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犯都落網了？”

錢程已經開始反思自己的工作效率了，他帶著歉意說道：

“本來昨天就已經鎖定目標了，可我想再弄得全面點，所以就耽誤了一天。”

他手裡拿著一份文件，此時已經不知道該不該交給於大章了。

“和你開玩笑的。”於大章向他伸出手：

“就算嫌犯交代了平臺的工作地點，我們也得覈實，就等你的消息了。”

他並不是在安慰錢程，而是真的要進行覈實。

還是那句話：不能聽信一面之詞。

嫌犯交代的時候，往往會動一些小心思。

一是可以減輕自己的罪行。

二是隱瞞贓款流向。

在這個過程中，嫌犯並不需要刻意去撒謊，只需要在交代時巧妙地略過一些重要的內容，就能夠達到誤導審訊人員的效果。

拿過文件，於大章立刻翻閱起來。

果然，這份文件中記錄的網貸平臺數量，比張彥龍交代的多了兩個。

接下來就是全面收網。

這些在黑網貸平臺工作的人員一個也不能放過，軟暴力同樣也觸犯法律。

某高檔小區，一間大平層內。

一張張並排的辦公桌坐滿了正在打電話的男女，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

敲門聲響起，守在門口的一名男子透過貓眼向外看去，卻沒看見人。

他疑惑地打開門，剛要探頭，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不許動！”

隨即一道道身影衝進屋內。

“起來，去牆邊！”

“雙手抱頭，不要有多餘的動作！”

“蹲下，全都抱頭蹲下！！”

剛剛守門的男子此時被戴上了手銬，蹲在門口的牆角處。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胖子，正臉帶笑意地看著他：

“敲門你就開啊，一點警惕性都沒有，完全形同虛設嘛。”

抓捕行動一直持續到下午四點。

由於這些黑網貸平臺的工作地點很分散，光是路上耽誤的時間就佔了一大半。

當將最後一批人帶回分局後，於大章腦子裡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懈了下來。

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又忙活了一整天，他現在真的是又累又困。

看著師父和同事們還在忙碌，於大章咬了咬牙，強挺著纔沒睡過去。

做事情就怕比較，比著比著就成了牛馬。

“你回家休息吧。”

不知什麼時候，李鈞來到了他身邊，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這裡有我們就夠了，相比之下，你的消耗是最大的，比我們多負重一百斤，用腦也是最多的。”

還是領導說話好聽，連理由都替我找好了……於大章感激地點了點頭：

“那我就……”

還是有點難爲情，畢竟連師父呂忠鑫都在忙碌著，自己這個做徒弟的卻先撤了。

“別矯情了。”李鈞給了他一個白眼：

“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再說刑警隊又不是沒有你不行。”

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於大章謝過李隊，隨後出了分局。

來到外面，他做了個深呼吸。

拒絕內卷，從我做起。

回家。

此時，刑偵總隊的辦公室內，氣氛有些凝重。

總隊長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對面的廖長偉，緩緩地說道：

“老廖，調崗而已，別有心理負擔。”

他的語氣很溫和，但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惋惜。

因爲他心裡清楚，廖長偉本該大好的前程就會被這次調崗葬送了。

從此之後，他的仕途將會停滯不前，再也無法前行一步。

不止如此，以後他將不會被重用。

隨著時間推移，他還很有可能會被分配到偏遠的地方去工作。

在系統內，尤其是執法崗位，一旦被人打上某種標籤，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

“爲什麼？！” 廖長偉自然知道這次調崗意味著什麼，他只是對這個結果感到不滿：

“我是按照上級的指示在做事，我有什麼錯？”

昨天晚上他就知道張彥龍被宏口分局的刑警抓捕了。

四輛警車闖進市委家屬院抓人，這麼大的事，他這個總隊副隊長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他在震驚的同時，也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分局的刑警敢去市委家屬院抓人，抓的還是領導的獨生子，無論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卻偏偏發生了。

就在今天，他還在推測事態發展時，市局忽然下達了對他的調令。

速度之快，令他措手不及。

“老廖啊。”

總隊長搖頭嘆息道：

“你服從命令沒毛病，但你得有分辨是非黑白的能力，做人做事不能盲從，不然就沒資格待在執法的崗位上。”

他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尤其是你這個位置，必須要有主見，不能安排一個模棱兩可的人。”

總隊長說得已經很客氣了。

要是來個中譯中就是：你的立場不堅定，很容易被腐蝕。

實際上，廖長偉的路已經走偏了。

他是幸運的，目前還沒做出太過分的事，不然就不是調崗這麼簡單了。

見他還不服氣，總隊長又補充道：

“今天一早，洪秘書主動向紀委交代問題，並如實供述了自己的罪行……”

廖長偉只聽到了前面這句，後面說了什麼他根本沒心思去聽。

因爲他所做的事，都是洪秘書指使的。

他本就是個老刑偵，自然知道洪秘書自首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此時的廖長偉忽然想起了之前和於大章見面時的情景，以及那個胖子最後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他的雙眼變得空洞無神，喃喃自語道：

“還真是一念之差啊。”

當晚。

於大章回到家後，連飯都沒吃，直接脫了衣服，上牀就睡。

睡眠不足會導致生物鐘紊亂，所以人在極度睏倦的時候，會抑制飢餓感。

曲脫脫給他打電話，他乾脆沒聽見。

怕他出事，曲脫脫特意來了一趟家裡，見他睡得正香，這才放下心。

這一覺，他直接從晚上五點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七點，整整睡了十四個小時。

於大章起牀洗漱後，一陣飢餓感傳來。

平時家裡是不做早飯的，他們一家三口全上班，所以早餐都是自己在外面解決。

他剛要去樓下吃早餐，忽然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打開門，看到曲脫脫拎著兩大包早點站在門前。

“別愣著了，幫忙啊。”

兩大包早點，整整擺了一桌子。

有錢就是好……於大章盯著一桌子的精緻早點，不由得嚥了咽口水。

“哪個早餐店買的？”

“半島酒店定的。”

就當我沒問……於大章越來越覺得門當戶對很重要了。

這是他吃過最豐富的一頓早飯。

就連李雪荷和于光遠兩口子也被這一桌子早餐驚到了。

他們甚至還在這一頓早餐裡吃到了龍蝦。

來到隊裡。

於大章看到了很多生面孔。

找到師父後，他立刻問起案情進展。

“你沒看經偵的同事來了麼。”

呂忠鑫雙眼佈滿血絲，壓低聲音說道：

“那幾家網貸平臺查處的涉案金額，目前已經達到了九位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