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章還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自信。
有人在指揮他!
和之前相比,齊建東的心態完全變了。
沒有猜忌,沒有懷疑,他現在已經認定電話這邊的於大章就是警察。
看來在他身邊的那位,是個算無遺漏的人,至少給齊建東的感覺是這樣的。
不然他不會一下子就變得這麼有自信,這份自信完全是出於對那個人的信任。
我還真就不信了……要論玩心態,於大章還沒服過誰。
只停頓了一秒,他便憤怒地說道:
“姓齊的,你特麼就算想護著你弟弟,也說個正常點的理由。”
“我告訴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還錢我就找你父母要,他們要是沒有,我就扒了你們家房子。”
這種時候,解釋就是掩飾。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解釋,直接開噴就行。
這也就是在技術科,身邊有人。
要是這裡就他自己,於大章早就爆粗口了。
他現在就是將自己想象成一個被人騙錢後,氣急敗壞的人,恨不得將對方罵個狗血淋頭。
“你去過我家了?”齊建東問道。
於大章注意到,他說的是“我家”。
而且說得非常順口,由此可見,齊建東是將父母那裡當成自己家的。
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不孝順,但面對外人時,還是本能地想要護著家人。
“你們哥倆的電話號碼就是你爹告訴我的。”
於大章見對面的齊建東態度有所鬆動,趁熱打鐵道:
“你說說你們兩個,連畜生都不如,你爹一提到你們,恨得牙癢癢,還說哪怕死了也不想再見到你們。”
隨即他話鋒一轉,不耐煩地說道:
“算了算了,你們家的事我沒什麼興趣,你快點聯繫上你弟,讓他把錢還給我。”
他的每句話都儘量圍繞著他們家去說,這樣也能最大限度吸引對方注意力。
說不上爲什麼,於大章有種感覺,對面的齊建東似乎對家裡的情況很感興趣。
果然,再次開口時,齊建東的語氣變了:
“他身體還好嗎?”
於大章自然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
只不過這個問題讓他覺得有點扯蛋,這是一個逆子該問的嗎?
離家將近三年,要是真關心父母的身體,早就回家了,何至於現在來問一個外人。
“好個屁!”
於大章現在也只能繼續演下去:
“就你家那個條件,估計你爹將院裡那條狗殺了,才能開個葷。”
“你們哥倆可真不是個玩意兒,在外面坑蒙拐騙的,也不說給家裡留點錢,我看你爹那臉,蠟黃蠟黃的,也就湊合活著呢。”
這番話過後,對面沉默了。
於大章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一眼,確認對面沒掛電話後,又拿回到耳邊。
同時他扭頭看向錢程他們。
只見操作電腦那名警員對他伸出手,晃了晃。
還有五秒!
這時,手機裡再次傳來齊建東的聲音:
“我……”
於大章握緊電話,仔細聆聽,只要對面將一句話說完,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可他只聽到了一個“我”字,緊接著……
“嘟嘟嘟~”一陣忙音傳來。
於大章氣得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
竟然又在最關鍵的時候掛斷了。
而且這次的通話不是齊建東掛斷的,因爲他已經開口說話了。通常人在說話時,只要開口了,就會習慣性地將整句話說完,然後纔會進行下一步動作。
因此,一定是齊建東旁邊的人看到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於是匆忙將手機搶了過去。
於大章看向那名操作電腦的警員:
“獲取的數據夠了嗎?”
是的,他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正因爲他對技術這方面不太瞭解,才讓他有了僥倖心理。
“還是不行。”那名警員搖搖頭:
“還是27秒,就差那麼一點。”
“兩次疊加應該足夠了。”於大章不甘心地問道:
“對方沒有更換手機,兩次通話都是同樣的號碼,應該可以疊加吧?”
在他看來,既然每次通話都會獲取數據,那同樣的手機號,通話次數越多,獲取的數據自然也會越多。
“你當這是上小學做加法呢。”
還沒等那名警員開口,錢程先不樂意了:
“定位基於實時數據更新,每次定位請求都會重新計算當前座標,前一次定位結果不會自動延續到下一次請求。”
他給了於大章一個白眼:
“你不懂就不要亂說。”
“有時間多看看這方面的書籍,別一有時間就去找女朋友,刑警最忌諱用下半身思考問題。”
說話太損了……要不是關係好,於大章就要懟回去了。
又在技術科等了一會兒,見齊建東沒再打來,於大章想了想,又回撥了過去。
結果卻聽到了關機的提示音。
這下好了,哥倆的電話全關機了。
離開技術科,於大章回到一大隊,坐在自己辦公的位置上,他開始沉下心來思考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情。
反偵察能力有點過於強悍了。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對方那個玩腦子的,不一定是智商多麼高,而是從事過類似的工作。
有些事不是智商高就能想到的。
比如,定位所需要的通話時長。
如果是個普通人,會認爲定位時長最少需要一分鐘時間,因爲影視劇中都是這麼演的。
只有接觸過刑事工作的人,纔會知道這個極限時間是30秒。
還有……
能想到藏在爛尾樓裡,說明對方很熟悉警方的調查手段,並對城市天網也有一定的瞭解。
普通人肯定沒有膽子和警方玩心理戰。
既然敢這麼做,就說明對方是有信心可以擺脫這次追捕,這份信心極有可能來源於經驗。
碰到同行了?
也只有這個解釋最符合邏輯。
於大章轉頭看向窗外,思維運轉。
如果是同行,那這次的綁架案還真就不太好辦了。
對方制定的計劃也肯定是針對警方的。
假設一個人熟知警方的所有追蹤手段,有沒有可能金蟬脫殼?
答案是肯定的。
事實上,有許多人在國內查無此人,但卻在海外過著極其奢侈的生活。
明天就是最後的機會了……於大章預感到這次的綁匪很有可能會達成目的。
就在他考慮下一步該如何破局時,呂忠鑫給他打來電話。
“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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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剛接通,呂忠鑫就急匆匆地說道:
“這個村裡還真有一個會鈑金噴漆的青年,我問過那家人,他的家人說他一個月前外出務工,至今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