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賭氣,是我身體底子好,恢復(fù)的快,想要在母親面前張揚張揚吧,母親卻不讓,真是遺憾!”見花夫人被自己嚇到了,花槿露便收起了雙手,皺著鼻子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逗得房裡衆(zhòng)人都笑了起來。
“這一次就算了,可是以後在雙手沒有全好之前卻是絕對不許再這樣用力的,否則我定要狠狠責(zé)罰你身邊這些沒眼力的丫頭!”花夫人笑過之後狠聲說道,不過臉上神色卻因爲仍舊帶著濃濃的笑色而讓那話語之中的狠厲顯得弱了幾分。
見花夫人如此一說,花槿露趕緊點頭,又隨便找了藉口讓思畫思竹出去弄些好吃的點心茶果,省得花夫人氣不順胡亂找人麻煩。
花夫人本來也是個性子柔和的女人,只是因爲太過掛念花槿露所以纔會遷怒思畫思竹,此刻見花槿露將人打發(fā)了出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滿眼憐惜的端起那細瓷小碗一口口的喂著花槿露。
看到花槿露脣角沾染上一點乳酪,花夫人便趕緊拿出手帕來爲花槿露仔細擦拭,一面擦拭,花夫人一面隨意問道,“剛纔可是棠玉過來探你?”
“嗯?!甭牭交ǚ蛉私K於提到正題,花槿露微微一笑應(yīng)了一聲。
因爲花夫人當初在提起花府的幾位姨娘時曾經(jīng)說過柳姨娘人品不錯,還曾出手幫過花夫人,所以花棠玉曾經(jīng)落井下石的事情花槿露就沒有告訴花夫人,爲的就是不想讓她覺得人心太過險惡。
“怎麼聽說走的時候卻是垂頭喪氣的?”花夫人問的小心翼翼。
整座花府中唯一能讓花夫人認爲值得相交的人便是柳姨娘,後來看到花棠玉的性格像極了清高驕傲的柳姨娘,花夫人便覺得花棠玉是個好姑娘。
花槿露之前在花府中是被忽略了十幾年的,雖是名義上的大小姐,卻畢竟不如其他幾位小姐養(yǎng)的精細貴重,也難免是其他幾位小姐眼中所不齒的對象。所以看到花槿露和花棠玉交好,花夫人忍不住的高興,覺得花槿露也算是在花府中終於有了個能夠說的上話的姐妹,所以纔會對於花棠玉喪氣的離開格外看重。
“其實也沒有什麼?!睂痘ǚ蛉说男乃迹ㄩ嚷缎闹敲?。既然決定將花棠玉曾經(jīng)恩將仇報的事情瞞下來也就自然知道應(yīng)該要如何應(yīng)對花夫人的關(guān)心詢問,於是花槿露繼續(xù)笑著對花夫人說道,“只是那天在法華寺後山撲蝴蝶的時候我們曾經(jīng)說好以琴爲賭,看誰最後撲的蝴蝶最多??墒悄翘煸蹅兤沙隽耸?,那賭自然也就不能算數(shù),可三妹妹卻死活惦記著我那琴,非說我輸了,要將琴給贏走。我怎麼能依她?所以剛纔便爭執(zhí)了幾句,三妹妹見說不過我,最後只得悻悻走了。”說著話,花槿露還故意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繼續(xù)說道,“真是看不出來,三妹妹平日裡文靜乖巧,可是一旦有了執(zhí)念卻是這麼孩子氣。母親你是沒有看見,剛纔走的時候我和她說話她也不理呢,直接起身走人,這眼裡哪裡還有我這個姐姐?”說完話後,花槿露的臉上已是一副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的神情。
“棠玉畢竟是妹妹嘛,既然這麼喜歡那琴,就讓給她又如何?”花夫人信以爲真,便勸說起來。
“母親偏心!只說三妹妹喜歡卻忘了我也喜歡,人家不知道的恐怕還要以爲三妹妹纔是母親肚子裡親生的那一個吧!”花槿露撅嘴反駁,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牙尖嘴利的丫頭,我還不是爲了你們姐妹和睦。”花夫人笑著嗔了一聲,心中卻是因著花槿露和花棠玉之間這份看似吵鬧爭執(zhí),實則親熱親暱的關(guān)係而放鬆下來,渾然沒有察覺到花槿露面對著自己插科打諢的時候,臉上笑意只在脣角而不曾深達眼底。
眼看著端午節(jié)將近,天氣也越發(fā)的熱了起來。估摸著花老爺說不定回京的時間正好能夠趕上端午節(jié),所以花老夫人便吩咐了府中人等格外忙碌細緻的籌備一應(yīng)端午節(jié)上會用到的物品。
花槿露手上的傷也基本上好的差不多,雖然每天還在塗藥,可是包紮的時候卻已經(jīng)不必將整個手掌都包起來了。
“試試看,手指真的能動了嗎?”看著大夫?qū)⒒ㄩ嚷兜氖种缸隽撕唵蔚陌櫍ǚ蛉藥е鴰追朱謳е鴰追制诖蚧ㄩ嚷丁?粗ǚ蛉艘荒樒诖纳袂?,花槿露沒有說話,微笑著將兩隻手掌探出來,然後慢慢的將幾根手指輕輕屈伸。
其實早在之前花槿露的手指就已經(jīng)能夠自由的屈伸了,雖然動作的時候還會有點發(fā)疼,可是這種雙手終於即將痊癒的感覺卻是讓花槿露大爲興奮?;ǚ蛉丝粗ㄩ嚷度匀话啿嫉氖种冈谘矍白杂傻那?,屈伸,不覺之間就漸漸紅了眼眶。
“明明是開心的事情,母親這又是怎麼了?”看到花夫人淚盈於睫,花槿露無奈的嘆了口氣,一旁的老嬤嬤已經(jīng)拿出手帕去爲花夫人擦拭。
“我這是太高興了……”花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溼,笑著點頭。
“這下子母親終於可以放心了吧?”花槿露又擡起雙手在花夫人的面前晃了晃,一面搖晃一面繼續(xù)做著屈伸的動作。
“還是多養(yǎng)養(yǎng)好些?!被ǚ蛉粟s緊伸手拉住花槿露的手腕,阻止了她繼續(xù)在大家面前表演的打算。
“好好好,母親怎麼說我就怎麼做。”花槿露乖巧點頭。
“這下我可就真的放心了?!被ǚ蛉巳嗔巳嘌劢?,笑著望向花槿露道,“本來我還想著明天的賽龍舟不讓你去呢,怕的就是會遇上人多擠到你的手。不過如今看來,你的手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了,那就過去一起湊個熱鬧吧?!?
每年的端午節(jié)時,京城之中的各大名門世家都會湊在一起舉辦龍舟大賽,無論規(guī)模還是氣勢,都比各家各戶關(guān)起門來自己玩鬧要更勝一籌。因爲每年龍舟賽上的參會者都是京城之中有頭有臉的人家,其中自然不乏各種青年才俊。
正是因此,每年端午節(jié)的龍舟賽都是各大世家名門閨秀最喜歡參加的節(jié)日之一。以花府如今在京城中的資歷,花府當中的幾位小姐和公子自然也是受邀之列,不過以前因爲伍姨娘的刻意忽略,所以花槿露別說是參加龍舟賽,平日裡更是連花府大門幾乎都沒有出過的。
如今花府是花老夫人當家,剛一收到龍舟賽的邀請便通知了各院的姨娘的小姐做好參會的準備,自然也不會將花槿露漏過。
對於花夫人來說,今年的龍舟賽是花槿露正式亮相於各大名門世家的一個機會,所以花夫人的心裡是十分希望花槿露能夠參加的。原本還一直擔(dān)心著花槿露手上的傷,不過此刻卻是放下了心。因爲記掛著花槿露明日要參加龍舟賽,所以晚飯的時候花夫人也只是簡單的吃了兩口就匆匆?guī)е蠇邒呷チ嘶ㄩ嚷兜姆块g。
“母親這是在找什麼東西呢?”花槿露也吃過了晚飯,跟在後面進了內(nèi)室。一進門就看到花夫人和老嬤嬤將整間內(nèi)室折騰的幾乎翻了個底朝天,不由的詫異出聲。
花槿露一面說著一面繼續(xù)靠近,滿眼好奇的看著那擺了整整一桌子的首飾和各色衣裳。
“來來來,讓我看看這個顏色怎麼樣。”見花槿露吃過了晚飯,花夫人擡手拉著花槿露過來,另一隻手卻拿著一件水粉色的夏裙比劃著貼到了花槿露的身上,然後微微後退了半步上下打量審視著。
“不就是一場龍舟賽嗎?母親至於這麼大動干戈的嗎?衣裳首飾什麼的,花老夫人送來的那些不都是現(xiàn)成的嗎?”看著花夫人如此慎重的對待龍舟賽,花槿露心頭暖融融的,卻也越發(fā)心疼花夫人如此操心費力。
“你祖母送來的那些首飾還能用些,可是那兩套衣裙卻都太過鮮豔了,我覺得不好,還是重新再挑挑。”覺得那套水粉色的夏裙並不怎麼襯托花槿露的臉色,花夫人不滿的將衣裙丟到一邊,重新拿起一套又比劃到花槿露的身上。
在花夫人看來,第一次正式出現(xiàn)在各大世家的目光之中,當然應(yīng)該是光彩照人才好,可是如今花槿露的雙手卻都受了傷,雖然如今這傷已經(jīng)基本上痊癒,可是畢竟手指上還要上藥包紮。如果身上帶傷卻還要裝扮的太過花哨,難免給人一種不夠穩(wěn)重的輕佻感,所以花夫人才會放棄那兩套花老夫人送來的鮮豔衣裙而另行挑選。
又在房裡翻找了半天,花夫人終於找到了比較滿意的兩套衣裙,又搭配著衣裙的款式顏色選出了幾樣端莊大方又不失嬌柔俏麗的首飾,這才滿意的放了手。纔將這兩套衣裙和首飾整理成套放好,花夫人又轉(zhuǎn)頭催著花槿露沐浴更衣早點休息,也好在明天出門的時候保持好精神。知道花夫人是關(guān)心自己,花槿露雖然沒有睏意卻還是乖乖的聽話行事。
因爲睡得早所以花槿露起牀的時候果然臉色舒潤,眼神明亮??粗ㄩ嚷渡癫赊绒鹊哪?,花夫人也是滿臉笑意,幫襯著在一邊爲花槿露洗漱打扮,忙了半天才退到一邊上下打量著,滿意一笑。
如今的花府是花老夫人管事,出門的時候自然也應(yīng)該是花老夫人帶著各位小姐。因爲花老夫人向來喜靜,而今天出門又是幾位小姐一起出門,所以實在不方便都跟著花老夫人擠在一輛馬車之中,於是便每人一輛馬車,又各配了丫鬟婆子,還有府中的護衛(wèi)小廝在外圍一路護著同行。
先是出了伍姨娘的醜事,之後又有了花昭日設(shè)計花夫人母女意欲除之而後快的險惡,再加上如今花昭日的屍體遲遲尋找不到,所以這些日子以來花老夫人的心情不怎麼好。不過此刻坐在馬車之中,隔著車窗聽到外面鑼鼓喧天,大清早便有百姓鬧龍舞獅的熱鬧一團,花老夫人的心情也跟著微微歡欣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