第三個月,趙漁已經醒轉過來,她喝了很多的水,流了很多的淚,自睜開雙眼後,她的眸子裡閃爍著幾分迷茫,似乎是忘記了自己經歷了什麼一般。
既然她忘記了,許如流當然也不會主動提及,痛苦的回憶,有倒不如沒有。
許如流與慧明、趙漁二人一路從楚瓊前往玄商,足足花費了數月的工夫。
這些日子以來,許如流見證了慧明覆活趙漁的全過程。
當他看到趙漁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臉色紅潤,神情愉悅時,他激動不已,眼眶微微有些溼潤。
許如流不知道自己是因爲感動還是高興,心底裡竟涌上了一絲酸澀,這個世界實在太過玄妙,即使是已經死去的人,也可以用術法復活。
來到這個世界也很久了,在他的心中,一直覺得這些日子的自己都像是走在雲端的旅人一樣,每一步都是那麼小心翼翼。
除了在趙家村生活的那段時間,剩下的時候不是在逃命,就是在被人算計,好像一直在疲於奔命,身後就是萬丈深淵。
即使是現在有了獄火傍身,他也絲毫不敢鬆懈。
但是當他親眼看到慧明覆活趙漁的這一刻起,許如流沉寂已久的慾望忽然被喚醒了。
原來,這個世界也不只有詭異,不只有危險,還有超越他想象的力量,如同神力的術法,還有很多很多東西,等待著他一一探索……
三人走到玄商邊界處,許如流也想通了好些事情。
一開始,他只是想活下去,後來,他想要保護身邊的人,現在,他只想變強,強到可以隨意主宰別人的生死,強到再也不用受制於人!
“慧明, 我殺了天衣派的那個智成,你不恨我嗎?”
“白衣派和天衣派之間也沒什麼往來,這些事與小僧不相干?!?
許如流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玄商邊關,“我先前答應你的不殺天衣派衆僧,前提是他們別來尋我的麻煩,如果有人來爲智成復仇,我照殺不誤。”
“從玄商回來之後,我還會殺你師父智空,若你來報仇,我連你也會殺掉。”
慧明眼觀鼻,鼻觀心,小聲道:“許施主,冤冤相報何時了。”
一陣微風吹來,讓許如流心中暢快不少,他回頭對著慧明問道:“你說,按照你們佛家的說法,我這算不算惡人呢?”
“按我們白衣派的說法,這叫以直報怨,是真性情?!?
慧明哈哈笑道,“當然,小僧還是不希望與你爲敵的,小僧這輩子見識過的人很多,許施主你是唯一一個,讓我發自內心覺得欣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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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玄商國京都已經是燈火通明。
皇宮中戒備森嚴,御書房內,玄商老皇帝趙可昶坐在龍椅上,面色凝重。
“皇上!“
一名太監匆忙跑進屋裡,跪在皇帝腳邊稟報,“皇上,八百里急報!”
“有一個自稱叫許如流的道士,和一個定海寺的惠字輩和尚,正從楚瓊越關而來?!?
趙可昶花白的眉毛微微抖動了一下,他悠悠打了個哈欠,渾濁的眼中忽然精光暴射。
“許如流?那不是......那不是……那個活人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