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山沉吟幾秒,伸出手從煙盒裡拿出一根菸來,只是夾在指間,並不點燃。
年久思和郭鶴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默契與瞭然。
“她從療養院離開的事情我讓人深`入調查了一下,看到了陳希的影子。”
陸令山似是嘆了口氣,“這讓我有些難辦。”
年久思點點頭,“大家都是兄弟,他這麼做……確實有點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郭鶴痞子似的笑了一聲,“陳希不一直都是這個性格嗎?想做什麼做什麼,什麼時候還顧慮過別人的感受?”
年久思搖搖頭,“他這樣下去會吃虧的。”
“吃虧是好事,總好過以後栽大跟頭。”郭鶴倒是不怎麼在意,只是專心看著陸令山,“令山,你什麼想法?這件事追究,還是不追究?”
陳希心裡對溫瑞青的感情大家都知道,而溫瑞青對陸令山的偏執大家也心知肚明。
不管陳希是爲什麼幫了溫瑞青,兩個人都不可能有什麼結果。
這件事情的根源根本不在陳希和溫瑞青的身上,而是陸令山。
郭鶴和年久思都看向陸令山,觀察著他的神色。
陸令山一直沒表態,一整個下午,他們都在病房裡待著。
郭筱婕現在呼吸道還不好,不方便出去,想要陪她解悶,只能在病房裡待著。
到了下午,陸令山帶著秦思甜出去。
本以爲郭鶴會跟著他們一起離開,誰知道倒是年久思先起了身,“我跟你們一起走吧,家裡還有事需要安排安排。”
秦思甜沒感覺到不對,點點頭。
陸令山看了看年久思,有些詫異。
不過這會兒也不太適合多問,他只能點點頭,三人一起下樓離開。
到了樓下,陸令山去取車,秦思甜和年久思往門口走著。
“年哥,你怎麼怪怪的?”秦思甜歪頭看向年久思,“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年久思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輕笑了一聲,“什麼?”
“筱婕在住院,你不陪著,反而要跟著我們走,我覺得不對勁。”秦思甜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是不是因爲郭大哥啊?”
秦思甜早就發現了。
年久思在面對郭鶴的時候,情緒總是有些不對勁。
畢竟連陸令山這麼一個男人都有所感覺,秦思甜作爲一個心細的女人,就更不可能無知無覺了。
她倒是沒多想,只是覺得或許是因爲他覺得尷尬?
被秦思甜這麼一問,年久思笑著搖搖頭,“沒事,沒有的事。”
“沒有就好,年哥我跟你說,筱婕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如果你心裡有什麼解不開的節,最好跟她多聊聊。兩人要在一起一輩子的,總這麼放著,不好。”
年久思點點頭,心裡卻琢磨著自己是哪裡表現的不對勁,讓她感覺到了。
到了停車區,陸令山已經將車子開到了外面,秦思甜直接上了車。
年久思跟兩人道別以後,這才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往家裡走去。
一路上,年久思的溫和溫潤全都消失不見,眉頭緊緊皺著,看上去表情非常的不好。
到了家,他剛下車就看見兩個黑影朝著自己撲來。
往一側一挪,張家母女一下撲空,踉蹌的跌倒在地,瞬間灰頭土臉!
“媽,你沒事吧!”
張幼善趕緊拉住孫外婆,確認她身上沒摔到,這才急忙將人給拉了起來。
孫外婆顧不上自己,臉色煞白頭髮凌亂,張嘴說話的時候都止不住的嘴脣發顫,“阿思,你這是做什麼!好好地爲什麼要把幼善住的房子給收回去!”
“還有,你之前給她安排的工作好好的,不是說年底就要晉升嗎?可是爲什麼,爲什麼那邊卻傳來消息說,讓幼善調去非洲支援!”
年久思冷漠的看著她們,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拿出一根雪茄,點燃。
他也不抽,就任由火星吞沒菸葉,從煙火氤氳中看著兩人。
孫外婆過來的時候本來很有底氣,認定了是年久思委屈了她們娘兩個。
然而此時看見年久思的這番做派,她突然又有些不確定了。
孫外婆嚥了咽口水,一時間竟然不敢再開口。
年久思看了對方好一會兒。
張幼善腦子不行,還沒察覺到風雨欲來的壓力,以爲年久思是被孫外婆逼迫的說不出話來。
她嚥了咽口水,“姐夫,我知道之前我做錯了,但是,但是你不能因爲我做錯了一點小事,就這麼難爲我們!”
“我們可是你的家人啊!姐姐才死了幾年,她屍骨未寒知道你這麼對我們,她,她九泉之下也會不安的!”
年久思本來沒反應,聽到張幼善的話,動了動。
他的目光移到張幼善的身上,看著她,“你姐去世幾年了,你還記得嗎?”
張幼善身上一僵,“五,五年……”
“五年了,屍骨未寒?”
張幼善咬著嘴脣,不敢接話。
“因爲你姐去世了,我要善待她的家人,所以我就得承受你們母女倆的算計?張幼善,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聽到狗肚子裡去了!”
張幼善縮了縮脖子,整個人往孫外婆的身後躲。
孫外婆聽了年久思的話,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之前她做的事情,張幼善說過,年久思已經發現了。
但是發現了又如何,那不還是得顧念到兩家的關係?
年久思在女兒去世以後這麼多年都沒娶妻,這說明他心裡只有自己大女兒一個人!
只要他還在意大女兒,在意黏黏,年久思就不可能不認她們母女兩個!
有錯又怎麼了?
一點小錯誤,難道還能把兩家這麼長久的關係給抹殺了?
還能把黏黏的存在給抹殺了?!
就算她給年久思下了藥,但是不是沒成嘛!
年久思到底哪裡吃虧了,能讓他對自己做出這種事來!
孫外婆越想越是覺得生氣,越是覺得鬱悶,看著年久思的時候心裡就生出一股子不滿來!
“阿思!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年久思聽見這話,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一直顧念著亡妻,即使事到如今也沒說出狠話來。
然而此時聽見孫外婆的話,他才知道,對方不僅沒臉沒皮,還蹬鼻子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