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突然到了汪洋大海之中,撐起身體的就只有身下那隻木筏,木筏隨波逐流,在起風的時候,變得很危險,好像隨時都可能沉到海底去。到時候就只能餵魚了,所以只能拼命地抓住木筏,不要自己掉進海里。
在狂風之中的木筏毫無反擊能力地隨著波濤洶涌翻滾,而身體也隨之滾動,任憑著海水瘋狂襲擊的腦袋越來越沉,好像身體都無法負荷它的重量,就要離開身體而去……
“啊——”顧安淺大叫一聲,坐起身來,涔涔冷汗從她光潔的臉龐滑過。顧安淺慌忙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她的脖子還在,就是溼漉漉的,剛纔的噩夢實在是太可怕了,她夢到她的脖子斷裂開了,然後腦袋和身體分成兩半。
那麼真實的噩夢,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了,以至於她都懷疑此刻的她已經不再是人,而是一隻身首異處的鬼。
房門突然拉開,有個身影闖了進來,這讓還沉浸在噩夢之中的顧安淺渾身一顫,驚恐地喊了一聲:“誰?”
“是我?!辟M爵斯隨著顧安淺的目光向周旁看了一圈,這才反應過來她恐懼的對象是他。輕聲應了句,費爵斯蹙眉朝著她走去,“是不是做噩夢了?”
費爵斯說著便抽出了紙巾,擡手爲她擦去臉龐的汗水,動作很輕,像是在愛護一件易碎的陶瓷。
“是,是啊?!鳖櫚矞\愣愣地回過神來,再看了看周遭,面色茫然,“我怎麼會在這裡?”
顧安淺並沒有動,任由著費爵斯爲她擦拭著汗珠,目光凝視在他的面龐上,等待著她的回答。
“你不記得了?你去找你爸爸,然後突然暈了過去。”費爵斯擡眸看著蒼白如雪的面色,眸子驀地一緊,“你這女人,非得要那麼傻,看你都把早就累成什麼樣子了?”
一想到醫生說她低血糖,營養不良,他心裡就是說不出的滋味。她做了他的女人,卻還弄成這個樣子,是他沒有照顧好她。
費爵斯的手像是溫柔的春風,輕輕地拂過她的面龐,深眸裡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憂慮。
“我這是累的?”顧安淺慢慢地消化著費爵斯傳過來的一通話,摸著頭,一臉的茫然不解,直到她想到了爸爸。
“對??!爸爸呢,他現在怎麼樣?”顧安淺激動地喊著,推開費爵斯,便要跳下牀來。
費爵斯伸手一攬,把她帶入懷中,順勢放到牀上:“你現在還有力氣操心你爸?先管好你自己吧!醫生說你目前血糖低得厲害,再不補些回來,你倒是先掛了?!?
“胡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哎呀,你不要攔著我,我要去見爸爸?!鳖櫚矞\一邊掙扎一邊喊著。
“找什麼爸爸?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給我好好躺在這裡!”費爵斯話裡帶著惱意,說完這番話,見顧安淺還是不聽,所以雙手用力,身子壓下,把她按在牀上。
“你幹什麼???這裡可是醫院?!辟M爵斯的突然靠近,帶來了他深沉的呼吸聲,顧安淺心
裡被揪了一下,提心吊膽地看著他提醒道。
每次費爵斯這樣靠近她,都會做那種事情,但這裡是醫院,他就不能注意下影響嗎?他的臉皮厚,不怕人笑,但是她臉皮薄,不想陪著他被人笑。
“你知道這裡是醫院還不乖乖躺著?”睨著她面上的那抹飛來的紅霞,費爵斯氣急反笑,這女人心裡在想什麼呢?
“我只是擔心爸爸,你讓我去見見他,見了之後,我立馬就回來?!鳖櫚矞\蹙著眉頭,小聲嘟囔著,既是不滿,又是在對費爵斯的哀求。
她心裡非常清楚,要是費爵斯不允許,她肯定連這間病房都出不去,更別說見到爸爸了。
“這可是你說的?”見她軟口了,費爵斯的態度也不再強硬。
顧安淺閉著眸子點了頭,心裡是不情願的,可是爲了能見到爸爸,也只能照著他的意思去做了!顧安淺還在爲此感到憋悶的時候,費爵斯已然把她扶了起來,拿過她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後扶著她下牀。
一系列動作都是那麼地暖心,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個暖男呢!只有顧安淺知道他是心血來潮,好像前一刻他還做出那副兇神惡煞的嘴臉,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現在來這一出,是想挽回點他的形象嗎?可是他這樣的人,哪兒還有什麼形象可言???
“你不要扶著我了,我自己可以走?!北毁M爵斯扶著走了兩步,顧安淺心裡是說不出的不自在,於是推開了他的手,打算自己走。
遭到拒絕的費爵斯臉色一沉,冷冷地看著她,卻見顧安淺獨自走了兩步之後,身體開始歪歪斜斜,於是搶步上前,再次扶住她。
“要逞能,你也該等身體好了再說。”帶著冰冷的話裡是明顯的責備。
也是這女人,才能在給了他臉色之後還能得到他的照顧,要是換了其他女人,他會理纔怪。
“我的身體怎麼會差成這樣?”顧安淺擡手按了按太陽穴,她真的沒有想到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會是差到走兩步都會覺得頭暈的地步。
“這得問你自己,怎麼會差成這樣,你想想你這一個多月是怎麼過的?一天到晚都在做事,累得半死不活還不肯好好吃飯,你能不差嗎?”一說起這事情,他心裡就來氣。
“這還不是拜你和你奶奶所賜?”顧安淺聽了他的指責,心裡頓時就來氣了。
哪有人這樣?欺負了別人還要理直氣壯的教訓別人?
“那些事情是我讓你做的嗎?”費爵斯怒目圓睜,瞪著她厲聲責問道。
“你是沒讓我做苦力,可你放過我了嗎?你奶奶白天折磨我,你就晚上折磨我,你和你奶奶就是恨不得我死!”他以爲不讓她做苦力,就不算做是折磨,就是對她好了嗎?
那他晚上的那些行爲算什麼?是誰讓她在累了一整天之後還辦法睡上一個安穩覺的?不就是他費爵斯嗎?現在還敢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理直氣壯,好像都與他無關。
實際上他和他奶奶真是沒差,都那麼過分。
“我對你做的那些事情能算作是折磨嗎?”聽到“折磨”這個詞,費爵斯只覺怒火中燒,他對她的愛,她一直就只看作是折磨嗎?
“就是折磨!你每天晚上都讓我累得喘過不過氣來!”這還不算折磨是什麼?她僅存的一絲力氣也是被他壓榨耗盡的。
顧安淺衝費爵斯大聲喊完這話後,卻見費爵斯愣住了,嘴角一抽一抽的,好像是想笑。再一想她說的話,顧安淺頓時臉色一紅,心裡懊悔不已。
她怎麼……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哈哈!”費爵斯到底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噙滿笑意的雙眸一直鎖著她,好像此刻的她什麼都沒穿,在他面前也就變成了毫無保留。
天吶!她真是恨不得立刻刨個地洞出來,讓自己鑽進去。
一整天,顧安淺都爲了這話在心裡憋氣,相反的是費爵斯的心情很好,不但是讓她去見了爸爸,還讓餘維給父女倆送來了不少補身體的營養品。
而他本人則是一整天都面掛笑容,開心到不行。
不就是不小心說了那麼句話而已嗎?至於讓他高興成這個樣子嗎?顧安淺心裡憋了一團氣,說不出來,就只能像一團勁風似的在肚子裡來回打著旋。
因爲這樣,她的胃口很不好,餘維送來的東西她並沒吃下多少。
“怎麼?你不喜歡吃這些嗎?”費爵斯看著秀眉緊蹙,一臉不情願的顧安淺。
“是啊,你讓他們拿走吧,我不需要?!彼緛硎遣幌胝f的,但是既然費爵斯問起,那她只好實話實說了。
“你需不需要是醫生說了算!”費爵斯一聽,面色便沉了下去,指著她冷冷地威脅道,“你要是這個樣子,永遠都別想出院?!?
“你還能讓我永遠待在醫院裡?。俊鳖櫚矞\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當她是三歲小孩嗎?這也能把她給嚇唬?。?
“有什麼不可以?住院費我又不是出不起,你要不想出去,我就成全你永遠住在這裡!”費爵斯勾脣,冷笑一聲,話裡是霸道的壓迫氣息。
“你……”不得不說這話對顧安淺還是起到了威脅效用,因爲她知道費爵斯這人是不能激的,越是激他,他就越是囂張,到時候只怕是真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那你總得要我吃得下吧?這麼多的東西,換你能全吃完嗎?”實在沒辦法,顧安淺也只能跟費爵斯講道理,雖然這是個更加不可行的辦法,但現在也實在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費爵斯聞言,瞥了一眼那些大瓶大瓶的東西,扯了扯嘴角,做出讓步。
“可你總得選一些你能吃得下的吧?你要是什麼都不肯吃,我只能通知護士進來給你吊水?!辟M爵斯看著她嚴肅的警告道。
原本就是該讓護士給她吊水的,可是顧安淺死活不願意,說什麼胳膊疼,腰疼,躺著坐著都不舒服……總之就是不願吊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