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離開了這個地方,以爲或許一年就能回去了,可其實,我在那邊卻呆了有四年多之久,許心妍後來也再沒有給我打過電話,漸漸的,因爲公司業務的關係我也換了手機號碼,我和她漸漸失去了聯繫。說是分公司,其實也就是一個閒職,反正事情並不多,雖然薪水還挺高的,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再沒有什麼吸引人的。
王雨秋來到這裡之後去了另外的一個城市,不知道她老爸是怎麼想的,反正沒有把我和她安排在一起,只是偶爾我們還通一通電話,就這樣,生活陷入了一種難以言明的狀態。每天在這裡,這個地方,陌生的國度,擁擠的人羣,彷彿周遭的一切全部都變了,心情不好的時候更多是一個人承受,沒有辦法再像以前一樣隨時打個電話都可以告訴自己的好朋友,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也只能一個熱放在心裡,沒有人陪著你承受,更多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個孤獨的個體,什麼事情都是自己去做,什麼時候都是孑然一身。吃的東西很不習慣,喝的東西很不習慣,飲食習慣改變了很多,生活不再緊張,也不再有意思,工作也不再忙碌,更多的時間被我不由自主地用來胡思亂想了,每到夜深的時候,我都會想自己現在的一切是否做的正確?我找不出答案,但是我知道自己並不快樂。
偶爾會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掏出自己口袋裡的手機,打出那個熟悉的號碼,即使裡面已經是空號了,可仍舊樂此不疲,似乎這能讓我的心裡好受一點兒一般。
偶爾回想起當年的一點一滴,那個懵懂的青春歲月裡難忘的一幕幕,會有多麼懷念,真覺得這輩子最開心最天真無邪就是那個時候了,那時,不用擔心自己的未來,不用在意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有意義,不用在意社會和別人的眼光,只需要做真正的自己就好,不掩飾,不虛僞,愛自己所愛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有現在這麼受到束縛?
從一個小小的員工到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分公司總經理,四年多的時間裡面,我遇到了一些事情,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整個人都成熟了不少,整整四年沒有回家,我知道在地球的另一邊,在那個我關心的世界裡,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老大老二他們畢業了,這兩個貨,在畢業典禮那天晚上,喝得大醉,兩個人哭得像個孩子一樣,老大更是整個人土豪了一把,不顧越洋電話費的昂貴,打過來和我聊天,說什麼他的青春結束了,我調笑地說你的青春早就按摩店裡面就已經結束了,老大笑說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沒心沒肺,真好,我反擊道你纔是沒心沒肺的呢!小心我把你的大胸學姐的事情告訴你老婆。常常這樣一威脅,這小子就立刻慫了,當初真還沒有看出來他竟然是個怕老婆的主兒。
不過其實當老大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的臉頰上已經掛滿了淚珠,有句話他說的沒錯,我們的青春確實結束了,而且我的要更早一點,早就我離開大學校園的時候,我的青春就已經被狗吃了,唯一可惜的是,老大他們至少還有一腦子滿滿的回憶,快樂和難過都有,各種各樣,即使想起來的時候會流淚,可這仍然是一種很美好的回憶。
可是我,雖然想起來的時候也會流淚,但這眼淚是不一樣的,那個陪在我身邊的人畢竟已經不在了,曾經說好不分離一直一直在一起,可如今現在已經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裡!是否還會留在原地等我回心轉意。
可惜我沒能回去和老大他們補拍一張畢業照,這真是一個大大的遺憾。不過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老大畢業後才半年就有孩子了,真是厲害得緊,我當時就誇他說你小子難道沒有犧牲在按摩店裡?這不科學,你最好去檢查一下是不是你的兒子。面對我這樣的惡意調侃,要不是機票太貴,估計老大早就飛過去揍我了。
這小子,現在也已經到他爸公司去工作了,別看以前那麼不正經,可是現在似乎收斂了不少,老二去了一個靠近海邊的城市,他說,以前她最想去海邊,自己沒有滿足她,而現在分開了,哪怕是他一個人他也要去一趟,至少彌補一下這個遺憾,就算她不在,也不讓自己遺憾。
至於夏小萱,畢業之後去當了記者,現在每天都很忙,在各種地方跑,和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她以前學傳媒的,想必做這份工作也是隨了她的心願。
而葉小舒最後也有了消息,聽老大說,葉小舒最後還是退學了,不過最後正巧到了老大他爸的公司去應聘,最後還恰好遇上了,現在也已經是部門經理了。
許諾還依舊和我保持著聯繫,雖然我們在電話裡沒有那麼多的關心,沒有那麼多關切的話語,可其實,關心一直都在,有的東西,並不一定非要說出來,只要存在,就有可能感受得出來。
聽著這些朋友一個一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的消息,我再回過頭來看看自己,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是一事無成,只是表面上掛著一個虛職而已,除此之外,我根本沒有一點兒的進步,唯一變化的,就是變得更惆悵了。
在這裡呆了有這麼長的時間,終於有一天,在面對苦惱無聊的工作時,我終於是忍受不這樣的煎熬了,恰好又快過年了,我覺得自己似乎是該回去了。於是我辭掉了公司分部總經理的職務,毅然決然地回國了,早早買好返程的飛機票,整個人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說真的,自從決定了之後,我的心裡就輕鬆了很多,似乎總是有什麼念想似的,它就好像一道聲音一般,一直在隱隱地呼喚在我。王雨秋知道了我要辭職的消息,整個人很是驚愕,趕緊打來電話詢問原因。
“齊昊,你幹嘛啊?怎麼做的好好的現在要回去呢?你要堅持半年時間,回去以後到時候說不定就可以接我爸的班了。”王雨秋焦急地勸道,我知道她把我當真正的朋友,所以不希望我這樣不辭而別,也不希望我放棄大好的前程不去奮鬥而自己回去,可是我卻及時制止了她的話。
“雨秋,說真的,我心裡一直都有一個疑惑,你能告訴我嗎?”
“什麼疑惑?”
“你爸開了這麼大的一個公司,你們家那麼有錢,說真的,我很想問一下,你因爲你的富有而快樂了嗎?”我的聲音很是平靜,可卻像是蘊含了巨大的力量一般,王雨秋聽完之後,整個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她沉默了許久,纔在電話那頭緩緩開口說道:“並沒有。”
我就知道她會這樣說,因爲我始終相信一個人的快樂與她的富有程度並不是成正比的,錢只能買來超越巔峰的快感,卻買不來快樂。
“雨秋,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這麼照顧我,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在我心裡,你也是非常好非常好的朋友,所以有些話我一直都想對你說。”我沉吟了一下,“來美國其實不是我的初衷,我當初進入公司就是爲了能夠多賺點錢,能夠好好地養活我自己和我最愛的人,在來這裡之前,我去過很多的地方,甚至連工地上都去過,很多人將我拒之門外,就因爲我的年齡還有我的文憑,當初我是帶著許心妍從學校裡跑出來的,那個時候,我們還很年輕,海誓山盟,說好要一起一直走下去,可是最後....不知道爲什麼,我們之間變成了那個樣子,我現在也變成了這個樣子.....在美國的這幾年,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想通了很多道理,我覺得自己當初走的時候丟了很多東西,所以即使四年多過去,我的心裡還一直是空落落的,但是現在,我要回去,把自己失去的東西找回來,我知道也許有的東西一旦過去就找不回來了,可是至少,我可以告訴自己不會再有這個遺憾!”
說完最後一句話,我忽然想起了老二說的,我也真正明白了他爲什麼會有那樣的想法?真不知道現在他到底在幹什麼?要是我回去的話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在一起喝酒?
王雨秋聽了我說的,整個人愣住了好久。
“齊昊,其實.....其實這幾年在國外的日子我也一點兒都不開心,當初離開都是迫不得已的,我明白你所說的感覺,我也可以理解,所以....如果你要是真準備回去的話,那你就回去吧!但是如果以後還想來公司工作,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一定。”
終於是說服了王雨秋,沒想到這麼快,我還以爲自己要解釋很久呢!看來這幾年在國外的生活也是讓她感悟了不少,掛掉了電話之後,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我便準備好回國了。
四年多的時間,終於是要回去了,整個人心裡有種按捺不住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