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上的肌肉得到鬆弛,很舒適,白輕顏垂眸看著顧燁之,抿著脣角,沒有話。
男人的神色認真而專注,白輕顏只能看到他完美的側顏。
她伸手,手掌從他的髮絲上輕拂而過。
她的確是沒辦法遠離顧燁之,她不想他難過,每當他露出悲傷的神色,她就心如刀割。
但是——她也沒辦法原諒自己。
她想,他們是回不到過去了。
車直接駛入了別墅,顧燁之的回家,當然是他們的家。
車在庭院裡停下,管家看到顧燁之抱著白輕顏下車,他一臉的如釋重負,立刻開心的迎上來。
“先生太太回來了,我立刻通知廚房準備晚餐,將太太最愛的菜都擺上桌。”
顧燁之沒有特別偏愛的食物,白輕顏喜歡的,他就喜歡。
“嗯。”顧燁之頷首,然後抱著白輕顏上樓。
“我可以自己走的。”白輕顏輕聲道。
如今,她和顧燁之之間始終像是隔著什麼,已經無法像曾經那樣親密無間。
“我知道,你跪了那麼久,腿不舒服,我抱著你。”顧燁之垂首吻她的臉頰。
白輕顏抓住他大衣的手微微收緊,沒話。
顧燁之抱著她回了臥室,放在柔軟的牀上:“顏顏,你休息一會兒,晚餐做好了我叫你。”
白輕顏頷首。
她躺在柔軟的被裡,嗅著熟悉的氣息,眼睛骨碌碌的轉著,最終落在了衣帽間前那個熟悉的淡藍色箱上。
是她的箱,顯然是顧燁之讓人從白家公寓裡提回來的。
白輕顏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她翻了個身,將臉埋進被裡。
顧燁之只是伸手將被掖好,沉默的看了她幾分鐘,轉身離開了臥室。
他去了書房。
這幾天,他一直和白輕顏在一起,工作都擱置了,雖然血鷹在幫他處理,但很多文件需要他簽字才能生效。
顧燁之坐在檀木書桌後,面前的文件攤開,修長的手指壓在文件上,卻沒有執起旁邊的筆,他的眼神是漂浮的,像是陷入什麼沉思之中。
他知道,白輕顏人是回來了,可是她的心還沒有歸位。
顧燁之伸手按了按眉心,脣角抿緊。
“嗡……”
突然,放在手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回過神,側眸瞥了一眼,看到水亦丞的名字,伸手接起。
“。”
“我去!燁之,誰招惹你了?口氣這麼差?”水亦丞驚訝的道。
“亦丞。”
顧燁之極少如此喚水亦丞的名字,水亦丞心裡立刻“咯噔”一聲,他急忙端正態度,認真的問道:“燁之,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撞死了顏顏的舅舅。”顧燁之聲音低沉的道。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了水亦丞的唏噓聲,他卻沒話。
許久,他才道:“那你和白輕顏現在……”
“她很平靜,也陪在我身邊,但是我感覺她離我越來越遠,我很怕我會失去她。”顧燁之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
遠在幾萬公里之外的水亦丞嘴巴張成了“o”型。
怕……
很怕……
水亦丞認識顧燁之十年之久,這還是第一次水亦丞在顧燁之的嘴裡聽到“怕”這個字眼兒,一時間,他都找不到該如何來安慰顧燁之。
“亦丞,你是心理醫生,以顏顏的個性,你覺得她會原諒我嗎?”顧燁之低聲問道。
水亦丞覺得如果他欺騙顧燁之,讓顧燁之充滿希望又失望,那就太殘忍了,所以他實話實。
“很難。”
顧燁之握著手機的手用力的收緊,微微垂首。
黑色的書桌,光潔如墨,將他頹然的俊臉映照得一清二楚。
“燁之,”水亦丞完後沒聽到顧燁之的回答,他再度開口,“雖然很難,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在白輕顏心中,你比她舅舅重要。”
之前白輕顏陷入自己的世界裡,水亦丞就知道,顧燁之纔是她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顧燁之。
如果白輕顏愛她舅舅勝過他的話,她一定會報警抓他。
但她什麼都沒做,只是逃避,就證明她更愛他。
水亦丞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顧燁之了,他只是道:“燁之,時間是良藥,你彆著急,或許等白輕顏想通了就好了。”
想通……
要如何才能想通?除非白鍵死而復生!
顧燁之的薄脣抿緊,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水亦丞又安慰了他好幾句,實在覺得所有的語言都蒼白無力,他就掛了電話。
顧燁之就握著手機,靜靜的坐在老闆椅上,眸光虛浮,腦海中都是水亦丞出口的那兩個冰冷的字眼——很難。
過了許久,直到書房門被人扣響,外面傳來管家的聲音。
“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顧燁之看向窗外,外面已經暮色四合,歐式路燈散發著橘黃色的光芒。
顧燁之站起身,高級定製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身後的椅撞在桌上,亦發出悶響。
他拉開門,管家恭敬的站在門口。
“我去叫顏顏。”顧燁之道。
管家頷首,轉身離開了。
顧燁之回到臥室,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玻璃窗外的路燈透進來的斑駁,讓房間不至於太黑。
而大牀之上,白輕顏的手裡捧著手機,淡藍色的光照在她精緻的臉龐上,她神色認真的看著手機。
“顏顏……”顧燁之走過去,剛喚出她的名字,目光就觸及到白輕顏的手機屏幕。
瞬間,顧燁之感覺像是有一隻大手緊緊的攥著他的咽喉,他再不出一個字。
白輕顏看的是,她和白鍵的合照。
白輕顏見他來了,趕緊將手機退到主頁面,丟在一旁,問道:“是不是要吃晚餐了?”
“嗯。”顧燁之在旁邊僵硬的站了幾秒鐘,坐下來,伸手輕拂她的臉頰。
白輕顏沒躲,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走吧,下去吃飯。”顧燁之努力的扯了扯脣,眼神卻晦暗不已。
這是一道永遠無法修復的傷疤……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好。”白輕顏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隨意的抓了抓柔順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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