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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華眼睛緊緊盯著桌上的那盤棋,眸中射出的殺光似乎要把整個棋盤劈成兩半。他以爲(wèi)自己佈置得天衣無縫,金子軒被困住早就成了俎上魚,任他宰割。
“沒想到一向冷漠高傲的金子軒居然會藏在女子的車中。炎兄,你失算了!”一臉狐貍相的文宇坐在亭中的搖椅上,淡笑的眼中快速閃過一絲沉沉的戾氣?!盎亓硕汲强稍贈]這麼好的機(jī)會了!”
炎華拾起一顆棋子,端詳許久方纔悠悠道:“他這個人自視甚高,手上的事物還未完成,應(yīng)該不會立刻離開開州城?,F(xiàn)在開州的各個城門都有我們的人,他一時想跑也做不到。明日我們便進(jìn)城去查。”
文宇的右手輕輕一甩,摺扇瞬間合上,嘴上掛一抹打趣的笑“我說炎兄你什麼時候迎娶我妹子?她年紀(jì)也不小了,你若是還不趕緊來提親,恐怕她就要跟著九公主進(jìn)宮了,去當(dāng)什麼尚宮。哎,我這個妹妹啊……”說著很是無奈的連連嘆息搖頭。
炎華放下棋子,回首嘲諷道:“有宇弟你這樣的哥哥,妹妹自然也不一般。你自己尚未娶妻倒是先爲(wèi)妹妹找婆家?!?
“我可是爲(wèi)你著想!”文宇極爲(wèi)嚴(yán)肅的道,“你總不能在回憶裡頭呆上一輩子?!彪S之一嘆。
炎華眼簾微動,用很不在意的語氣道:“我的事不勞煩宇弟操心,令妹想進(jìn)宮,儘管去便是了。”
芷容一進(jìn)白府大門便注意到了下人們遊移不定的眼神和府內(nèi)通明的燈火,她深吸一口氣知道今晚自己要遭殃。
金子軒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fā)的進(jìn)了正堂。
芷容回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悄聲道:“你跟進(jìn)來做什麼?”難道還怕大家不知道他們一起回來?
三姑娘在外遊玩,半夜纔回,還帶著一名男子,這要是傳出去,她的名聲也便毀了!可是,爲(wèi)了春華和自己的安全也只能聽從金子軒的安排。
別人只以爲(wèi)金子軒是個高傲的公子,芷容卻深深的知道他是個狠角色。
金子軒不回答她,徑自走了進(jìn)去。芷容無奈只好由他。
正堂裡坐滿了人,白老太太一臉陰沉的坐在正中,金子軒和芷容出現(xiàn)的那一刻更是陰霾。崔氏則繃著一張殭屍臉,嘴角向下彎成一把鐮刀,陰森眼中還帶著一絲的喜悅,要多陰險有多陰險。
幾位夫人坐在右邊,姑娘們在左邊,人人臉上都嚴(yán)肅的可怕。
芷容走到中央微微一福:“容兒給老祖宗請安,給母親請安!”
金子軒則冷然的站在旁邊不行禮也不說話。
“三丫頭,你怎麼解釋今晚的事?”白老太太厲聲問道。
崔氏也連忙接話:“三丫頭,你是越發(fā)的乖張了!仗著老祖宗和爲(wèi)孃的疼你,便不顧禮法和男人廝混?”話畢伸手怒指金子軒。
這話說得甚是難聽,明擺著是在踐踏她的名譽(yù)。
芷容比不顯出絲毫的慌張,而是慢悠悠的清晰的道:“老祖宗、母親,前些日子我院子裡不安寧,下人們總是出事兒,使得我們院子裡的人心神不安。容兒下午去了右福音寺拜佛祈求佛祖保佑,卻不想遇到了大雨,這纔回來晚了。右福音寺的方丈大師可以爲(wèi)容兒作證?!?
“那這個男人又是怎麼回事?三姑娘總不會說他也是方丈讓帶回來的吧?”二夫人花氏陰陽怪氣的撇嘴嘴。
芷蘭和芷雲(yún)兩個看好戲似的捂嘴偷笑,芷瑤和芷霜則不露聲色的繼續(xù)看。
芷煙拋給芷容一個擔(dān)憂的眼色,她不知道芷容遇到的一切,所以也不敢輕易開口,怕沒幫上忙反而害了她。
芷容給她一個安慰的不易察覺的淺笑,並不理會崔氏,而是向白老太太道:“老祖宗,就算您不相信容兒,難道還不相信佛祖嗎?容兒縱使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借用佛祖的名聲造次。這位程公子是岳家兄長的朋友,前些日子還在咱們白府住過幾日。此次恰巧在右福音寺遇到,請求容兒搭他進(jìn)府。容兒知道他是嶽兄長的朋友豈有不幫忙的道理?”
她的聲音不卑不亢,目光淡定自然,雙眸沒有一絲的閃躲。白老太太的神色已經(jīng)有所緩和,她不信別人但最信佛祖。芷容以爲(wèi)這樣說總沒有錯,即使崔氏再想找麻煩也沒轍。
誰知崔氏卻冷笑大聲喝道:“容兒,你這謊扯得未免太過了!岳家老爺、夫人連同岳家賢侄今個兒下午便會回去了!”
芷容猛然一震,側(cè)頭去看芷煙,對方咬著下脣點(diǎn)點(diǎn)頭。
芷容心裡咯噔一下,這回糟了!自己這話沒辦法說下去了,即便是真的也成了假的。岳家人什麼時候不走偏在這時候回去,也真是始料未及。
“你竟然敢在老祖宗面前扯謊還不快跪下!”崔氏高聲怒斥。
“老祖宗明鑑,容兒並不知道岳家兄長回去的事兒。”芷容依舊是淡然自若,看不出任何的慌亂。
崔氏眼睛斜向趙嬤嬤,對方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昂首挺胸的來到芷容身後,一腳踢在她的腿上。
“放肆!”芷容回首使勁兒推開趙嬤嬤,指著她的鼻子厲聲叫道:“大膽奴才,本姑娘也是你碰的?老祖宗還在呢,輪得到你們造次?也太不把老祖宗放在眼裡!”
白老太太聽出這話指的是崔氏,心裡也很不滿。你崔氏是當(dāng)家的,教育女兒也沒有不對,可總不能自己決定。
“兒媳婦,我看容兒也不像是在說假話。那岳家賢侄是臨時有急事兒才走的。容兒的確是不知道,你現(xiàn)在要罰她也找不出理由。”
沉默許久的四娘也在這個時候開口:“老祖宗說的是,三姑爲(wèi)人老實,不會說謊。程公子既已來了便是客,咱們府上總應(yīng)該先待客,不能讓客人看笑話不是?!?
六娘也笑著開口:“就是,客人看了笑話可不好。打姐,你就饒了三姑娘這一回吧?!彼伦约旱米锎奘纤再澩哪镝嶷s緊又對崔氏道。
芷容繃緊的神經(jīng)稍微緩了緩,四娘這樣一說她八成便沒事兒了,崔氏再不講理也找不出毛病,更何況她還得顧及老祖宗。
可是,這一次,她和四娘都猜錯了。
崔氏示意趙嬤嬤站到芷容旁邊,冷笑幾聲:“老四,你這話說得可不對,容兒就算沒說謊,回來晚卻是鐵定的事實。依著我們白府的家規(guī)內(nèi)宅的人無論主子奴才回來的時間不超過戌時,可是容兒亥時纔到家!”
四娘也不管是不是得罪她,立即反駁:“容兒第一次出府,玩的歡自是情理當(dāng)中,又遇上大雨,天意如此,人何過也?”回首笑問:“老祖宗您說呢?”
白老太太的疲憊的點(diǎn)點(diǎn)頭;“老四說得有道理,兒媳婦你就不要再怪容兒了。”
芷容沒想到四娘會這樣維護(hù)她,心中不禁泛起陣陣感激的漣漪。
“老四你又說錯了!”
崔氏走到廳堂中央面向白老太太,慷慨陳詞似的道:“當(dāng)初老祖宗把這個家交給兒媳婦的時候就叮囑我要依著家法辦事絕不姑息。今兒個若是破了這個例,明兒個就會有別姑娘因著其他原因晚回來,日後還會有更多的姑娘犯錯,到那時媳婦這家可就沒法管了,這家法也就立不住了!”
芷容心道:逃不掉了,崔氏今晚是非要治她得罪不可了。
白老太太早就聽的累了、煩了,崔氏那麼堅定她便也不再堅持自己的想法,畢竟這話確實是她當(dāng)初講過的,總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讓兒媳婦看不起。
“好了,我老太太是要睡了,這事兒就交給你處理吧,一切依著家法來便好。那位程公子也由你來招呼,可別怠慢了人家。”
崔氏趕緊行禮:“老祖宗儘管放心!”
白老太太在司芳的攙扶下回了房,芷容這下完全聽由崔氏擺佈了。
四娘還想求情,芷容忙默不作聲的搖搖頭。如今老祖宗都不管,誰求情也沒用。
“母親,這不公平!”芷煙失聲大叫。
芷容阻止她,面色平靜,“六妹妹,母親只是按家法辦事?!贝奘舷雽Ω兜闹挥凶约憾?,沒必要再扯上他人。
崔氏撇撇嘴,丹鳳眼拉成一條線古裡古氣的道:“容兒,這可怪不得爲(wèi)娘啊。趙嬤嬤、孫嬤嬤把竹板拿來,三姑娘一手二十個竹板,然後罰去後院佛堂思過一晚,不準(zhǔn)用飯、喝水,不準(zhǔn)加衣加被。”
“是!”兩個奴才異常興奮的回道,隨即很快拿來了竹板,扯過芷容的雙手。一下下狠狠的打上去,發(fā)出響徹廳堂的‘啪啪啪’的聲音。
芷容咬著牙一聲不吭,叫出聲只會讓崔氏一夥人更加的得意。今兒個的是不僅僅是有關(guān)家法,還確立了她與崔氏的對立情況,也是進(jìn)一步靠近白老太太的機(jī)會。
如果,日後她能得到白老太太的信任,能夠?qū)⒋奘蠌漠?dāng)家主母的位置上趕下來,這罪就沒白遭。
芷煙趴在四娘肩頭不忍心再看,六娘則帶著芷霜離開,芷瑤和芷雲(yún)冷眼盯著,只有花氏和芷蘭一直笑的合不攏嘴,兩人的醜陋的樣子使得原本置身事外的金子軒面色微動有些惱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