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小狐貍不好收服。”賀蘭堯輕描淡寫道,“夫人應(yīng)該還沒喝過狐貍湯吧?”
蘇驚羽道:“沒喝過。”
“那正好,這石洞裡也沒什麼吃的,抓了它來充飢。”賀蘭堯望著那狐貍,目光森涼,“是它將我們困在這兒的,就拿它來解決溫飽問題。”
言罷,冷哼一聲,身影一晃而出,朝著那小狐貍而去。
蘇驚羽也沒閒著,與賀蘭堯一同去抓那隻狐貍。
兩人一起,還就不信鬥不過那隻狐貍。
而事實(shí)卻是,這隻小狐貍當(dāng)真不是省油的燈。
它四處逃竄,躥到山壁上、巖石上好幾回蘇驚羽都快抓著它的尾巴了,它卻朝著蘇驚羽的臉龐撲了上去,伸出鋒利的爪子,蘇驚羽爲(wèi)了避免破相,便只能以手遮臉,如此一來給了那小狐貍逃竄的機(jī)會,直接踩過她的頭頂……
將她一頭烏髮都給踩亂了。
“臭狐貍,有兩下子。”蘇驚羽磨了磨牙。
賀蘭堯望著那靈活敏捷的狐貍,忽然笑了笑,看了一眼手中的晟火蓮,朝著那狐貍的方向一扔。
小狐貍原本就對晟火蓮很是執(zhí)著,眼見晟火蓮凌空飛來,當(dāng)即朝著晟火蓮撲過去,它顯然忘了,賀蘭堯就在離它不遠(yuǎn)處。
就在它撲向晟火蓮的時候,賀蘭堯身形一閃,晃到了它身側(cè),在它用口銜住晟火蓮的那一瞬間,抓住了它的後脖頸!
小狐貍被擒住,直蹬腿,想要掙扎開。
“狐貍再狡猾能如何,終究還是沒有人狡猾。”賀蘭堯悠悠道。
蘇驚羽見此,笑道:“小狐貍碰上大狐貍,終究還是得認(rèn)輸?shù)摹!?
賀蘭堯挑眉,“夫人的意思是,我也像狐貍。”
“難道不是?”
蘇驚羽說著,將小狐貍口中叼著的晟火蓮?qiáng)Z了回來,朝它恐嚇道:“都是你,害得我們被困在這兒,你說,我是該紅燒你,還是清蒸你?”
小狐貍繼續(xù)在賀蘭堯手上掙扎。
蘇驚羽望向賀蘭堯,“它有靈性麼?能不能聽懂人話?”
十大靈寵都是有靈性的,這小狐貍看上去也機(jī)靈著,若是通人性,該有多好。
賀蘭堯道:“我也不知。”
蘇驚羽便只能抱著試探的心態(tài),繼續(xù)衝紅狐道:“若是還有其他的出口,你帶我們出去,我們就放了你,同意的話,就別掙扎。”
小狐貍依舊在掙扎,四肢亂蹬。
蘇驚羽嘆息:“好吧,聽不懂人話,就只是單純的動物而已,怎麼能奢求它跟小藍(lán)一樣。”
賀蘭堯道:“小羽毛想怎麼處置這隻狐貍?”
蘇驚羽想了想,道:“放了吧。”
賀蘭堯挑眉,“放了?”
“雖然我們是因爲(wèi)它才被困在這兒,但追溯起原因來,終究是我們侵略了它的地盤,人都能有脾氣,動物爲(wèi)什麼不能?”蘇驚羽說著,從賀蘭堯手中提過了那小狐貍,將它放回地上,“我方纔說要燉了它,氣話而已,我一直挺喜歡狐貍這種生物,哪裡忍心去殺。”
賀蘭堯聞言,笑了笑,“隨你開心吧。”
紅狐得了自由,慌忙竄開了,然而,奔出一段距離後,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二人。
而就在下一刻,它的行爲(wèi)讓二人大感驚詫。
只見它又跑了回來,奔回到二人身前,半蹲著身子,仰頭看蘇驚羽手上的那株晟火蓮。
蘇驚羽頗爲(wèi)訝異,問賀蘭堯,“這小狐貍的意思該不會是……把晟火蓮還給它,它帶我們出去?”
賀蘭堯道:“不妨將晟火蓮給它,反正出不去了,留著晟火蓮也無用。”
蘇驚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俯下身,將晟火蓮放在了地上。
原本是爲(wèi)了月光采的,但如今她和阿堯連出去都成問題,晟火蓮拿了也是白拿,倒不如還給小狐貍。
這小狐貍敢去而復(fù)返,似乎是相信他們不會再傷它?
只見那紅狐低頭銜起了晟火蓮,隨即轉(zhuǎn)過身子,慢悠悠地走。
蘇驚羽同賀蘭堯跟了上去。
小狐貍沒有撒丫子開溜,顯然是爲(wèi)了給他們領(lǐng)路。
“這小東西還有點(diǎn)兒良心。”蘇驚羽笑道,“我們放它一馬,它也決定放我們麼?”
賀蘭堯道:“這可不好說。”
但總比坐著等死好。
被小狐貍領(lǐng)著走到了石洞邊界,山壁上四處可見青苔,而山壁中央是一道小小的瀑布,水流不息。
那小狐貍到了瀑布前,忽然縱身一躍,直接躍進(jìn)那瀑布裡頭去了!
蘇驚羽傻眼了,“這瀑布能鑽?”
還以爲(wèi)後面也是山壁呢,通常瀑布都是順著懸崖峭壁流下,她當(dāng)真沒有想到這石洞的小瀑布後還別有一番景象。
賀蘭堯笑道:“我們也衝進(jìn)去看看。”
蘇驚羽點(diǎn)頭,“好。”
“這水流有些急,抱緊我,我?guī)阈n進(jìn)去。”
蘇驚羽依言,雙手環(huán)緊了他的腰身。
賀蘭堯一隻手緊攬著她的腰,一個躍身而起,帶著蘇驚羽,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進(jìn)去——
水衝了二人一身,落地之時,二人儼然都溼透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瀑布後是一條狹窄的道路,幾丈之外有個亮晃晃的出口,想必是外界了。
賀蘭堯牽著蘇驚羽走過小道,到達(dá)出口的那一刻,二人擡眼,看到的便是一派鳥語花香的景象。
而就在下一刻,只聽身後響起‘篤——’的一聲。
二人轉(zhuǎn)過頭,看見的便是身後的出口落下一道石門,將出口關(guān)閉了。
石門落下的那一刻,與周圍的山壁成了一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十分普通的山壁,毫無特色。
“我們是白忙活一趟了麼?”蘇驚羽嘆息一聲,“還是沒能拿到晟火蓮,唉。”
賀蘭堯揉了揉她有些溼漉漉的頭髮,“坐下來,我用內(nèi)力將我們的衣物烘乾,溼衣裳穿在身上,會著涼的。”
蘇驚羽聞言,依著他的意思坐下了,待她盤腿坐好了之後,賀蘭堯便也在她身後坐了下來,而後擡起雙手抵上了她的背,內(nèi)力運(yùn)於指掌之間,隔著衣物傳遞到蘇驚羽的身上。
溼衣貼在身上原本是有涼意的,可當(dāng)賀蘭堯的手貼在身後時,蘇驚羽只覺得頃刻間便有暖意席捲了全身,連帶著身上的溼衣也有漸漸變乾的跡象。
沒過多久的時間,身上的衣物便被身後的人以內(nèi)力烘乾了,蘇驚羽轉(zhuǎn)過身時,只見賀蘭堯身上的衣裳也幹了。
“這功夫真好使。”蘇驚羽笑道,“那咱們回去罷?”
“好。”賀蘭堯起了身,與她相攜著走開了。
但二人沒有想到的是,行走了片刻,便見前方出現(xiàn)了大片杏林。
“好大一片杏林。”蘇驚羽說著,捏了捏喉嚨,“阿堯,我有些渴了,咱們?nèi)フ獛讉€杏子。”
說著,便拽著賀蘭堯朝著那片杏林奔去,踏入杏林的那一刻,蘇驚羽瞥見了兩道人影。
那兩道人影,正是君家兩兄弟。
原來他們早就出來了。
君清夜一向眼尖,很快發(fā)現(xiàn)了蘇驚羽,朝她揮了揮手,“小羽,這裡!”
說著,他便朝著蘇驚羽的方向奔去了。
賀蘭堯自然是懶得去搭理君家兩兄弟,正要伸手去摘杏子,餘光倏然間瞥到身旁的一棵杏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挪開了——
賀蘭堯目光一凜,當(dāng)即轉(zhuǎn)頭去看。
這一看,沒有任何異常。
但他知道,他剛纔沒有眼花。
這片杏林,有古怪。
樹會動,說明樹下的土地不是固定著的,土地會挪動,只有一種可能性。
陣法。
“不好。”賀蘭堯當(dāng)即道,“快出去!”
說著,他拉扯著蘇驚羽的手腕,便要衝出杏林。
然而,就在下一刻,身側(cè)忽然閃現(xiàn)三棵杏樹,直接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大爺?shù)模颤N玩意?!”君清夜怪叫了一聲。
“出不去了。”賀蘭堯蹙眉,“我們被困在這陣法中了。”
“陣法?”蘇驚羽驚詫。
陣法,奇門遁甲術(shù),與機(jī)關(guān)術(shù)不大相同,曾聽月光說過,能排出陣法的都是高人,奇門遁甲術(shù),在真正意義上,比機(jī)關(guān)術(shù)還要牛逼幾分。
書中記載有人以樹木擺陣,例如梅花陣、桃花陣。
眼下困住他們的,應(yīng)該稱之爲(wèi)杏花陣。
“不錯,陣法。”賀蘭堯的目光掃過四周,發(fā)現(xiàn)他們已然被杏樹包圍,只餘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周圍是一圈又一圈的杏樹。
“誤入陣法,很難出去了。”身後響起君祁攸的聲音,“想不到這看似平平無奇的杏林還有人擺陣,且這杏林就在盤絲窟的附近,沒準(zhǔn)就是盤絲窟的主人佈下的呢。”
“太坑了,纔出了一個坑,又掉進(jìn)一個新的坑。”蘇驚羽索性坐了下來,“這盤絲窟當(dāng)真不是好闖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晟火蓮也得還回去,白來一趟。”
“小羽,你們見到晟火蓮了?”君清夜訝異,“怎麼沒帶出來?”
蘇驚羽將大致過程說了一遍。
“唉,我還想看看晟火蓮長什麼樣子呢。”君清夜輕嘆一聲,隨即道,“就在你們把我們甩開之後,我放心不下你們的安危,便跟著你們一起進(jìn)了那條岔口,我大哥也跟了上來,誰知道這盤絲窟彎彎繞繞那麼多路,該去哪兒找你們也不知道,我不死心,便繼續(xù)找尋你們,哪知道走著走著就走出來了,誰知道這些路段怎麼設(shè)計的,還以爲(wèi)出來就沒事了,又碰上什麼狗屁杏花陣。”
蘇驚羽聞言,輕嘆一聲,“運(yùn)氣不好。”
“這些杏樹挪來挪去的,晃得我眼暈。”君清夜來回踱步,埋怨著。
他身後,君祁攸輕嘆一聲,“二弟,你好好坐下來休息一會兒行麼?這杏樹已經(jīng)讓我夠暈乎的了,你還在我跟前徘徊,我更暈乎。”
“就你矯情!你那麼暈乎怎的就不起來走走。”
“你們能否給我點(diǎn)兒清淨(jìng)?”空氣中,響起清涼如玉石的男子聲音。
賀蘭堯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二人,此刻周遭目光所及的全是杏子樹,也就只有他們這些人是這杏花陣中不同的景色,君家兄弟便像是景色中最難看的那一部分。
且這一部分不好看也就罷了,還偏生一堆廢話,吵得他心煩。
“事到如今,你們再焦慮也無用了,不如安心歇著吧。”蘇驚羽找了塊乾淨(jìng)的地方坐下,耷拉著肩膀。
她的話音落下,那兩人倒是都沒再說話了。氣氛一下子便安靜了許多。
賀蘭堯在地上坐了片刻,忽然便是起了身,朝著一丈之外的一棵最茂盛的杏樹走去。
蘇驚羽見此,道:“阿堯,你做什麼去?”
賀蘭堯道:“摘些杏子給你解解渴。”
而等到他走到了那杏樹跟前,纔將手伸出,還未碰上眼前的那顆杏子,那杏樹卻已經(jīng)以極快的速度朝右邊偏離了開——
賀蘭堯?qū)⑹质樟嘶貋恚媲耙呀?jīng)換過了一棵的杏樹,那上頭的杏子還是青的,想必還沒熟,他看不上。
然而他不稀罕,有人卻稀罕。
“有杏子!”君清夜叫了一聲,目光中泛上一絲喜色,一溜煙躥到那杏樹前伸手就要去摘那顆青杏,這一會兒他覺得很是口渴,杏子的顏色是紅是青,杏子是熟還是沒熟,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
有的吃就不錯了。
然而,與賀蘭堯一樣,他的手還未觸及到那顆杏子,面前的杏樹已經(jīng)以極快的速度偏了開,下一刻,眼前又再度換了一棵杏樹。
“這算什麼?還不讓人摘杏子……真是見了鬼的陣法。”君清夜低咒了一聲,卻並沒有放棄,瞄準(zhǔn)了一顆杏子,以極快的速度探手去摘,這一回卻是讓他摘到了,而他跟前的那顆杏樹依舊與之前的杏樹一樣,快速地移動到了一旁,如此一來,兩方撕扯的力度正好讓君清夜將那顆杏子扯了下來。
“還好能摘得下來,只要速度夠快便好。”君清夜低喃了一聲,將手裡的杏子往嘴裡一塞,咬了一口下來,蹙了蹙眉,“好酸。”
“全坐下,不要動。”賀蘭堯倏然間道了這麼一句,隨後便盤腿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聞言,雖心有疑惑,卻還是依著他的意思坐了下來。
“小十,你是發(fā)現(xiàn)了什麼玄機(jī)了麼?”君清夜一邊啃著那青杏子,一邊觀察著周遭杏樹的變化。
“這杏樹的移動,與陣法之內(nèi)人的走動是有關(guān)係的。”賀蘭堯淡淡道,“你一靠近杏樹,它便有了預(yù)警,開始以極快的速度移動,擋在你的跟前,只要你離它距離太近,它便會快速移動,現(xiàn)在你們便都安靜地坐下不要有動作,且看看這些杏樹是否會處於靜止?fàn)顟B(tài)。”
賀蘭堯此話一出,其他人當(dāng)即安靜地坐著不再有動作,片刻之後,周圍那一圈圈還在移動的杏樹果真在減緩移動的速度,直到靜止了下來。“還當(dāng)真是這樣。”君祁攸擰了擰眉頭,“如此一來,我們有動作它們就一直晃,我們安靜下來它們也安靜下來,一直這麼對峙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這個時候先不忙抱怨這個,雖然這陣法裡沒什麼危險的東西,可一直困在這裡頭,沒有吃的喝的,時間一長,我們會被困死在這兒。”君清夜說著,往一旁的地上呸了一口,“這破杏子也不能拿來充飢。”蘇驚羽聞言,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青杏,頓時失笑,“誰讓你挑的那麼小又那麼青的,你看不出來它沒熟麼。不算才古怪。”
“小羽毛,你渴不渴?”賀蘭堯問著。
蘇驚羽道:“還好。”
賀蘭堯的目光在周圍的杏樹上掃了一圈,瞥見了幾顆足夠大足夠熟的杏子,他右手輕擡,指間不知何時多了幾支銀針,疾射而出——
數(shù)道細(xì)小的破空之聲響起,不多時,杏子落了一地,那是用銀針打下來的。
蘇驚羽見此,眸光一亮,走上前去將那幾顆杏子撿起,回到賀蘭堯身側(cè),挑了個最好看的遞給他。
賀蘭堯道:“你吃。”
“這還有這麼多,你還怕我沒得吃?”蘇驚羽說著,將那杏子直接往他口中塞。
賀蘭堯無奈,只能接過。
蘇驚羽又轉(zhuǎn)過頭分別朝著君氏兄弟二人各扔了一顆。
“謝謝小羽。”君清夜接過了那顆杏子,嘿嘿一笑,放在口中狠狠一咬,“嗯,這個甜多了,誒,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小十並未走動,只用了暗器,但是這杏樹依舊是靜止的,這是不是說明,除了人之外,其他的物體對這個杏花陣產(chǎn)生不了影響?”
君清夜此話一出,君祁攸伸手抽出了藏在腰間的短刀,朝著前頭的杏花狠狠投擲而去——
“嗤”
短刀穿過了樹幹釘在了杏樹之上,杏樹果真沒有移動。
“還真是,不過這又能有什麼用,咱們的兵器根本砍不掉這些破杏樹,鬼知道它們的數(shù)量究竟有多少。”君清夜說著,輕嘆一聲,又從蘇驚羽那討了個杏子,咬了一口,“難道接下來的日子裡,咱們就只能吃這杏子充飢解渴了麼。”
“那麼多怨言做什麼。”相較於君清夜的抱怨,君祁攸倒是淡然多了,悠悠開口,“你應(yīng)該慶幸這是杏花陣,還有杏子能解渴充飢,試想一下,若是換成松樹陣、榕樹陣、柳樹陣,入目盡是樹葉,一顆果子都沒有,你怎麼辦?”
君清夜磨了磨牙,狠狠咬了一口杏子,“早知道我當(dāng)初就該學(xué)一些奇門遁甲之術(shù)。”
“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蘇驚羽道,“既然暫時沒有破解之法,不如坐著好好休息片刻,小睡一會兒也是可以的,保存些體力不好麼?”
“小羽說的有理。”君清夜附和著,“那我睡會兒。”
話音落下,他果真也躺下去睡了。
君清夜這個話嘮一寂靜下來,空氣中便都沒有人聲了。
一時間,杏花陣裡寂靜得有些詭異,只有吭哧吭哧啃杏子的聲音。
賀蘭堯坐得筆挺,望著前方的杏樹,似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蘇驚羽見他在沉思,便也不去打擾他。
杏花陣裡,兩人專注地啃杏子,一人臥在地上睡覺,一人專注地望著杏樹發(fā)呆。
倏然間,賀蘭堯伸手撿起蘇驚羽擱在地上的軟劍,內(nèi)力灌注在劍上,擲出!
他想知道,是否能找到一個突破口。
雪白的銀劍劃破了氣流,直擊前方那顆茁壯的杏樹,銀劍直直穿進(jìn)了樹樁之中,無形的勁道讓杏樹霎時四分五裂,在半空中炸了開,杏枝杏花從半空中散落下來,花瓣落在了四人的身上,發(fā)上。
“什麼東西炸了?!”君清夜被聲音驚醒,當(dāng)即從地上鯉魚打挺般地爬起,瞥了一眼漫天紛飛的花瓣,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什麼大狀況。
“我靠,即便是用掌力把杏樹摧毀,依舊會有新的杏樹迅速填補(bǔ)上來,將我們的出路封死。”蘇驚羽抽了抽脣角,只覺得這設(shè)計陣法的人當(dāng)真發(fā)神經(jīng)。
而就在下一刻,空氣中忽然響起了異樣的絲竹之聲。
四人當(dāng)即戒備了起來,齊齊望向正前方,只見那棵被賀蘭堯毀掉的一棵杏樹之後,一個曼妙的人影若邪若現(xiàn)……
本以爲(wèi)只有一個人,但漸漸地,衆(zhòng)人發(fā)現(xiàn),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羣人。一羣纖細(xì)的人影,光是看身段就能看出是女子。
走得近了些,衆(zhòng)人看得更清晰了,那是一羣妙齡女子,身披輕紗,緩緩邁入杏花陣中。
衆(zhòng)女身後依舊是望不到頭的杏樹,沒有人看到這些女子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共有七人,呈現(xiàn)出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七種色彩,這些女子個個生得面若杏李,美豔非凡,每一個女子身上,只披著一層薄薄的紗,顏色各異的抹胸,同色的襦裙拖在地面之上,腰部的位置一塊布料都沒有,頗爲(wèi)光滑,一截細(xì)若水蛇般纖細(xì)而白皙的腰,就那麼大喇喇展示在衆(zhòng)人跟前。
君清夜嘴裡的杏子忘記了嚼。
君祁攸同樣有些怔然。
然而下一刻,這七個女子的舉止卻更是讓他們驚奇。
只見那七女緩緩邁著步子靠近,靠近,走動之間,伸手到了肩上,將外罩的那一層輕紗緩緩剝了下來……
“我靠。”蘇驚羽眼角微微一抽。
“這些娘們想幹什麼?”君清夜回過了神,望著前方的女子越來越近,眉眼間浮現(xiàn)一絲嫌惡,“舉止如此輕浮,哪個青樓裡出來的?花魁都比你們矜持。”
君清夜話雖這麼說,目光卻是在那七人之間遊移。
“這個太瘦了,看著手感就不太好。”
“這個個頭太矮了,我不喜歡矮個子。”
“這個妝太濃了,臉上是不是塗了八斤粉?”
蘇驚羽聽著他挨個的點(diǎn)評,翻了個白眼,伸手在他頭上一敲,“醒醒吧你,你以爲(wèi)她們來是讓你欣賞的?或者給你特殊服務(wù)?你能不能機(jī)靈點(diǎn)兒,她們出現(xiàn)在這杏花陣裡,目的會單純麼!”
一旁的君祁攸聞言,只輕飄飄地丟下幾個字——
“二弟只是一時被美色衝昏了頭腦。”
“你才被衝昏了頭腦!”君清夜反脣相譏,“我只是隨意看看,你以爲(wèi)這樣的姿色能入我眼?只怕是你心癢難耐了。”
君祁攸道:“先別忙著譏諷我,這些女子的出現(xiàn)也太詭異了一些,依我看,還是儘快處理最好。”
然而那些女子卻像是沒聽見他們的話,腳下的步子不停,發(fā)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所走的方向,竟全是朝著賀蘭堯一人而去。
君清夜見此,當(dāng)即呵斥一聲,“你們幹什麼?!就憑你們這樣的貨色,也敢肖想小十?!”
君祁攸眼見那些女子都目光癡迷,悠然道:“她們出現(xiàn)在杏花陣中,想必也是聽命於佈陣之人的,至於爲(wèi)何都朝著賀蘭堯去,自然是因爲(wèi)對賀蘭堯感興趣了唄,我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計?”
“美人計?”蘇驚羽冷笑一聲,“美人個毛啊美人,一個個的與蛇精無異,竟還異想天開。給我打!”
蘇驚羽說著,身影一晃,眨眼的功夫到了爲(wèi)首的紅衣美女身前,一拳揮了出去。
那紅衣美女倒也不是個簡單的,與蘇驚羽動起了手。
紅衣美女被蘇驚羽拖住了腳步,其餘的六人依舊在繼續(xù)前行。
而被她們當(dāng)成香餑餑的賀蘭堯,卻依舊是面不改色,望著衆(zhòng)女的目光好似是在看著沒有生機(jī)的樹木一般,開口聲線漫不經(jīng)心——
“醜人多作怪。”
“沒錯!”君清夜望著衆(zhòng)女那纖細(xì)的腰肢與瑩白的手臂,視線再往上,看著那塗著脂粉的豔麗臉龐,只是嗤笑一聲,“我就說她們臉上塗了八斤粉吧,油光油亮的,看著我眼睛疼,回去得拿水洗洗眼睛。”
陣法中的美女,如同帶著毒性的花兒,其目的是爲(wèi)了誘惑人,一旦被誘惑,恐怕就得不償失。
而聽著賀蘭堯與君清夜的對話,那幾位美豔的女子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面上浮現(xiàn)訝異之色。
她們是主人精心訓(xùn)練出來的妖姬,一身媚骨,專爲(wèi)誘惑男子,過去的歲月中,有多少男子死在她們的手裡。
卻不想,今日進(jìn)了這杏花陣,碰上的男子卻都無動於衷,更甚者還對她們表示嫌惡,那漠然的神色,以及他們銳利的話語,對她們而言,是打擊,亦是挑釁。
醜人?蛇精?看得眼睛疼?
這些話何其難聽。
不是沒有見過定力好的男子,但,這般不客氣地貶低她們的男子,倒是頭一回見。
六女互相對視一眼,經(jīng)過片刻的眼神交流,恢復(fù)了淡然。
不要緊,現(xiàn)在他們對她們不屑理會,很快,她們就會要他們嚐嚐厲害。
衆(zhòng)女已經(jīng)將身上的輕紗剝落下來拿在手上,而後齊齊將輕紗一拋,任由著那些帶著香氣的紗衣飛揚(yáng)在杏花陣裡。君清夜正打算繼續(xù)罵,卻見迎面有一塊紫色的輕紗飄了過來,直接便往他的臉上罩了過來,那紗衣正是其中一名女子身上披著的,帶著一絲醉人的香氣。
然而他並沒有迷失在這樣的香氣中,反而是眉峰一蹙,眸光中浮現(xiàn)絲絲冷意。
除了他認(rèn)可的女子,他是絕對不允許其他的女子隨意觸碰他,哪怕只是她們身上的衣裳都不行!
更何況這紗衣之上還帶著脂粉的香氣,聞著就讓人生厭!
同一時刻,賀蘭堯也緩緩邁出了腳步,清冷的鳳眸望著正對面的一衆(zhòng)女子,寒涼的氣息,讓正對面還在緩緩邁進(jìn)的美人們微微一怔。
雖然對面的男子還未有什麼動作,但她們已經(jīng)察覺出了殺機(jī)。
同一時刻,蘇驚羽已經(jīng)將那紅衣美女一腳踹了出去。
那紅衣女子不是蘇驚羽的對手,捱了一腳,險些著地,幸虧被其他人穩(wěn)當(dāng)?shù)胤鲎×耍@才未摔。
她蹙了蹙眉,站穩(wěn)之後,朝著身後的一衆(zhòng)女子道:“起舞。”
她的話音落下,便是率先旋身起舞,而她身後帶領(lǐng)著一衆(zhòng)人,亦跟著她的舞步,在花瓣飛揚(yáng)的杏花陣裡翩翩起舞……
顏色各異的抹胸長裙,舞動起來,仿若一隻只美麗的蝴蝶,色燦斑斕,讓原本還不受影響的君氏兄弟二人有一瞬間的晃神。
“不好,她們這舞蹈有問題。”君祁攸反應(yīng)過來,沉聲道了一句,隨後立即轉(zhuǎn)過了身,“不要看。”
君清夜聽著他的話,搖了搖有些昏沉的腦袋,同樣跟著他背過身去,不去看那些讓人神智渙散的舞蹈。
然而二人雖然背過了身,卻依舊清閒不下來,只因,有兩雙柔弱無骨的手,在二人身後,緩緩攀上了二人的脖頸
“滾開!”
“找死!”
二人幾乎是齊齊發(fā)怒,將身後的女子甩開,隨即迅速後撤幾步。
背過身,他們可以不用看那魅惑人心的舞蹈,但是,這也意味著,將後背留給了敵人,但若是不背過身,就難免看到那些舞動的人影,霎時便有些心猿意馬……
而相較於二人的窘境,身爲(wèi)女子的蘇驚羽自然是不受影響,只是一臉淡然面無表情地望著正對面舞動的道道人影。
“你們能不能跳點(diǎn)好看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都是這麼幾個動作,你們跳不膩我都要看的膩味了。”
蘇驚羽此話一出,賀蘭堯笑著附和:“夫人所言,正是我所想的。”
賀蘭堯的話,讓舞女們大感詫異。
她們苦練媚術(shù),其他兩位男子明明都受到了影響,爲(wèi)何這位白衣男子卻可以神志清明?她們的舞,竟然不能擾亂他的神智?
“真是不想與你們浪費(fèi)時間。”蘇驚羽冷冷一笑,隨後撿起地上的軟劍衝上了前,還不忘瞥了一眼君清夜與君祁攸,“你們二人,趕緊清醒清醒,用你們的兵器,打她們!能被她們的媚術(shù)誘惑,豈不是顯得你們跟那些落在她們手裡的凡夫俗子一樣?”
蘇驚羽心裡清楚,苗疆一帶的媚術(shù)是很厲害的。
傳言,媚術(shù)達(dá)到一定的境界,哪怕是清心寡慾的和尚都難以維持定力,而阿堯之所以不被誘惑,自然是因爲(wèi)——他是冷血動物。
只要他不動情,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媚術(shù)能擾亂他的神智。因爲(wèi)人的慾望,是隨著體溫而增長的,他冰冷的血液,已經(jīng)足以降溫。
但君氏兄弟不是冷血動物,他們是正常的男人,因此,受到影響,委實(shí)不算奇怪。
但她必須要拿激將法激一激這二人,這二人原本都不平凡,心高氣傲的,被她言語一激,想必可以恢復(fù)些神智纔對。
而她的激將法果真也有用,無疑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君家兄弟二人雖神智收到了些許擾亂,卻還是將蘇驚羽的話聽了進(jìn)去。
是了,他們怎能與那些凡夫俗子相提並論?
他們原本不會受那些活色生香的蠱惑,多半是那些女子跳的舞蹈,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誘惑力,而對面這樣的媚術(shù),他們不應(yīng)該逃避,應(yīng)該迎難而上,將這些舞女儘快解決。
二人對視了一眼,紛紛彎下身子抽出了藏在靴子裡的匕首,搖了搖有些混沌的腦子,隨即轉(zhuǎn)身朝那些舞女衝了上去——
但他們沒有想到,即便他們一腔殺機(jī)地衝了上去,可真正到了那些女子跟前,卻發(fā)現(xiàn)腳下似乎有沒有勁了,被她們的手輕輕拂過臉龐,只讓他們產(chǎn)生再度撤離的念頭。
“兩個傻子,不要看她們,閉上眼。”慌亂之中,有一道悠漫的男子聲音傳入了耳膜,來自於賀蘭堯。
雖然他不會受這些媚術(shù)的影響,但解決敵人時,自然是幫手愈多愈好。
關(guān)鍵時刻,他不介意提醒幫手正確的做法。
“看她們的舞,容易被擾亂心智,那麼就別看,提著手上的兵器往前衝,聽聲辯位總會吧?”
要說這兩兄弟平時可都是以寡敵衆(zhòng)的好手,與人動起手來鐵血又冷厲,如今,面對這些個花枝招展的舞女,竟然連兵器在手上都不會用了。
賀蘭堯的提醒,被二人聽在耳中。
“多謝小十的提醒!”君清夜閉上了眼,用耳朵聆聽著周圍的動靜,有舞女靠近,他便順著自己所聽到的位置去攻擊。
君祁攸只覺得今日在這杏花陣中,顯得自己似乎比賀蘭堯差勁了不少,連幾個舞女都抵禦不了,甚至還需要賀蘭堯來指點(diǎn)迷津,當(dāng)真——不爽。
但也無可奈何了。
畢竟那傢伙提供的方法還是不錯了的。
蘇驚羽眼見二人恢復(fù)了正常的戰(zhàn)鬥力,笑道:“這就對了,不用眼去看,便不會受到干擾。”
“這些舞女的主人,挺懂得拿捏人性的弱點(diǎn)。”蘇驚羽漫不經(jīng)心道,“這世間的男子大多好色成性,他們可以抵擋強(qiáng)大的敵人,卻無法抵擋柔弱的美人,加之她們這一曲能蠱惑人心的舞蹈,定力不高的男子,很輕易便被她們勾的神魂顛倒,即便是清心寡慾的,也難免被擾亂心神。”
“若是我猜的沒錯,這些舞女,應(yīng)該也是來自苗疆一帶,近年來出雲(yún)國的苗疆女可是愈來愈多了,這些女子所跳的舞,便是媚術(shù)的一種了。”
賀蘭堯才說到這兒,便有一個女子舞動著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欲觸摸他的臉龐,賀蘭堯只面不改色地擡手,指間的銀針朝著那女子脖頸一揮——
鋒利的針尖劃破了血管,美麗的女子只在一瞬間香消玉殞,倒在地上。
將那女子解決了之後,他轉(zhuǎn)過頭瞥了一眼君家兄弟,那二人經(jīng)過自己提點(diǎn)後,動起手來果真是利落了許多,不再有猶豫和躊躇,手中的斷刃毫不客氣地劃過那些女子的肌膚,聽著耳邊的一聲聲痛呼,不爲(wèi)所動。
不受誘惑,便可以在這一場較量中勝利。
四人合力對敵,不消片刻,七名舞女全數(shù)倒下,無一生還。
“總算是解決完了。”君清夜睜開了眼,呼出一口氣,隨即憤憤道,“今兒真是太丟人了,竟然被這些女子迷惑了片刻,平日裡這樣的貨色可是入不得我的眼的!”
說到這兒,他頗爲(wèi)鬱悶地看了蘇驚羽一眼,“小羽,我是凡夫俗子嗎?”
“那只是我激你們的話而已。”蘇驚羽挑了挑眉,“你們當(dāng)然不是俗人,不過人無完人,這些女子的手段也高明,你們被迷惑個一時半刻,委實(shí)不算什麼,不用太在意。”
君清夜撇了撇嘴。
君祁攸自知沒理,自然一句話也不說。
“小羽不看扁我就好了。”君清夜臉上的鬱悶一掃而光,低頭看了一眼地上,“這些屍體該如何處置?”
原本還算乾淨(jìng)的杏花陣,被鮮血這麼一濺,外加地上橫七豎八的女子屍體,頓時只讓人覺得一片狼藉。
他們被困在這陣法中,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難道就要與這些屍首相伴?
想到這兒,君清夜一臉嫌惡。
若是今夜要睡在這兒,身邊躺著一堆死人,真叫人糟心。
而就在下一刻,賀蘭堯道:“化了吧。”
“嗯?”蘇驚羽看了他一眼,“莫非你還將化屍水帶在身上?”
賀蘭堯所說的‘化了吧’,指的便是化屍。
“我經(jīng)常隨身攜帶此物,夫人竟不知道。”賀蘭堯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個青花瓷瓶。
“是爲(wèi)了方便殺人的時候處理屍體麼?”君祁攸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看來賀蘭兄出門在外經(jīng)常幹些殺人放火的勾當(dāng),否則何至於隨身攜帶化屍水?”
“君樓主這話可就不好聽了,你難道不知化屍水也是可以拿來防身的麼?”蘇驚羽斜睨著君祁攸,“枉你還稱自己見多識廣,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舉個例子,你出門帶把刀,我能否說你是要去搶劫?”
君祁攸:“……”
“小羽,別搭理他。”君清夜道,“他就是嫉妒小十,故而總想在小十身上挑點(diǎn)兒刺,撫慰自己那不堪的心靈。”
蘇驚羽點(diǎn)頭,“言之有理。”
君祁攸一個人說不過兩個,便選擇了閉嘴。
而賀蘭堯聽著三人你一言我一語,也懶得插,將手中的瓶塞去了,而後將裡頭的液體緩緩傾倒了在地上的屍體之上。
很快便有‘滋滋’聲響起,是化屍水在腐蝕屍體的聲音。
而就在下一刻,空氣中響起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
“好小子,竟能不受我手底下七彩女郎的誘惑,還將她們?nèi)珨?shù)殺害,你們徵求過老夫的同意麼!”
衆(zhòng)人一聽這話,當(dāng)即警戒了起來。
這說話之人,必定是杏花陣的主人,想來,也可能是盤絲窟的主人。
想到這兒,蘇驚羽道:“前輩既然來了,何不出來相見?晚輩無意冒犯,只是不慎闖入這杏林,爲(wèi)了自保,不得不將這幾位舞女除掉。”
這個時候客氣一點(diǎn)總沒錯,可不能一上來就叫人家臭老頭,這世上因爲(wèi)不講禮貌被人搞死的事兒太多了,出門在外,遇上高人還是得講點(diǎn)兒禮數(shù)。
當(dāng)然了,若是這老頭軟的不吃,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呵,小丫頭片子倒還挺會說話,殺了老夫的下屬,你以爲(wèi)說幾句好聽的就能得到諒解麼?妄想!”那人中氣十足地呵斥一聲,緊接著,衆(zhòng)人便見眼前的杏樹向兩邊分散了開來,杏樹中走出一人,一襲黃衫。
蘇驚羽本以爲(wèi)自稱老夫的會是個老頭,卻沒想到眼前這男子看起來一點(diǎn)兒也不老,光看外表,似乎最多——四十歲?
四十歲自稱老夫?
那男子相貌倒也算是養(yǎng)眼,濃眉斜飛入鬢,下方是一雙漆黑的瞳仁,眉宇間顯出幾分堅(jiān)毅,有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傲氣。
蘇驚羽本以爲(wèi)這男子要找他們算賬,卻沒料到,他的目光掃了一圈衆(zhòng)人,落在賀蘭堯身上時,明顯一震。
蘇驚羽見他那神情,轉(zhuǎn)過頭問賀蘭堯,“阿堯,你們認(rèn)識?”
賀蘭堯道:“不認(rèn)識。”
蘇驚羽疑惑,“那他爲(wèi)何看著你的眼神那麼古怪?”
而就在下一刻,那男子一個閃身到了賀蘭堯身前,開口的語氣有些不評價,“你,你是輕盈的孩子?”
賀蘭堯聞言,微微一怔。
他的母親,本名花輕盈。
蘇驚羽也是一怔,反應(yīng)過來後,朝賀蘭堯試探般地問了一句,“這該不會……是母妃老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