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的火越燒越旺,貢南離覺得自己像是那被獻祭的人一樣,渾身被烤的疼,很疼,很疼。
周圍瞬間暗了下來,可是溫度卻沒有降下來,他就像是掉進了被火烤著的深淵一般,真真正正望不到一點的希望。
貢南離想著逃離,卻發(fā)現(xiàn)這裡太深,周圍太窄,他根本無處可逃。
他的結果,只有兩個字:等死。
想到這個結局,貢南離先是一愣,旋即是諷刺地一陣低笑。
他終於知道,原來,自己是被燒死的。
再一想,這樣總好過被那位國君捉到處刑來得好看吧。
可是,正當他要閉上眼睛放棄一切的時候,卻忽然發(fā)現(xiàn)天上落雨了。
那雨水點點落下來,似乎讓周圍的熱氣溫度降低了一些。
然後,原本覺得乾燥的脣邊,竟然能感覺到一份甘甜。溫熱的,甜美的,泉水。
朦朦朧朧間,是誰嗚咽的哭泣聲?
影影綽綽間,是誰滾燙的傷心淚?
心心念念間,是誰繾綣的愛憐情?
待到雨水越來越大,熱氣漸漸降下去,貢南離終於聽清楚了那嗚咽的聲音。
“十七叔,求你,求你,你醒來好不好?我真的好怕……怎麼辦?”
“十七叔,南離,南離,求求你,醒來看看好不好?音兒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誰?是誰?
十七叔……南離……音兒……
腦海中有什麼漸漸成型,各種片段漸漸彙集起來,終於拼湊出一個人影。
那個孩子啊,那個笑得甜美的孩子啊,那個眼神澄澈乾淨的孩子啊,那個他愛了十幾年的孩子啊……
原來,他不是一無所有,他還有她。
吧嗒吧嗒,雨水繼續(xù)落下,砸在臉頰上,然後,有的還滑到眼睛裡來。
終於,深吸一口氣,貢南離緩緩睜開眼睛,面對的,正是一張哭紅了的眼睛,兔子一般。連帶著,那鼻頭都紅了。
看著這個一直巧笑嫣然的孩子變成這般,心裡一疼,貢南離還是低沉地一笑:“音兒,我回來了。”
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疼,可是,卻又透著讓人安心的從容淡然。
貢南離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說的是“我回來了”,可是,在他開口的時候,這句話就這樣理所當然地說出來了。
他像離家許久的丈夫對著等待的妻子一般,說出這句話,然後,讓這個等待自己的人放心。
原本趴在他身上小聲哭著說著的封音在聽到這話的瞬間先是一愣,待到看清了說話的主人,破涕爲笑:“十七叔?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話音剛落下,不待貢南離回答,她便抱著他,將臉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哭得酣暢淋漓。
可是,縱然是這般發(fā)泄似的哭泣,她依然是小聲的卻讓人心疼的。
貢南離低嘆一聲,擡手摸著封音的發(fā),努力忍著喉嚨疼痛的不適,沙啞的聲音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而衆(zhòng)人見到貢南離這個樣子,也稍微鬆了口氣。
一直守候的太醫(yī)陳汾上前來,恭敬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