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教育基金會和你一直有聯繫？”於大章出聲問道。

他覺得劉海的話有點跑偏，說到後來全是對社會的不滿。

自己一個大好青年，可不能讓他給帶偏了。

再說陳陽還在場，這種報復社會的話還是不要說爲好。

所以他趕緊把話題又拉回到正軌。

“是的。”

劉海點點頭：

“並且他們明確表示，只要我繼續考學，他們就會一直資助我。”

他說話時，眼神是溫和的，顯然對於這種資助沒有任何牴觸心理。

可惜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於大章曾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用在這裡正合適。

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更何況，這樣的資助本身就是一場陰謀。

“我猜，他們後來不只是資助你學費這麼簡單了吧。。”

於大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隨著你的學歷不斷提升，他們在經濟方面對你的支持肯定也會相應地增加。”

“當你的生活水平維持在一定水平之上時，你會發現自己慢慢習慣了這種相對舒適的生活。”

“曾經的拮據日子對你來說，變得越來越遙遠，甚至有些陌生。”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淡淡的感慨：

“甚至你會害怕，害怕他們不再資助你。”

用金錢去腐蝕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情。

甚至有很多人爲了維持生活質量而選擇鋌而走險、做一些違法亂紀事情。

這樣的案例於大章見的太多了。

像劉海這種從農村來城市求學的年輕人，根本就抵不住社會上的誘惑。

見慣了燈紅酒綠的生活之後，再讓他回農村生活，那比殺了他都難受。

“是的。”

劉海坦然承認：

“尤其是我考研之後，他們對我的資助不再只是學業上的。”

“他們爲我租了一間公寓，還請了一名生活管家專門來照顧我的日常起居。”

“那名美女管家甚至可以滿足我的一切需求。”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和幸福：

“那時我才第一次覺得人生是如此美好，原來人也可以這樣活著，活得這麼舒服。”

我也想過那樣的生活……於大章都被他說得心動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陳陽，發現這位也是一臉憧憬。

“這之後就是考博。”

劉海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在我考博成功上岸的那天，他們在私下裡給我安排了一場慶祝會，並給了我50萬獎金。”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激動：

“錢是以現金形式給我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多錢。”

“也是那一次，他們告訴我，如果我在將來進入了某個科研項目，一定要先知會他們。”

後面的事不用他說，於大章也知道了。

半年前，劉海通過層層審覈來到了五十三所，在這之前，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教育基金會的人。

“你是怎麼知道這裡位置的？”於大章問道。

他不認爲劉海有能力獲知這裡的具體位置。

即使劉海通過某些手段打聽到了，他也無法將消息傳出去。

“我不知道這裡的位置。”

劉海回答得很乾脆：

“就算是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他的回答讓於大章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對方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片刻後，於大章皺著眉頭問道： “那外面那些人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可別跟我說，和你沒關係。”

“用這個。”劉海從兜裡摸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黑色塑料盒，在小盒的一端有一小截天線。

他將黑色小盒遞給於大章：

“衛星信號定位器，手動拼接版。”

見於大章沒聽懂，他便繼續介紹道：

“來之前，我將這個定位器分成了多個組件，這樣可以有效規避檢查，我甚至將上面的電源單獨拆了下來。”

“來到這裡後，我又重新做了一個。”

“不過爲了不引起懷疑，這個新電源我足足做了兩個多月。”

這和手搓導彈差不多了……於大章可以想象得到其中的難度。

在這裡可不像是外面，想要什麼材料直接購買就行了。

試驗區裡的所有材料都是有著嚴格標準的，多一樣少一樣很快就會被發現。

他都難以想象，劉海最後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定位器電源。

果然是萬能的理工狗。

無論在什麼條件下，都能創造出奇蹟。

“這小玩意兒真能將信號傳出去？”

於大章拿起黑色小盒，仔細看了看，盒子側面有一個小開關，旁邊還有一個米粒大小的指示燈。

“和衛星電話差不多。”

劉海解釋道：

“只不過這個定位器功能單一，只能發射出信號。”

“我只需要在別人用衛星電話時，將這個定位器開啓，外面的人就可以鎖定我的位置。”

原來位置信息是這麼泄露出去的……這和於大章之前的猜測有很大出入。

不過這招也確實是最簡單有效的。

這樣一來，根本就不需要打聽這裡的位置信息，只需要將定位器開啓就可以了。

“之後你們是怎麼聯繫的？”於大章又問道：

“既然他們潛進來了，你總要傳遞出一些實質性的信息。”

想要裡應外合，必然要建立聯繫方式，不然劉海這顆暗子就無法發揮作用了。

在他看來，交接點就是那片樹林，但最初傳達信息的方式並非是松鼠。

“樹洞。”

劉海回答道：

“我之前幫松鼠挖了好幾個樹洞，但只在其中一個樹洞旁做了特別的記號。”

“這個記號非常隱蔽，只有我和基金會的人才能夠識別。”

“即使是外人偶然發現了那個樹洞，也絕對不可能從樹皮上識別出那個特殊的標記。”

這就對上了……於大章立刻在腦中將所有信息串聯起來，很快就理清了頭緒。

對方第一次進入小樹林不是爲了潛入，而是來接頭的。

那個人之所以在樹林裡逗留了那麼久，是在找那個有特殊標記的樹洞。

在樹洞裡找到劉海留下的密文後，那個人剛要撤離，就被國安堵住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導致了雙方在樹林裡的第一次交火。

之前的一切看似巧合，實則環環相扣。

而劉海之所以選擇用密文的形式傳遞消息，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如果有人偶然間發現了樹洞裡的紙條，僅僅看到上面的密文，根本無從判斷這是在傳遞重要信息。

不對勁兒……於大章忽然想起了那個被害的研究員。

“你是怎麼將張研究員的休假信息傳遞出去的？”他盯著劉海問道。

從時間上看，劉海將定位器的電源剛做好不久，張研究員就失蹤了。

時間太緊了，雙方根本就沒有機會傳遞信息。

而之後的小樹林交火，也是發生在研究員死亡之後。

“張研究員不是我出賣的。”

劉海露出茫然的神情：

“我也一直好奇，他怎麼就暴露了呢？”