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就一下也行。”陸遠秋甩了甩劉海，神情嚴肅地迴應，他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或許像極了毛聖。
這條長凳本身就是無扶手的兩人座，陸遠秋側躺了下來，面朝著白清夏的小腹。
腦袋下方的“枕頭”軟軟彈彈的，陸遠秋閉上雙眼，用力地呼吸了口新鮮空氣，臉上隨即帶上幾分滿足的笑容。
他昂頭，看著那張即便是仰視過去也依舊清純漂亮的面孔，發出感慨：“肚肚好香啊。”
聽到這句話，白清夏忽地笑容一凝，她連忙擡手將陸遠秋的腦袋轉了個方向。
“誒脖子脖子！”
陸遠秋面無表情地朝向白清夏的膝蓋方向側躺，體驗感跟剛剛簡直是天差地別。
這時一雙柔嫩的手分別摸向了他的頭頂和他的下巴，白清夏溫柔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睡吧。”
陸遠秋感受著腦袋被手掌撫摸的舒服，朝她問道：“那你呢？”
“我也閉眼休息會兒。”
“行，我就躺個幾十分鐘，記得喊我。”
“好。”
陸遠秋蜷著腿，面帶微笑地閉上了雙眼。
這塊地方挺安靜，時不時有微風從商場門口的方向吹來，耳邊沒有人羣的吵鬧聲，但不遠處卻有隱隱約約的鋼琴聲響起，陸遠秋嗅著白裙上散發的洗衣粉清香，頓時覺得這一刻連風都是溫柔的，但隨之而來的便是洶涌的疲憊感。
他真的有點累了。
這一覺陸遠秋睡了很久，醒來時面前的人流量明顯變多，他看著天花板上亮起的燈光，連忙起身。
白清夏水靈靈的眸子睜得大大的看他，臉上帶著笑容：“醒了？”
陸遠秋揉著臉頰，迴應：“嗯，你沒睡？”
“睡了，我也剛醒。”她回答著，雙腿卻僵著一動不動。
陸遠秋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頓時瞪大了眼睛：“我睡了四個小時？！你怎麼不喊我？”
白清夏：“忘了……”
“走吧走吧，天都黑了，我先送你回家。”
陸遠秋剛起身，後方突然傳來白清夏弱弱的請求聲：“……我們再坐一會兒吧。”
陸遠秋回頭看她一動不動的模樣，又望向她的雙腿，頓時明瞭一切，他有些歉意地半蹲在女孩面前：“我才反應過來，你是不是腿麻了？”
白清夏輕輕聳了下雙肩，雙手撐在椅子邊上，沒說話，只是難爲情地朝他擠出了個笑容。
陸遠秋看著她的白裙，心裡是想幫她揉揉腿的，但他知道白清夏肯定會拒絕，便收起了想法，只是又陪著對方坐在了椅子上。
他想了想睡覺前白清夏對他說的話，扭頭問道：“我爸是不是跟你說我天天學很晚的事情了？”
白清夏點頭，隨即嚴肅道：“你以後不能這樣了，每天還起這麼早，身體會吃不消的。”
“這算什麼啊……”陸遠秋喃喃著，說夢話似的：“我只是不想再遺憾一次了，辛苦幾個月，總比遺憾幾十年好。”
白清夏聽得迷糊，但此刻沒細想，她再次嚴肅道：“不可以。”
“放心，我又沒那麼脆弱，我身體好得很。”
“不行就是不行！”
看著她嚴肅中帶著幾分慍怒的小臉蛋，陸遠秋忍俊不禁：“說說，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白清夏微微抿著嘴巴，在腦海中思索著策略，她下意識地想說“那我就不理你了”，但她不敢這麼說，怕陸遠秋當真，於是換了個威脅的方式：“我就打你！”
女孩豎起俏眉，露出了副自以爲是的兇悍表情。
陸遠秋臉色繃著，嘴巴抿著，差點被她萌化，但依舊詫異地縮著脖子看她，他忍著笑：“那你打，你打我一下我看看。”
白清夏自然不會打他，見他興奮的模樣，她反倒不解：“你笑什麼？我真的會生氣打你，你天天熬夜的行爲太不理智了，會起反作用的。”
“你打啊，你打啊，生氣了就打。”陸遠秋賤兮兮地朝她湊近，擡手輕拍自己的臉頰。
白清夏目瞪口呆，爲什麼陸遠秋可以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她甚至覺得自己一巴掌打上去陸遠秋都會瞅準機會舔她的手。
“我不打。”
“這就改變心意了？”
白清夏不說話，直直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很無奈也很無措地說道：“你爲什麼不聽我的話啊，我很認真地在跟你說，我不想你做傷害自己身體的事，你還跟我開玩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聽話……”
她的表情下一秒好像要哭，這偏偏會刺中陸遠秋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少年只能連忙恢復了正色道：“……好好好，我答應你，我不熬夜了。”
這次的爽快讓白清夏的眼淚差點沒收回來，她眨了眨眼睛，頓時有種被打斷施法後的懵逼。
不過女孩反應很快地強調著：“你要真的答應。”
“我發誓，我做不到的話我爸失眠一整年。”
超市裡，陸天連打五個連環噴嚏。
白清夏想笑，但覺得自己應該嚴肅，於是表情有點失控地看著對方，繃了好半天才說了句：“好。”
陸遠秋笑了。
和他對視的白清夏也笑了。
“你腿麻好了沒？”
“還沒……”
兩人終於繃不住地笑出了聲，但女孩要比放聲大笑的少年收斂得多，只是捂著嘴巴，眉眼彎俏，因爲此刻下班高峰期，周圍的人流量明顯變多了。
烏泱泱的人羣中，坐在長椅上的他們似乎在享受著奔赴戰場前的最後歡愉。
……
5月10日，三模成績出爐。
陸遠秋走到教室前方的公告欄旁，在人羣外圍看向貼在上面的表格。
【白清夏，總分687，班級第一，年級第一】
【鍾錦程，總分651，班級第二，年級第15】
【鄭一峰，總分645，班級第三，年級第30】
……
【陸遠秋，總分550，班級第15，年級第468】
這時，站在公告欄邊上的鄭一峰和白清夏幾乎是同時將目光望向了陸遠秋，這個頭髮凌亂的少年。
陸遠秋察覺到了旁邊的視線，乾笑一聲道：“都看我幹嘛？升升降降不是正常的嗎？哪有人會一直進步。”
鍾錦程：“鄭一峰不就穩得很，次次六百四十多分。”
鄭一峰皺眉看他：“我也退步了，年級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