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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和學校無關?(日萬第九天)

在樑衛和校領導約定見面的時間之前。

調查又有了一些進展。

首先就是從方革新口中確認了,老的研究生宿舍樓404當時住的人就是董露。

於雅麗也很快打來了電話,說找人打聽過了,自焚的那個女生叫董露,是社會學院的研一新生。

然後倪建榮這邊帶回了社保局的記錄,社保局的資料上顯示,董露在八九年的十一月十六號到九零年的一月底,都在平和路醫院的外科病房住院治療。

從具體的費用名目上可以看出來,都是搶救和治療燒傷的。

這點也很奇怪,平和路醫院確實離宏大是最近的,但他畢竟是個二甲醫院,沒有專門的燒傷科,只有普通外科。

而市一和市三這兩家三甲都是有專業的燒傷科的,爲什麼不去?

怪不得之前專案組按照正常思路去查這兩家三甲的燒傷科卻沒有發現,因爲董露壓根就沒在那裡治療。

樑衛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而且外面的雨也明顯小了不少,就說準備出發了。

周奕早就已經躍躍欲試了,立刻跟上了樑衛。

可奇怪的是,倪建榮居然坐著沒動。

樑衛也發現了,回頭問道:“倪支隊不去嗎?”

倪建榮露出略微痛苦的表情,捂著腹部說:“這事兒就辛苦樑支隊了,我胃有點不舒服,先緩緩。”

既然這麼說了,那樑衛也不好多說什麼,道了聲辛苦就招呼周奕。

周奕也覺得有點奇怪,這種事按理來說倪建榮不應該跑得最快了嘛,難道真的身體不適?

去往行政樓的路上,樑衛突然問道:“周奕,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帶你去嗎?”

這個問題,周奕還真的有想過。

是因爲自己加入專案組之後表現出色,引起了樑衛的注意?

還是說他想讓自己在旁觀察,查漏補缺分析情況?

不對,理論上,這種領導之間的交涉和對話,自己這個大頭兵連旁聽的資格都沒有。

而且看剛纔樑衛的反應,他也沒有提前知道倪建榮不去了,所以要拉自己湊個數。

思來想去,周奕覺得只有一種可能。

“樑支隊,我瞎猜一下啊,猜錯了您別怪我。”

“那得看你猜對了幾分。”

周奕說:“我猜,您是讓我去當壞人的。”

周奕說完,想觀察一下樑衛的反應。

這是算命先生常用的伎倆,先說一句模棱兩可有迴旋餘地的話,然後看對方反應再見風使舵調整說話方向。

可問題是樑衛臉上古井不波,半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目視前方繼續往前走,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周奕心說,果然有城府。

於是只能繼續往下說:“領導和領導之間的談話,往往是比較心平氣和的,因爲領導代表的是一個部門,兩邊領導溝通不是個人在溝通,是兩個系統在交流合作。所以一般說話都會比較謹慎,萬一對面是個太極高手,那搞不好聊個兩三個小時,最後還是在原地繞圈圈。”

樑衛依然不動聲色,只是說了兩個字:“繼續。”

有了反應,周奕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樑支隊,您看武俠小說嗎?”

這問題讓樑衛愣了下,這小子什麼套路,怎麼突然聊武俠小說了。

“偶爾。”

“武俠小說裡,太極的奧義叫四兩撥千斤。但還有一句話,叫做一力破萬法,意思就是管你什麼玄妙的招式,只要力大就能出奇跡!”周奕嘿嘿笑道,“我就是這個力氣大的,我可看不懂什麼太極拳的招式,我就管輪王八拳,反正只要力氣夠大,也能亂拳打死老師傅。”

說到這兒,樑衛微微一笑,但還是沒說話。

這件事,其實就是意會了。

他選周奕,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領悟自己的想法。

就像他說的一樣,領導之間的溝通,彎彎繞太多,太極拳招式太多,你來我往推手推了半天,最後兩人下盤都很穩,腳步都沒挪半寸,那就難辦了。

他本來想讓謝國強出面,直接找宏大的一把手,校長。

但謝國強問了他一個問題,這個董露的事情,和宏大案到底有什麼關係。

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董露目前和案子肯定是有關聯的,但又沒有直接關聯,因爲這個人她不符合兇手的各項特徵。

既然沒有直接關聯,那逮著人家學校的醜聞刨根問底,人家肯定不樂意啊。

如果查半天,最後發現跟宏大案沒任何關係,那學校那邊肯定會向上面投訴。

所以謝國強和宏大校長一直不出面,雙方就是都在遵守遊戲的規則,給兩邊的關係留著最後迴旋的餘地。

他當然懂,所以他沒有貿然回答謝國強的問題。

但案子還是得推,他和周奕一樣,覺得這裡面有事兒,必須得搞清楚。

那就得有人破局,這個人得“突然腦子壞了”,把所有難聽的話都說了,把對方的太極服給撕了,把碗砸了鍋踹了,逼著所有人把問題擺在檯面上。

當然,他作爲領導,自然得表個態,狠狠地批評下這個“發神經的人”。

至於出了這個門該怎麼“處理”,那是專案組的事情,學校你可管不著!

其實就是審訊裡常用的那套紅臉白臉手段。

只是這事兒不能教,教了不自然,表演痕跡會太重,所以只能悟。

好在,周奕的悟性是一流的。

樑衛雖然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產生了愛才之意,怪不得秦老都爲他保駕護航,這小子確實是個好苗子,二十出頭卻有四五十歲人的城府。

這塊玉再好好磨一磨,假以時日一定會大放異彩的。

很快前面就是宏大的綜合行政樓了,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立誠樓。

取自《禮記中庸》裡的“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意思是以誠爲核心,立身、治學、行道。

可諷刺的是,他們來這兒,就是爲了戳穿一個謊言。

周奕跟著樑衛來到了副校長辦公室,沒他想象的那麼豪華,面積大概也就二十幾個平方,裝修古樸,桌椅不知道是不是紅木的,反正看著挺高級。

辦公桌對面放著一盆君子蘭,是這屋子裡唯一亮眼的顏色。

左邊牆上掛著四個潑墨大字,寫著“厚德載物”,右邊牆上正對面掛著一幅千里江山圖的印刷品。

宏大的副校長是副廳級,相當於宏城的副市長一個級別,從行政級別上來說,這個級別比謝國強要高。

不過從職能權重上來說,謝國強的實際權力要比宏大的副校長大不少,畢竟是公安系統的一把手,宏城比他還大的就只有分管公安的副市長了。

宏大一共有五位副校長,出面和專案組對接的這位姓劉,剛纔上樓的時間樑衛介紹說叫劉保國,也是前兩天周奕在市局見過的那位。

見他們到來,劉校長立刻起身迎了上來。

“哎呀,樑支隊,有失遠迎。不好意思前面有個會脫不開身,才耽誤到現在,抱歉抱歉。”

兩人又是握手又是寒暄,劉校長說:“稍等一下,我喊陳院長過來。”

說完返回辦公桌,拿起電話打了過去:“老陳,是我啊,樑支隊來了,你一塊兒過來聽聽唄,這是咱倆一塊兒的工作,咱得互相監督啊。好好好,在我辦公室,你來吧。”

掛上電話,劉校長衝樑衛笑盈盈地說:“陳院長他一會兒就到,兩位快請坐,我讓人泡茶。”

然後劉校長開始說場面話,全程都沒有問一句周奕是誰,彷彿在他眼裡這個大活人不存在一樣。

周奕倒不意外,畢竟領導嘛,形形色色什麼樣的都有,有的眼高於頂,有的和藹可親。

不搭理我更好,省得我還要跟你客套。

過了四五分鐘,一陣腳步聲匆匆忙忙地靠近,然後一道人影出現在了門口。

周奕扭頭一看,一個腦門有點禿有點亮、戴眼鏡的五十多歲男人出現在了門口,正是那天在市局見過的另一位校領導,周奕記得當時喊他陳院長,估計是哪個學院的院長。

“哎呀,樑支隊,不好意思久等了久等了。”

跟劉校長一樣,這位陳院長上來就是握著樑衛的手一通寒暄。

只是可能走得太急,他厚厚的鏡片上蒙了一層霧氣。

坐下之後,陳院長掏出一塊鏡布,摘下眼鏡擦了擦。

重新戴起來後,才把目光投向了周奕,看看周奕,眼裡有一絲疑惑。問樑衛:“怎麼倪支隊沒來?”

“倪支隊太辛苦了,爲案子奔波操勞,身體有點不適,他讓我跟兩位說句抱歉。”

周奕在一旁忍著笑,他不知道樑衛只是在寒暄,還是故意陰陽倪建榮。

“哎呀,哪裡的話,都是你們在爲了案子操勞。”陳院長說著看了眼旁邊的劉保國說,“我們纔是該說抱歉的人,沒幫上什麼忙,慚愧啊。”

劉保國十指交叉,點了點頭。

周奕心說,果然這對話裡的含水量十足啊。

陳院長和眼高於頂的劉校長不同,又把目光挪回了周奕身上。“你就是周奕吧?”

周奕微微一驚:“陳院長您還認識我?”

陳院長笑道:“你不是跟倪支隊一塊兒上了電視臺的節目嘛,倪支隊還跟我誇過你來著。”

第一句周奕不驚訝,自己上過電視這事兒確實會讓很多政治嗅覺敏感的人記住,普通老百姓不相干的人記住的反而倒不會多,畢竟一天到晚那麼多電視那麼多嘉賓呢,而且電視臺不像後來的互聯網,屬於被動觀看,無法自主瀏覽。

他驚訝的是後面那句,因爲他知道以倪建榮的性格,怎麼可能誇自己。

就衝他當初那句“吳永成的人”,就幹不出向別人誇自己的行爲。

這話明顯是這位陳院長的客套恭維話,說明他這人是比較八面玲瓏的,哪怕自己一個小角色他也給面子,和劉校長不一樣。

但讓周奕驚訝的是,這句話背後透露出一個信息,倪建榮和這位陳院長,甚至旁邊的劉校長有交情。

再聯想到彪哥吐槽過倪建榮飯局多,愛搞酒桌文化,以及那天在市局是倪建榮親自送的這兩位校領導。

周奕就懂了,看起來倪建榮不是胃不舒服,是找個理由躲著這事兒啊。

可能得罪人的事兒他不想幹,所以索性就不來了。

面對對方的客套話,周奕無奈,剛想客氣兩句。

對方的下一句話讓他一愣。

陳院長說:“要知道,這節目本來應該是我跟你上的纔對。”

“嗯?”這句話不光周奕感到奇怪,一旁的劉保國和樑衛也很疑惑什麼意思。

周奕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市電視臺的那天,也就是錢來來第一次被綁架那天。

本來是當天要錄《問心》節目的,起因是自己在美食街救陸小霜被丁春梅給拍到,然後上了新聞,後面自己還得了個“城市英雄”的稱號。

那天在電視臺,宣傳科科長鍾琳告訴他,節目上有一個對談環節,和他對談的嘉賓有兩位,一位是姓樑的宏城本地作家,在文壇頗有名望,不過臨時有事兒來不了,後面電視臺爲了贊助就找了錢紅星來。

也因此,才引出了錢來來案這一系列的事情。

另一位周奕想起來,說是宏大的一位教授,好像還是個什麼社會學家,好像就姓是陳。

周奕恍然大悟驚訝道:“哦——您就是陳耕耘教授啊。”

陳耕耘和藹可親的笑著點了點頭:“沒錯,當時電視臺找我的時候,我其實一開始是拒絕的,畢竟是個治安事件,我覺得我一個學者去湊熱鬧不合適,畢竟一把年紀了。”

這時劉保國笑了笑說:“你老陳湊的熱鬧還少啊,哪兒都有你的影子。”

“我搞社會學的,不就得融入社會嘛,要不然學術不就成了空中樓閣了嘛。”

陳耕耘和劉保國打趣完,又對周奕說:“後來電視臺跟我說,你救的那個人還是我們宏大的學生,我一聽,那就不一樣了,我這得去啊,得代表我們宏大好好向你和我們宏城的公安幹警表示感謝啊。”

說著指了指劉保國說:“我還特意向我們劉校長請示了,他大手一揮說去,必須去。”

“結果。”陳耕耘無奈地一攤手說,“最後還是沒錄成,挺可惜的。”

劉保國說:“你是可惜沒能上電視露臉吧。”

頓時幾人都笑了起來,周奕也跟著陪了兩句笑。

心說萬幸那個節目沒錄成,當時要錄成了,錢來來就死翹翹了,龍志強一夥兒也還在逍遙法外呢。

“有機會,有機會一定要再跟你這位小友好好暢談一番。”陳耕耘笑著說。

“陳院長太客氣了,那是我的榮幸。”

周奕剛說完這客套話,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雖然說有這麼一點淵源吧,但這位陳院長的表現難免有些熱情了。

而反觀旁邊的劉副校長,表情嚴肅,透著威圧感。

可明明兩個人關係看起來是相當不錯那種,性格反差至於這麼大嗎?

突然,周奕明白過來了!

好傢伙,對面這兩位是給我們安排了紅臉白臉的戲碼嗎?

此時,樑衛也發現了問題,於是主動挑起了話題,表明來意。

他說今天來,是有些事情想了解。

然後拿出了董露的醫保記錄放在面前的茶幾上說:“我們查到一個叫董露的女性,從醫保記錄顯示來看,應該是你們宏大的學生,八九年入學的,醫保使用記錄顯示,這個董露在平和路醫院住院治療過很長時間。但是我們在貴校的學生資料裡,沒找到這個人的相關資料。”

劉保國和陳耕耘聽完,一個面無表情一個略帶驚訝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陳耕耘拿起了茶幾上的資料翻了幾下喃喃道:“嘶……不會是因爲檔案保存不利,丟了吧?”

周奕冷笑著譏諷道:“學生檔案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能丟,那這個學工處留著幹嘛,還不從上到下都開了,本職工作都做不好,吃乾飯的?”

然後又笑著問陳耕耘:“陳院長,這學工處是你們學校哪位領導分管的?我覺得你們可以趁機向學校反映反映這人管理上的失職。”

陳耕耘尷尬地說:“我就是這麼隨口一說,也未必,也未必。”

旁邊的劉保國臉色明顯紅溫了。

周奕當然知道學工處是誰分管的,他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樑衛斥責道:“周奕。”

周奕立刻假裝畏懼的閉上了嘴。

樑衛順著話頭說道:“雖然周奕這話是難聽了點,但道理卻是對的,學生檔案資料丟失是大事,尤其這還恰好跟我們的偵查方向有關,我覺得是不是向謝局長彙報下,順便立個案調查一下,看這裡面是不是存在工作人員侵佔或玩忽職守的問題?”

劉保國擺擺手道:“樑支隊,我覺得這個就沒有必要了吧,關於資料的問題我們學校內部會調查的,就不浪費專案組寶貴的警力了。等到時候調查結果出來了,我們再請示領導,然後通過正規程序向你們披露。”

周奕心說,果然打得一手好太極,等你們查,黃花菜都涼了。

周奕開口道:“樑支隊,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因爲我已經查到一些線索了。”

“是嘛?”樑衛是假驚訝,但對面兩人可是真驚訝。

周奕說:“宏大的二十七號樓,以前是研究生宿舍,我通過走訪已經畢業多年的研究生得知,樓裡的404寢室曾經發生過火災,好像還燒死了一個人,這個被燒死的人剛好也叫董露。”

“咳咳……”劉保國咳嗽了兩下,正要開口。

周奕卻不給他機會,又說道:“我還聽說,這件事可能不是意外失火,給我提供信息的人說,當年都傳這是一起人爲縱火案!”

樑衛說道:“人爲縱火?不能夠吧,當時沒報警嗎?”

“不知道啊,反正我是沒查到相關報案記錄。”說著周奕扭頭問劉保國和陳耕耘,“兩位領導知道這事兒嗎?當時報警了嗎?”

一旁的樑衛心說,這小子演技可以啊,一點都沒有因爲對方是兩個德高望重的領導而心生怯意。

陳耕耘和劉保國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 劉保國沒有回答,而是嚴肅的問道:“是誰告訴你這些事情的?”

喲,避開問題直接反問,順便轉移話題?

周奕心說,老傢伙夠雞賊啊。

不過他壓根沒打算回答他,你反問,我直接無視。

扭頭問樑衛:“樑支隊,當時沒報警的話,這案子現在還能立案調查嗎?這個我經驗少,不太懂。”

樑衛說道:“縱火案,如未造成重傷或死亡的,最長追訴期爲十年。如果造成了重傷或死亡的,最長追訴期爲二十年。所以立案調查沒任何問題。”

周奕伸手,十分自然地拿走了陳耕耘手裡關於董露醫保使用記錄的複印件說:“這個董露是八九年十一月住的院,一住住了快三個月。縱火案那個也叫董露,都說已經死了。這兩個是不是就是同一個人啊,那完全符合立案調查的程序啊。”

周奕笑著對劉保國說:“劉副校長,這案子咱們一會兒回去就走立案程序,希望貴校到時候能好好配合案件的偵查工作,我們就感激不盡了。等到時候調查結果出來了,我們再請示領導,然後通過正規程序向你們披露。您看可以嗎?”

劉保國顯然已經氣炸了,鼻子裡重重地噴出了一口氣。

“樑支隊,道聽途說,毫無根據也能立案嗎?”劉副校長瞇著眼冷冷地問。

樑衛笑呵呵地說:“劉校長可能對我們公安系統的工作不太瞭解,立案不等於起訴,如果查下來沒什麼問題,隨時可以撤銷的嘛。”

這句話,算是堵死對方想拉大旗的想法了。

劉保國拿起自己的茶杯站起身,另一隻手拍了拍陳耕耘的肩膀,但是沒說話,然後自顧自地去倒水了。

這意思似乎是在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周奕有點納悶,這什麼意思?這事兒跟陳耕耘有關?

陳耕耘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然後嘆了口氣說:“樑支隊,周奕小同志,關於董露這件事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不存在外面謠傳的什麼縱火,也不存在有人不幸遇害的情況。因爲這件事的根本責任人就是董露她本人。”

說著,陳耕耘從白襯衣的口袋裡摸出了兩張紙,小心翼翼地展開後,放在了茶幾上。

“這份,是董露承認自己因違規使用電器不慎引發火情的確認書。”

“而這份,是董露自己提交的退學申請。”

樑衛立刻皺起了眉,拿起了這兩張紙。

之前周奕從方革新那邊確認了兩件事,第一,404寢室裡的人確實是董露,第二,董露是自己申請退學的。

第一點沒什麼特別,但是關於第二點,周奕覺得倒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董露這種情況,也不可能繼續讀書了,只能選擇退學。

方革新算是選了個比較保險的信息向他透露,也符合他精明的風格。

所以陳耕耘如果只拿出退學申請,兩人不覺得驚訝。

但居然還有一份董露承認自己違規用電造成火災的確認書?

這讓樑衛和周奕都始料未及。

周奕湊上去看,樑衛看完之後又把這兩張紙遞給了周奕。

周奕接過來,雙眉緊鎖地盯著手裡的紙,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確認書上,明確寫了“因本人違反學校規定,於一九八九年十一月十六號的晚上,在研究生宿舍404室使用大功率取暖電器,不慎引發火情,點燃被褥,導致本人嚴重燒傷,一切責任均由本人承擔,與學校無關”。

大功率取暖電器?點燃被褥?

難道真是意外情況?

可爲什麼學校找同樓層的同學談話時,說的是因個人問題自焚導致的?

用電不慎和自焚可完全是兩碼事啊。

而且這份確認書有幾個不合理的地方。

第一,確認書上的內容是打印出來的,只有最後的確認人簽名是手寫的。

第二,事發是在八九年的十一月十六號,但這份確認書的日期,卻是九零年的一月九號,隔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當時董露應該還在醫院。

第三,這份確認書上面,還有一條是“學校本著對受傷學生的人文關心,無償提供五萬元整的慰問金”,以及最後的落款處還有宏大的財務公章。

然後那份退學申請,也是打印出來的,字體格式和確認書一模一樣,日期倒是二月份,但看得出來日期的墨跡和簽名有輕微的出入。

所以綜合下來看,這所謂的確認書和退學申請。

恐怕完全就是個交易。

周奕心裡搖搖頭,不,可能連交易都算不上,而是脅迫!

兩份文件是提前打印好的,九零年的時候,想在街面上找一家打印店可不容易,包括現在九七年也是。

打印機都是進口的,很昂貴,一般都是公家纔會使用。

就算董露真要寫這東西,那也應該是讓肖冰手寫,怎麼可能是打印文件。

而且文件裡的措辭,完全傾向學校,又是和學校無關,又是人文關懷無償提供慰問金。

甚至雞賊到連火災兩個字都沒出現,用了“火情”兩個字。

所以明擺著,這就是學校準備好之後,強行逼董露接受的東西。

至於條件,就是那五萬塊錢的“慰問金”。

九零年五萬塊錢,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

但這裡面有兩個疑點。

第一,如果董露是自焚,學校是不可能平白無故掏這筆錢的,這個數目估計得校長本人簽字才行。

所以也就側面印證了肯定不是自焚。

縱火謀殺?包庇?

這麼大的事,學校真的敢這麼明目張膽嗎?

就算有人想這麼做,複雜的校領導層環境也不會允許。

剩下的可能就是,起火原因是校方管理失職導致的,而且追究起來,會對某些人的升遷不利。

所以纔要把事情壓下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周奕看看坐在對面的陳耕耘,和站在書桌旁沒有坐回來意思的劉保國,估計跟他們兩人其中一個的仕途有關係。

那這事兒就難辦了,有了這張責任確認書,除非自己有鐵證,否則這件事的性質就只能是意外了,畢竟當事人本人都已經承認了,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而且就算現在找到董露本人,讓她本人來否認,恐怕也不行。

因爲現在的董露有精神病,她現在說的話在法律上的效力甚至還不如手裡這張紙。

第二,董露爲什麼會籤這張東西?

責任不在她的話,任誰都想要討一個公道討一個說法吧?

尤其是她在一年多前,纔剛經歷了被強姦這種創傷,接二連三的巨大打擊之下,人對金錢在心理需求上是會變得很好的。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金錢的價值是需要一個正常的社會環境才能體現的。

你給沙漠裡快渴死的人一塊金子,他不會感激你,只會拿金子砸死你然後搶你的水喝。

所以周奕不認爲在那種情況下,董露會去衡量這五萬塊錢到底值不值得讓自己既往不咎。

何況,那個時候董露被燒傷還不足兩個月。

周奕仔細看了看上面的簽名,有一些頓挫,但整體還是流暢的。

突然皺著眉問道:“陳院長,這個是董露自己籤的嗎?”

這時劉保國開口了:“她家屬代簽的,她當時的情況沒法簽字按手印。”

周奕心裡冷笑,這兩人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之前還在那兒裝傻充愣,這是看糊弄不過去了才把底牌給掏了出來。

“不對吧劉校長,我們查下來這個董露是孤兒啊,沒有家屬吧。”樑衛說。

劉保國一指陳耕耘說:“老陳,那個是她家屬吧,我記得還是我們外國語學院的一名助教呢。”

陳耕耘點點頭說:“我記得好像是未婚夫吧,是我們學校的老師。”

那就是肖冰無疑了。

“不對吧。”周奕眉毛立起來了,“未婚夫就是沒結婚,沒結婚那籤的字可沒有法律效力啊。而且代簽不應該是籤代理人的名字嗎?還要有代理證明。”

周奕抖了抖手裡的紙說:“兩位領導,這東西不具備法律效力啊。”

可是沒想到,劉保國和陳耕耘一點也不著急,劉保國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譏諷。

陳耕耘開口道:“怪我,沒說清楚。當時董露的手抖得太厲害,所以她的未婚夫協助她,握著她的手籤的字。”

這個回答,讓周奕啞口無言,因爲大概率是真實的情況。

學校肯定知道肖冰曠工了,但應該不知道肖冰是因爲宏大案被查而逃跑了,所以這兩位領導不太可能在這種有人證的事情上撒謊。

所以就是說,簽下這兩張紙的時候,肖冰也在場。

那大概率簽字的場景是醫院病房了。

肖冰能接受這種事情?能嚥下這口氣?

雖說他不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但他可不是慫包,他是能在關鍵時刻不顧安危衝上去搶奪歹徒手裡刀的人。

這樣的人,在董露接連遭遇磨難時會認慫?

突然,周奕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燒傷治療,是要花很多錢的。雖然有醫保兜底,但自己這部分錢還是得掏,而且不是所有治療都是納入醫保的,很多項目是要自費的,尤其如果要用到一些進口藥物的話。

肖冰和董露,兩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肖冰孃家的親戚也沒有說過肖冰找他們借錢。

所以他們哪兒來什麼錢治療?

學校恐怕就是瞅準了這點,所以纔開出這個條件的。

放棄追究的權利,就能拿到這五萬塊錢救董露的命。

如果堅持要一個真相,那董露就可能沒法繼續接受治療。

選真相,還是選董露的命!

周奕無法想象,那個瞬間的肖冰該有多麼的絕望!

陳耕耘不動聲色地伸手,把周奕手裡的兩張紙拿走,就像前面周奕做的一樣。

“所以年輕人,還是要多歷練歷練,做事不要急於求成,不要太過浮躁,羣衆的聲音當然得聽,但也要分辨哪些該聽,哪些不該聽,莫要因此耽誤了大好前程啊。”

周奕沒說話,因爲他現在確實也說不了什麼,除非找到肖冰。

肖冰精神是正常的,而且也是當事人的密切關聯人,只有從他口中才能得知更多的細節。

學校這邊,恐怕就到此爲止了。

本來是想把這個事情鬧到檯面上來的,扣個縱火和死人的大帽子,逼校方自證,哪怕不自證也有正當理由強行往下查。

結果對方早就把事情完美解決了。

周奕再想把這件事情翻出來查,除非能找到縱火謀殺的鐵證,否則是得不到任何支持的。

可七八年過去了,怎麼可能還留下什麼鐵證。

很多時隔多年還能查出真相的案子,要麼就是案發後警方立刻進行了現場勘查,收集固定了線索,後面科技發展通過當年的線索鎖定了兇手;要麼就是兇手因爲別的案子直接或間接交代了犯罪事實。

這種當初都沒報案的,翻案的機率約等於零。

劉保國這時走了過來,陰陽怪氣地對樑衛說:“樑支隊,還得是你們省廳的同志素質高啊,咱們宏城的公安隊伍,我看素質還有待加強啊。”

他指的,自然是周奕了。

樑衛知道周奕肯定受挫了,這時候必須站出來替他撐腰。

樑衛起身問道:“劉副校長這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爲,是在指責宏城的公安隊伍建設工作做得不到位嗎?”

“我……”劉保國頓時語塞。

“我記得前面陳院長提過,當初陳院長是要和周奕一塊兒錄節目的是吧?”

陳耕耘點點頭,不知道樑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件事我在省廳也是有所耳聞,宏城的羣衆好像還給周奕起了個外號是吧?叫什麼……城市英雄?”

陳耕耘點點頭,說了句沒錯。

樑衛搓搓手,看了一眼周奕笑道:“老實說啊,我也有快三十年的警齡了,我父親更是打建國起就幹了一輩子的老公安了,我們兩代人半個世紀的職業生涯,都還沒得到過這樣的殊榮呢。”

樑衛大笑道:“這可不是什麼一等功二等功能比的,更不是哪位領導的誇獎可以比擬的!這是來自人民羣衆的認可和讚揚,是身爲一名公安幹警最高的榮譽!”

樑衛這番話,讓周奕瞬間動容,忍不住站了起來。“樑支隊,我……”

樑衛突然轉身面向周奕,然後立正,敬了個禮。

周奕見狀,也立刻挺起脊樑,立正。

“周奕同志,希望你能牢記、並不辜負人民羣衆對你的這份信任!”

周奕敬禮,大聲回答道:“是!”

周奕的這個字,如驚雷炸響。

劉保國和陳耕耘面面相覷,徹底理屈詞窮。

你劉保國再扣大帽子,有樑衛這個帽子大?

人民當家做主的國家,還有比人民羣衆更大的?

還是說你劉保國從思想根本上就已經和國家政策背道而馳了?

不過可惜的是,理是爭贏了,但事兒卻沒能解決。

董露的研究生資料,依然沒拿到,劉保國咬死了說是保管不利,下面的人工作失職,學校一定會嚴查、徹查。

至於什麼時候查,查了後又怎麼樣,那就沒個準了。

這次會面,算是不歡而散。

樑衛和周奕走出了綜合行政樓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只有樹上還是滴滴答答。

“樑支隊,今天這事兒……”

樑衛擺了擺手,和顏悅色道:“不怪你,我都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樑支隊,違規使用電器這事兒肯定是假的。”

“沒有證據,真假也就沒意義了。除非能儘快找到當事人董露,或許只有從她口中才能知道真相。”

周奕點點頭:“我明白。”

這時樑衛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剛聽了兩句,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喜悅。

“好,我馬上趕回局裡!”

“樑支隊,出什麼事了嗎?”周奕見他掛了電話,便趕緊問道。

“找到董露了。”樑衛欣喜地說,“老邱帶人回肖冰家裡,想再做一遍勘查,結果發現封條被大雨衝爛了,接著屋裡出現了新的腳印,便立刻呼叫了增援。然後就從地下室裡發現了一個穿黑衣服的女人,估計就是董露。”

“太好了。那有沒有發現肖冰?”

樑衛搖了搖頭:“目前只發現了董露一個人,沒發現肖冰。”

他拍拍周奕肩膀說:“走,你跟我一起回局裡。”

綜合行政樓樓上的某個窗口,一個人影一直盯著樓下樑衛和周奕的一舉一動。

直到他們離開,人影才退了回去。

但就在這時,人影的身形突然一滯。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花壇後面。

那裡有一個人,躲在樹叢後面,死死地盯著周奕他們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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